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找呀找呀找大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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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萊懶得再看自己那沒用的手下,他靠在一棵椰子樹的陰影裏,將全部注意力都投向了不遠處的苗苗。那個少年正坐在水邊的一塊礁石上,雙腳浸在清涼的海水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蕩著。幾隻海鷗落在他身邊,發出咕咕的叫聲,他便側過頭,也用一種相似的、清亮的調子回應著,仿佛在與它們交談。
科萊看得癡了。他想,等回到王宮,他要為他的小精靈建造一座最華美的宮殿,殿中引來活水,池底鋪滿最圓潤的白石。他要讓全王國最好的裁縫為他縫製衣袍,用最柔軟的絲綢和最耀眼的金線。他要……
一陣微弱的閃光打斷了他的幻想。科萊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脖頸,那裏掛著一根不起眼的銀鏈,鏈墜是一顆經過精心切割的藍寶石,此刻正對著太陽,有規律地回閃著微光。這是王室的求救信號,隻要他還活著,這顆被魔法加持過的“海之星”就會持續不斷地向他的親衛隊發送方位。
他心中一定,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冷笑。他相信,他最精銳的衛隊此刻一定正駕著最快的船在海上搜尋。他們最好快一點,否則,等他回去之後,他會讓他們知道,延誤救援王子的下場,就是用他們的頭顱來測試斷頭台的鋒利程度。
兩天後,就在科萊的耐心快要被正午的烈日和腹中的饑餓消磨殆盡時,海天相接之處,一個渺小的黑點終於出現。
那黑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船帆的輪廓逐漸清晰,船首雕刻的、屬於王室的雄鷹徽章在陽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科萊幾乎要被曬得幹裂的嘴唇向上揚起,那抹熟悉的、勢在必得的冷笑再次浮現在他臉上。他甚至沒有費力站起來,隻是懶洋洋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好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些,目光卻始終像膠著一般,黏在不遠處的身影上。
這兩天裏,苗苗對他這個“新鄰居”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他依舊在礁石間跳躍,追逐著退潮時被困在水窪裏的小螃蟹;他會潛入淺海,像海豚一樣靈巧地用削尖的木棍叉魚;他還會對著一群路過的海豚發出清越的鳴叫,然後歡快地與它們一同在浪花中嬉戲。科萊所有的示好——無論是命令侍衛獻上擦得鋥亮的佩劍,還是他自己親自采摘的野花——都被苗苗徹底無視了。那個少年隻會用那雙純淨的、不含任何雜質的淺棕色眼睛困惑地看著他。
這種無視非但沒有挫敗科萊,反而激起了他更強烈的征服欲。他堅信,這隻未經馴養的小精靈,隻是還沒見識過真正的文明與奢華。
巨大的王室艦船在離岸邊一段距離的海麵下錨,激起一片白色的浪花。幾艘小艇被迅速放下,訓練有素的親衛隊士兵們劃著槳,動作整齊劃一地衝向海灘。為首的一位中年男人,身著一席剪裁得體的黑色謀士長袍,盡管風塵仆仆,神態卻依舊保持著一絲不苟的嚴謹。他就是王子的首席謀士,傑尼。
小艇一靠岸,傑尼便迫不及待地跳入沒過腳踝的海水,幾步跨上沙灘,當他看到椰樹下那個衣衫襤褸、胡子拉碴、形容枯槁卻眼神發亮地盯著某個方向的王子時,這位素來沉穩的謀士眼眶瞬間就紅了,差點當場老淚縱橫。
“殿下!”傑尼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他快步上前,單膝跪地,深深垂下頭顱:“讚美神明,您還活著!我等搜尋了兩日夜,幾乎快要絕望了!”
科萊終於舍得將目光從苗苗身上移開,他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自己忠心的謀士,語氣平淡得仿佛隻是在王宮花園裏曬了個太陽:“起來吧,傑尼。你們的效率比我想象的要慢。”
“請殿下恕罪!”傑尼站起身,這才注意到王子視線的終點——那個坐在遠處礁石上,正好奇地望著他們這群不速之客的絕美少年。
傑尼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他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殿下,我們必須立刻返航。水占師說,您這次出海觸怒了傳說中的水巫女,那場突如其來的海上漩渦就是她的警告。殿下,請您不要再騷擾那位……那位受愛神庇佑的水巫女了,否則下一次,我們恐怕就不是遇到漩渦這麽簡單了!”
科萊聞言,竟低低地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麽無稽之談。他伸手指了指苗苗的方向,那雙碧色的眼眸裏重新燃起了灼熱的火焰,充滿了獵人對獵物的癡迷。
“水巫女?傑尼,你看看他。”他輕聲說,語氣裏帶著不容置喙的傲慢:“就算是神明的警告,那又如何?這難道不是命運的恩賜嗎?如果不是那場風暴,我怎麽會遇到這樣完美無瑕的珍寶?”
他隻要活著,隻要還能呼吸,就不會在乎什麽神明的警告。對他而言,所有的風險,在這樣一位絕世美人麵前,都顯得無足輕重。
傑尼看著王子臉上那熟悉的、為了美人而不顧一切的狂熱神情,一顆心直直地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勸諫,都將是徒勞。
傑尼絕望地看著王子殿下臉上那熟悉的狂熱,那是一種他見過太多次的、為了得到一件珍品而不惜發動戰爭的瘋狂。他的勸諫就像投入大海的石子,除了激起王子耐煩的漣漪外,再無他用。他不由自主地順著科萊的目光,再次望向那個坐在礁石上的少年。
這一次,傑尼看得更仔細了。他試圖從那張可愛的臉上找到一點不懷好意,任何一絲妖異或邪惡的痕跡,好用來再次警醒他那被美色衝昏了頭腦的殿下。陽光為少年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輪廓,海風吹拂著他深棕色的柔軟發絲,那雙淺棕色的眼眸裏,隻有對他們這群陌生人最純粹的好奇,像一隻從未見過人類的林間小鹿。
就在傑尼聚精會神地凝視著苗苗時,一種奇異的感覺從他血脈深處蘇醒。那是他曾曾曾祖父留下的、早已稀薄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德魯伊血統。這絲血脈在濃鬱的海洋氣息和眼前這個與自然融為一體的生靈的刺激下,竟被前所未有地激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