第64章 人沒錯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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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艉狂亂而滾燙的吻便狠狠地壓了下來。那不是纏綿,而是一種近乎凶狠的確認,帶著海水的鹹澀與兩人交織的淚水,充滿了失而複得的恐慌與孤注一擲的渴求。
辭穆的心被這深重的愛意燙得發疼。他閉上眼,用盡全力地回應著這個吻。他摟住人魚的脖子,任由那酒紅色的長發散落在自己的手臂上。他的人魚,他的九艉,終於不再是一個他需要費力去猜的謎題。
他微微側過頭,在唇齒相接的間隙裏,用盡了此生最大的溫柔與肯定,喘息著,一字一頓地回答:“我聽懂了,我聽懂了,你說你愛我。”
仿佛一道赦令,九艉所有緊繃的、狂暴的氣息都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他發出一聲滿足的嗚咽,不再有任何凶狠的力道,隻是和他的人類緊緊地貼在一起,仿佛要將彼此揉進骨血裏,再也不分離。
那場風暴般的親吻不知持續了多久,久到辭穆幾乎要溺斃在這鹹澀而滾燙的深情裏。當九艉終於緩緩鬆開他時,狂暴的氣息已然盡數褪去,隻剩下如同潮退後,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沙灘般的溫馴與滿足。
人魚依舊緊緊地將他圈在懷裏,那不再是鐵鉗般的禁錮,而是一個密不透風的、珍而重之的保護姿態。他用鼻尖輕輕蹭著辭穆的頸窩,喉嚨裏發出低沉而饜足的咕嚕聲,像一隻終於尋回失物的巨獸,小心翼翼地舔舐著自己的寶藏。
辭穆渾身酸軟,靠在九艉堅實的胸膛上,心髒在胸腔裏緩慢而有力地鼓動著他眼睫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珠,視野也因此有些模糊。當他終於從這場極致的情感漩渦中掙出一絲清明,緩緩抬起頭時,才發現周遭並非空無一人。
油果果和桑侯就站在不遠處,像兩尊沉默的守護神。他們並沒有窺探,隻是側身而立,用自己的身軀,不動聲色地為他們隔出了一方小小的、不被打擾的天地。更遠處的鬼族同胞們早已不見蹤影,想必是去用餐了,隻留下這片林間空地,彌漫著潮濕的泥土芬芳與海風的鹹腥。
一股暖流再次湧上心頭。這份不動聲色的體貼,比任何言語都來得更加厚重。
“謝謝。”辭穆的聲音還帶著方才情動的沙啞,他輕輕推了推還黏在他身上的九艉,對著那兩個身影,真心實意地說道:“真的很感謝你們。”
油果果聞聲轉過身來,那雙總是眯著的眼睛此刻彎成了好看的月牙,裏麵盛滿了真切的笑意。他大步走上前來,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給了辭穆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溫暖而有力。
“我們是兄弟,是手足,是一家人。”油果果的聲音裏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親昵與豪爽,他拍了拍辭穆的後背,然後鬆開他,指了指自己,笑容燦爛:“從今天起,我是你的大哥。他……”
油果果的下巴朝桑侯的方向揚了揚:“是桑侯,你的十三哥。”
桑侯的視線一直落在他們身上,那張如同冰雕般冷峻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被點到名後,他似乎有片刻的遲疑,那雙深邃的眼眸裏閃過一絲極淡的、類似於無措的情緒。在油果果鼓勵的眼神下,他才邁開腳步,走上前來。
他的動作有些僵硬,像是許久未曾上油的機括。他學著油果果的樣子張開雙臂,卻在即將碰到辭穆時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有些生澀地將人攬進懷裏。那是一個短暫而拘謹的擁抱,帶著一絲古木般的清冷氣息,卻又有著不容錯辨的接納與鄭重。
“歡迎回家。”
桑侯的聲音低沉而平直,沒有油果果那般熱烈的起伏,但是看起來也很認真。
他的視線從手中的陶瓷碗上猛然抬起,越過長桌上琳琅滿目的食物,最終定格在油果果的身上。大哥身上那件剪裁利落、泛著金屬光澤的緊身作戰服,肩部和肘部有著流暢的線條和不知名材質的護甲,和他腳下踩著的這片原始土地格格不入。之前他隻覺得奇特,此刻,那作戰服的風格與手中餐具的現代感,在他腦海裏轟然撞擊,拚接成了一個匪夷所思卻又唯一合理的答案。
“因為我來自星盟帝國,在那裏,我最擅長的是開著機甲把敵人轟成宇宙塵埃。”油果果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邊,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仿佛能看穿辭穆心中所有的驚濤駭浪。他伸出手指,輕輕敲了敲辭穆手中的藍花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響。“喜歡我這身嗎?我還有一套舊的,可以送你。”
辭穆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搖了搖頭,聲音有些發幹:“不了……大哥,你看起來比我高大很多,我大概隻有一米七五,穿不了。”他這話並非完全是推辭,更是內心深處的一種惶惑。那套衣服代表著一個他無法想象的、充滿力量與科技的世界,他覺得自己如此渺小,根本無法駕馭。
“那你可真是小看了帝國的科技。”油果果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抬起自己的手腕,從上麵解下一根看起來像是液態金屬編織而成的手鏈,不由分說地扣在了辭穆空蕩蕩的左手腕上。手鏈觸感冰涼,一接觸到他的皮膚,便自動收縮,完美地貼合了他的尺寸。“它可以自由匹配你的體型,生成最合身的戰鬥服。”他拍了拍辭穆的肩膀,補充道:“但是很可惜,隻是個紀念品。它的能源係統和這裏的規則不兼容,隻有回到星際才能使用。”
辭穆怔怔地看著手腕上那道銀色的光環,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另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靠近。桑侯不知何時也結束了用餐,他走到辭穆麵前,麵無表情地遞過來一件東西。那是一柄連鞘的匕首,刀鞘古樸,似乎是某種不知名的獸皮所製,握柄處纏著細密的黑色繩結。他隻是沉默地舉著,那雙深潭般的眼眸靜靜地注視著辭穆。
“送你玩。”桑侯的語氣依舊平直淡漠,仿佛隻是在遞出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