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艉眨了眨眼，他發出一串略帶不滿的咕嚕聲，轉向那位兄長消失的方向，喉嚨裏發出一聲低沉的、充滿敵意的嘶鳴：“我去找魚吃，他偷襲我。”
    告完狀，他立刻又把頭靠了過來，用濕漉漉的臉頰親昵地蹭著辭穆的脖頸，發出的鳴音變得柔軟而討好：“他壞，魚好。”
    辭穆正想安撫他，身旁的空氣卻忽然像水麵一樣泛起漣漪。點點銀色的星屑憑空匯聚，迅速勾勒出那位星袍兄長的輪廓，他依舊是那副慵懶含笑的模樣。“小弟，”他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幾分，帶著不容錯辨的戲謔：“昨天我不在，今天補你一個見麵禮。算是個……五分鍾的小驚喜吧。”
    話音未落，他手中的法杖輕輕一頓，杖頂的寶石爆開一團柔和的銀光，化作無數螢火蟲般的光點，輕飄飄地朝著辭穆飛來。辭穆根本來不及反應，那些光點便已融入他的身體。而那位十一哥的身影則再次化作星屑，幹脆利落地消散在夜風裏，隻留下一句輕笑聲在湖邊回蕩。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股難以言喻的無力感從辭穆的腳下升起，迅速席卷全身。那感覺不像是疲憊，更像是一種消融，仿佛他身體的骨架正在被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抽走。他雙腿一軟，整個人便失去了支撐，朝著身後的草地倒去。
    他下意識地想用腿穩住身形，卻發現雙腿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一種奇異的麻癢感從腳踝蔓延至大腿，他驚愕地低頭，視線裏，一層柔和的、如同月華般皎潔的光芒正籠罩著他的下半身。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雙腿在那片光暈中並攏、融合，皮膚的質感在變化，肌肉的線條在重塑。骨骼仿佛化作了柔軟的瓊脂，被一隻無形的手拉伸、延展。緊接著，一片片細密的、珍珠母貝般光澤的鱗片從光芒中浮現，層層疊疊地覆蓋而上，嚴絲合縫。那光芒一直延伸，最終在他身後凝聚成一扇剔透優美的尾鰭。
    辭穆倒在柔軟的草地上，茫然地看著那條取代了自己雙腿的、修長而優雅的白色魚尾。陽光灑在上麵，反射出七彩的光暈，美得令人心驚。他試著動了動，那魚尾便順從地在草地上輕輕拍打了一下，帶起一陣青草的香氣。他徹底愣住了，喃喃地問向一旁的九艉：“我……我怎麽了？”
    九艉沒有回答，隻是蹲下身，眼眸裏盛滿了前所未有的、近乎癡迷的狂喜。他發出一連串喜悅而高亢的鳴音，小心翼翼地伸出蹼爪，像是觸摸一件絕世珍寶般，輕輕地、帶著無比珍視的意味，撫上了那條嶄新的、屬於辭穆的雪白魚尾。
    辭穆的疑問消散在九艉灼熱的目光中，狂喜與貪婪交織成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要將他的靈魂都一並吸進去。九艉喉間發出的不再是簡單的鳴音，而是一種飽含著渴望與讚歎的、悠長而顫抖的詠歎調。
    他不再給辭穆任何思考和適應的時間。那強壯的手臂環住了辭穆的腰，蹼爪的邊緣小心翼翼地避開了脆弱的皮膚，隻用掌心傳遞著不容抗拒的力量。辭穆隻覺身體一輕，整個人便被九艉抱了起來。那條陌生的、屬於自己的雪白魚尾因為重力而垂落，尾鰭在晨風中微微顫動，像一朵盛開的、沾著露水的曇花。
    “等等，九艉……”辭穆的抗議微弱得像一聲歎息。他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的異樣感讓他無所適從，隻能下意識地抓住九艉堅實的臂膀。
    九艉卻像是沒有聽見，他發出幾聲急切而喜悅的呼喚，抱著辭穆大步走向湖邊。那雙屬於人類的腿此刻充滿了力量，每一步都踩得那樣堅實，毫不猶豫地踏入了清澈的湖水中。
    冰涼的湖水首先淹沒了辭穆的尾鰭，一種奇異的、仿佛血脈相連的舒暢感順著尾椎傳遍全身。他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那條修長的魚尾在水中輕輕一擺，動作生澀而笨拙，卻攪起一圈圈漣漪。
    九艉發出一聲滿足的低吟，繼續向湖心走去。水波漫過辭穆的腰腹、胸膛，最終將兩人徹底擁入湖水的懷抱。在水下，九艉的動作變得無比舒展與自在，
    辭穆驚慌地撲騰了一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並不需要呼吸。水流溫和地拂過他的臉頰，像情人的手。他看著眼前的九艉，在水波的光影折射下，俊美得不似凡物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滾燙的占有欲。
    時間不多了。這個念頭在九艉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化作了最原始的衝動。
    他猛地欺身而上，用自己的魚尾纏住了辭穆那條尚在無措輕擺的雪白長尾。鱗片相觸的瞬間，辭穆渾身一顫，仿佛有一股電流從交纏處竄起。紅與白，火焰與月華，兩條同樣充滿了力量與美感的魚尾緊緊絞纏在一起。
    辭穆被九艉吻住，唇齒間是對方帶著水汽的、略帶鹹腥的氣息。他半推半就地承受著，理智在告訴他這太過荒唐，可身體深處湧起的陌生渴望，以及對九艉那份毫無保留的信任與愛意，卻讓他漸漸放棄了抵抗。
    九艉的蹼爪撫上他光潔的後背，那帶著薄繭的指腹一路下滑，最終停留在那片尾與腰的連接處，不輕不重地揉捏著。
    一種奇異的戰栗從尾椎骨竄上大腦，辭穆發出一聲模糊的嗚咽。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深處，有什麽東西正在被喚醒。那是一種源於血脈的、古老的本能，像一朵沉睡了千年的花苞，在愛人滾燙的愛意澆灌下，終於顫巍巍地舒展了花瓣。
    它在渴望著被填滿，被占有。
    就在辭穆為這陌生的欲望感到戰栗和羞恥時，九艉的動作變得不容抗拒。沒有絲毫猶豫，他以最原始、最霸道的方式，將自己徹底烙印進了辭穆的生命裏。
    “唔！”
    辭穆的眼睛驀然睜大，水流無聲地湧入他張開的口中，卻無法澆熄那從四肢百骸燃起的烈焰，重塑成隻屬於對方的形狀。
    他下意識地想逃，可那有力的魚尾卻如最堅固的鎖鏈，將他牢牢禁錮，將他所有破碎的呻吟都盡數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