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平靜的表象
    林肯大道東側蒸騰著午後的熱浪，柏油路麵在陽光下泛起微光。唐·本傑明把工具箱甩上肩頭，帆布帶子勒進浸透汗水的t恤。琳達太太的雜貨店就在三個街區外，他能想象到老太太此刻踮著腳，對著冒煙的烤箱手足無措的模樣。
    拐過街角時，他特意避開施工路段的碎玻璃，工裝靴踩在歪斜的地磚上發出規律的聲響。五金店的常客老湯姆正坐在門廊納涼，搖椅吱呀聲混著收音機裏的爵士樂："本傑明！聽說你要給披薩店搞個巨型烤箱？"
    "正在畫圖紙呢！"唐·本傑明側身躲過橫衝直撞的滑板少年，工具箱裏的扳手撞出清脆的響聲，"等做出來請您嚐第一塊！"
    琳達太太的雜貨店飄出焦糊的氣味，玻璃櫥窗上蒙著層細密的水霧。唐·本傑明推門而入時，門鈴叮當作響，熱浪撲麵而來，櫃台前的木地板已經積了層淺淺的油漬。"謝天謝地你來了！"琳達太太舉著隔熱手套，白發黏在通紅的額頭上，"這次它直接冒起了黑煙！"
    唐·本傑明戴上棉質手套，小心地打開烤箱門。一股夾雜著焦糊味的熱浪湧出，烤盤上的蛋糕早已變成焦炭，加熱管附近的線路板已經燒出焦黑的痕跡。"您是不是又把溫度調太高了？"他笑著抽出萬用表測量電路，顯示屏上跳動的數字驗證了他的猜測，"這種老式烤箱可吃不得急火，得慢慢來。"
    "就想快一點！"琳達太太不好意思地絞著圍裙，"這批蛋糕要送去給社區活動......"
    "下次我給您裝個智能溫控器。"唐·本傑明從工具箱掏出備用的加熱管，烙鐵頭接觸金屬的瞬間騰起細小的火花，"這次先換個新加熱管，不過可得答應我——"他轉頭眨眨眼，"別再偷偷把溫度旋鈕擰到底了。"
    威尼斯海灘旁的海風漸漸驅散了正午的燥熱，鹹濕的氣息掠過"本五金店"的木質招牌，將門口懸掛的風鈴吹得叮當作響。唐·本傑明戴著帆布手套，正蹲在店門口給一輛老式皮卡更換火花塞，機油滴落在青灰色的石板路上，與斑駁的陽光交織成不規則的圖案。
    "本傑明！救命啊！"琳達太太的聲音從街對麵傳來，白發在風中淩亂地飛舞，"我的烤箱又冒煙了，這次整個廚房都是煙！"
    唐·本傑明直起腰，順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工裝褲膝蓋處還沾著上午維修閣樓電路時的灰漬："您先把電源拔了，我五分鍾後到！"他轉頭對正在整理貨架的林曉囑咐道，"曉兒，盯著點店裏，要是有客人來，先登記需求。"
    林曉踩著滑板滑到門口，馬尾辮隨著動作輕快地擺動："放心吧本傑明哥！昨天新到的水管接頭我都標好價格了，還有那個超貴的德國進口扳手，我專門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她突然壓低聲音，"對了，街角披薩店的老板說想定製個能烤巨型披薩的烤箱，您說咱們能接這單嗎？"
    唐·本傑明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當然能，隻要是客人需要的，咱們都能做。"他心裏盤算著，這單定製烤箱的生意至少能帶來五千美金的收入，再加上和比爾合作的灰色業務，距離買下五金店的目標又近了一步。
    走進琳達太太的雜貨店時，濃鬱的焦糊味撲麵而來。烤箱像個失控的煙囪，濃煙正源源不斷地從門縫噴湧而出，操作台已經積了一層黑色的灰燼。"我發誓，這絕對是它這周第三次"發脾氣"了。"琳達太太舉著抹布，無奈地歎了口氣。
    唐·本傑明戴上棉質手套，熟練地拆開烤箱外殼。線路板上的某個元件正冒著青煙，散發出刺鼻的塑料焦味："是溫控器短路了，您是不是又同時烤太多東西了？"他轉頭笑道，"這種烤箱可嬌氣得很，得讓它慢慢來。"
    "哎呀，被你發現了。"琳達太太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社區活動突然加了訂單......"
    "下次可別這麽幹了。"唐·本傑明從工具包裏取出新的溫控器，"這個進口配件可不便宜，要是再燒壞，您的烤箱可就要"罷工"了。"
    正當他專注焊接線路時，店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穿著花襯衫的壯漢走了進來。此人脖子上戴著誇張的金鏈子，袖口露出半截紋身，在這個平靜的街區顯得格格不入。唐·本傑明的手指微微停頓，餘光卻始終留意著對方的舉動。
    "老板，有強力膠嗎？能粘金屬的那種。"壯漢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林曉從貨架後探出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有的！您是要粘多大型號的金屬件？我們有不同強度的膠水，可以根據需求推薦。"
    "就粘個小零件，要最牢固的。"壯漢掏出錢包，抽出一張百元美鈔拍在櫃台上，"不用找了。"
    唐·本傑明看著壯漢接過膠水迅速離開，心中警鈴大作。這種反常的闊綽和刻意的低調，讓他想起了曾經執行任務時觀察到的毒販交易特征。他加快手中的動作，完成烤箱維修後立刻返回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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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傑明哥，那人看著好凶啊。"林曉小聲說道，"而且他買的膠水根本不是粘金屬用的，我給他推薦專業型號，他卻堅持要最普通的那種。"
    唐·本傑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打開電腦調出監控錄像。畫麵中，壯漢離開雜貨店後並未走遠，而是在街角的電話亭停留了片刻，隨後將一個小包裹交給了另一個戴著兜帽的人。雖然畫麵模糊，但憑借多年的經驗，他幾乎可以確定——這是一次隱秘的毒品交易。
    夜幕降臨，林肯大道漸漸安靜下來。唐·本傑明鎖上店門，獨自坐在二樓的小陽台上。冰咖啡在玻璃杯裏冒著冷氣，遠處威尼斯海灘的霓虹燈光透過百葉窗灑在地板上，形成細碎的光斑。他摩挲著父親留下的扳手，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維克多。
    這個盤踞在洛杉磯的毒梟，雖然暫時遵守了交易約定，但就像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今天在街區出現的可疑交易，或許就是維克多試圖重新滲透的信號。毒販永遠不會滿足，他們就像貪婪的潮水，隻要有一絲縫隙，就會迅速湧入。
    "得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唐·本傑明喃喃自語道。他想起地下室裏藏著的那些改裝設備，還有比爾查到的維克多的資金流動信息。或許是時候製定一個詳細的計劃了，不僅要切斷維克多的毒資來源，還要徹底瓦解他在這片區域的勢力。
    月光爬上陽台的欄杆，在咖啡杯裏投下清冷的倒影。唐·本傑明站起身，望著沉睡的街區。作為曾經的頂級殺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想要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平靜，就必須主動出擊。而這一次，他不再是為了金錢和任務，而是為了這片充滿煙火氣的街道，為了那些信任他的鄰居，更為了父親留下的這份珍貴的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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