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暖陽下的街巷漫步
    洛杉磯的陽光終於穿透雲層，將威尼斯海灘旁的林肯大道鍍上一層金色。唐·本傑明把最後一筆現金塞進信封，仔細核對房租金額。賬本上的數字終於不再是赤字，這段時間靠著維修服務和五金零售，他不僅湊齊了房租，還添置了些新工具。
    "叮鈴——"店門被推開，林曉抱著一大摞宣傳單蹦了進來："本傑明哥！社區集市的傳單到了！我們要不要......"她瞥見桌上的信封，眼睛一亮，"房租湊齊啦？"
    "剛整理好。"唐·本傑明笑著把信封塞進外套口袋，"走，陪我去交房租，順便逛逛？"
    兩人沿著鋪滿棕櫚樹的街道走去，林曉嘰嘰喳喳地說著設計課的趣事，手裏揮舞著彩色傳單。路過越南粉店時，阮先生正往櫥窗裏擺新做的春卷，看見他們立刻招手："本傑明！修好抽油煙機後，生意都變好了，改天請你吃飯！"
    交完房租從公寓樓出來時，房東傑克接過信封，數完錢後臉色嚴肅起來，拍了拍唐·本傑明的肩膀道："小夥子，這次算你準時。但下次可別再讓我來催了，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按時交租，大家都省心。"
    唐·本傑明連忙點頭："明白，傑克先生，以後一定準時。"
    看著房東走遠，林曉吐了吐舌頭："好險，我還以為他會刁難你呢！"
    "這次確實懸。"唐·本傑明鬆了口氣，"不過總算是解決了。走，獎勵一下自己，去吃冰淇淋？"他指著街角新開的甜品店。林曉眼睛放光，立刻衝了過去。
    坐在露天座位上，林曉舔著草莓味冰淇淋，突然問："本傑明哥，你最近晚上還在搗鼓那些......零件嗎？"
    唐·本傑明舀了口巧克力冰淇淋，笑道："放心，不會炸了五金店。"他望著街道上來往的行人，穿比基尼的遊客、踩著滑板的少年、推著嬰兒車的主婦，生活氣息撲麵而來。這種平凡的熱鬧，是他做殺手時從未體驗過的。
    兩人慢悠悠地逛著，唐·本傑明開始仔細觀察這個生活了一段時間的街區。在音像店門口，他駐足聽了會兒老板播放的老歌；經過社區公園時，幾個老人正在下象棋，棋盤上的楚河漢界讓他想起遙遠的家鄉；路過3號樓時，他下意識抬頭看了眼頂層的窗戶，那裏依舊拉著厚厚的窗簾。
    "看！"林曉突然指著路邊的塗鴉牆，"這是我們學校藝術社畫的，好看吧？"牆麵上，色彩斑斕的圖案描繪著海灘、棕櫚樹和飛翔的海鷗，充滿生機。
    唐·本傑明點點頭，目光卻被角落裏的一幅小塗鴉吸引。那是用黑色噴漆畫的蛇形圖案，和維克多手下光頭脖子上的紋身如出一轍。他不動聲色地掏出手機拍照，餘光瞥見對麵巷子裏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艾米麗，她穿著便服，正和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人低聲交談。
    "本傑明哥？"林曉疑惑地看著他，"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唐·本傑明收起手機，"走吧，去唐人街吃晚飯？我聽說你家餐館新出了宮保雞丁。"
    林曉立刻來了精神："好啊！我讓我爸多做幾個你愛吃的菜！"
    踏入"福滿園"中餐館，濃鬱的花椒與辣椒香氣撲麵而來。林曉的父親林建國係著圍裙從後廚探出頭，臉上笑出深深的褶子："哎喲，本傑明可算來了！你叔我今天特意做了麻婆豆腐，就記得你爸以前總說你饞這口！"
    林曉的母親王秀蘭端著剛沏好的茉莉花茶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唐·本傑明的肩膀："瘦了瘦了，五金店生意再忙也要好好吃飯。你爸媽走得早，我們看著你長大，可得照顧好自己。"
    唐·本傑明接過茶杯，暖意順著指尖蔓延開來。記憶中，小時候父母常帶著他來這家餐館，父親會和林建國用四川話聊家鄉的事，母親則喜歡和王秀蘭研究新菜譜。那時的他總覺得無聊，現在回想起來，滿是珍貴的畫麵。
    "阿姨，您還記得我媽是哪兒的美國人嗎？"唐·本傑明突然問道，"我爸總說她是個"神秘美人"，可從來沒說過具體地方。"
    王秀蘭愣了愣，隨即笑著搖頭："你媽性格內斂，確實很少提老家的事。隻記得她特別喜歡川菜，第一次來店裏就說，辣得過癮！和你爸也是因為一碗擔擔麵結緣的。"
    林建國端著熱氣騰騰的宮保雞丁走過來，接過話茬："你爸那時候剛來洛杉磯，在唐人街打零工，有天你媽來店裏吃飯，結果錢包被偷了。你爸追了三條街把錢包找回來，後來啊......"他故意拖長聲音，惹得林曉在一旁直跺腳。
    "爸！快別說人家的戀愛故事了！"林曉臉頰泛紅，"本傑明哥都要吃飯了！"
    飯桌上，林建國不住地給唐·本傑明夾菜："多吃點！你爸在的時候，總說要讓你學做川菜，說不能忘了家鄉味。現在店裏的擔擔麵配方，還是當年你爸幫忙改良的呢。"
    唐·本傑明咬了口酥脆的花生米，麻辣鮮香在舌尖散開。看著林曉和父母鬥嘴，聽著這些關於父母的回憶，心裏泛起陣陣暖流。房東的提醒還縈繞在耳邊，他暗自下定決心，下次一定要牢牢守住這份平凡，讓五金店的生意蒸蒸日上，不再為房租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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