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錢不好拿
    洛杉磯的陽光像融化的金箔般潑灑在日落大道，"傑米律師事務所"的玻璃幕牆映出扭曲的人影。唐·本傑明推門而入時，空調冷氣裹挾著紙張的陳舊氣息撲麵而來，混雜著打印機油墨的刺鼻味道。比爾·傑米正趴在堆滿文件的辦公桌上，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半截融化的棒棒糖在嘴角留下糖漬。
    "比爾，我需要你的專業意見。"唐·本傑明拉過一把金屬轉椅，椅子腿與地板摩擦出刺耳聲響。他的目光掃過桌上散落的離婚協議和債務糾紛卷宗，忽然意識到好友這段時間的窘迫——堆積如山的文件，卻沒有一份能帶來可觀收入。
    比爾抬起頭，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警惕："大忙人怎麽有空來我這兒？不會又是什麽需要"特殊手段"的案子吧？"他伸手推了推下滑的眼鏡，視線不經意間落在唐·本傑明緊握的手機上。
    唐·本傑明深吸一口氣，調出銀行轉賬記錄。200,000.00美金的數字在屏幕上泛著冷光，像一把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我想讓你代理詢問本五金店門麵的價格，房東是卡洛·羅西。"
    "二十萬？！"比爾的棒棒糖"啪嗒"掉在文件上，他猛地坐直身體，椅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本傑明，你搶劫銀行了？這數字足夠稅務稽查員像白蟻蛀木頭一樣把你啃得渣都不剩！"
    唐·本傑明將手機推向好友，指尖在屏幕上滑動："打款方是"新月商貿有限公司"，三個月前注冊，地址在康普頓區的廢棄倉庫。轉賬備注"服務費"——這顯然是個漏洞。"他的聲音冷靜得像淬了冰，"但我需要你幫我分析，這筆錢在稅務係統裏會留下怎樣的軌跡。"
    比爾的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屏幕上瞬間跳出公司注冊信息、稅務編碼和銀行流水界麵："注冊法人是個無業遊民，注冊資本五十萬卻沒有任何經營記錄......典型的洗錢空殼公司！"他突然轉頭，鏡片後的眼睛眯成細線，"告訴我實話，這不會和維克多有關吧？"
    唐·本傑明沉默片刻，將雨夜潛入豪宅的經過娓娓道來。說到用偽造證據威脅維克多，比爾突然抓起桌上的威士忌酒瓶猛灌一口："你瘋了？和毒梟做交易？！你知道稅務部門的大數據係統能追蹤到多遠嗎？他們能把你五年前在便利店買的口香糖都算進消費記錄！"
    "所以我來找你。"唐·本傑明按住好友躁動的肩膀，"還記得法學院教授說過的"資金漂白三重奏"嗎？拆分、偽裝、繳稅。"他拿起一支鉛筆，在便簽紙上快速畫起流程圖，"把二十萬拆成每月33,333美金的收入，標注為高端防盜係統定製款。五金店的客戶名單裏，剛好有三家安保公司可以作為"虛擬交易對象"。"
    比爾盯著便簽紙，瞳孔微微收縮："你連客戶名單都算計好了？但稅務稽查需要合同、收據、甚至物流記錄......"
    "這些我來解決。"唐·本傑明從口袋裏掏出u盤，"裏麵有偽造的采購訂單、物流簽收單，還有虛擬客戶的銀行回單。我用了暗網的加密技術，常規手段查不到數據篡改痕跡。"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窗外巡邏的警車，"但現在最棘手的，是如何解釋這筆突然出現的大額收入。"
    比爾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電腦屏幕的藍光映在他疲憊的臉上："最穩妥的辦法，是主動申報"意外所得"。"他調出稅務申報係統，滑動著稅率表，"按聯邦稅法，20的稅率，也就是要交四萬美金。"
    "四萬？！"唐·本傑明眉頭緊皺。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比爾的手指重重敲擊鍵盤，"你以為稅務稽查員是吃素的？主動繳稅能降低他們的懷疑，剩下的十六萬再慢慢通過五金店的賬目洗白。"他突然狡黠一笑，"不過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可以用律所的名義幫你操作，把這筆支出算成"法律谘詢服務費"。"
    唐·本傑明望著好友布滿血絲的眼睛，喉嚨突然發緊："比爾，我......"
    "行了行了，少來煽情。"比爾擺擺手，重新叼上一根棒棒糖，"記得請我吃牛排就好。"他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在紙上寫下一個地址，"下次讓維克多給現金，送到這個安全屋。還有，去買個帶碎紙功能的打印機，所有交易記錄必須在24小時內銷毀。"
    離開律所時，唐·本傑明站在烈日下，望著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手機震動，林曉發來消息："本傑明哥，琳達太太的烤箱又壞啦！快來救命！"他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回複了個笑臉表情。口袋裏，比爾寫的地址還帶著體溫，而稅務申報單上的數字，像一道必須跨越的關卡。他知道，在守護平凡的路上，每一步都必須走得比黑暗更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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