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借力打力
    翡翠樓頂層的玻璃幕牆將洛杉磯的天際線切割成幾何碎片，唐·本傑明剛把車停進專屬車位，手機便在西裝內袋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的「艾娃」二字像道冷光，他按下接聽鍵，聽筒裏立刻傳來機械般的陳述："比弗利山莊別墅的產權過戶與裝修驗收已完成，米歇爾小姐全額支付了尾款及裝修費用。"
    喉結滾動了一下，唐·本傑明望著落地窗外懸在半空的清潔工人，他們的安全繩在風中搖晃，像極了他此刻搖擺不定的處境。"知道了。"他扯鬆領帶，金屬夾碰撞聲清脆得刺耳，"公寓的東西暫時不搬，後續我會安排。"
    "明白。"艾娃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需要我派人清理公寓嗎？"
    "不必。"唐·本傑明想起艾米麗留在她公寓的口紅印，突然覺得那抹豔色比冷調玻璃幕牆更真實，"你在別墅就行。"掛斷電話時，他盯著手機屏幕上米歇爾的名字，恍惚間又看見遊艇上她轉動紅酒杯的模樣，猩紅酒液在杯壁拖出的痕跡像未愈的傷口。
    沒等思緒發散，另一通電話驟然響起。麗莎的頭像占據整個屏幕，照片裏她戴著寬簷草帽，笑容比加州的陽光還要燦爛。"唐先生~"尾音帶著蜂蜜般的甜膩，"艾娃小姐今天帶我去驗收別墅了，您的品味真是無可挑剔！"她故意停頓，呼吸聲透過聽筒變得曖昧，"尤其是主臥那張手工定製的意大利大床，床墊的回彈力特別適合..."
    "抱歉，最近實在太忙。"唐·本傑明捏了捏眉心，昨夜與艾米麗的糾纏讓他此刻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望著走廊盡頭止水公司的ogo，金屬質感的字母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等處理完手頭的事，一定約你。"
    "那我可記著了~"麗莎輕笑，背景音裏傳來高跟鞋敲擊大理石的聲響，"對了，艾娃小姐說她是您的私人管家？這麽漂亮又專業的助手，唐先生真是讓人羨慕呢..."
    掛斷電話，唐·本傑明將手重重拍在前台。接待員嚇得一顫，他卻渾然不覺，抬腳往18樓的辦公室走去。旋轉門開合間，冷氣裹挾著紙張油墨味撲麵而來，艾斯正俯身查看全息投影，手表在藍光中劃出冷冽的弧線。
    "赫斯特家族的查得怎麽樣了？"唐·本傑明扯開襯衫最上麵兩顆紐扣，一屁股坐在真皮會議椅上，皮革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我們現在有加州銀行這張牌，該怎麽打？"
    艾斯按下遙控器，投影畫麵切換成密密麻麻的資金流向圖。德州地圖在中間閃爍，赫斯特家族控製的商業銀行、投資公司、對衝基金像章魚的觸手般延伸到各個領域。"他們在德州的金融體係盤根錯節。"艾斯的指尖劃過投影，帶出一連串數據，"但最近他們旗下的勞斯資本在次貸市場過度杠杆，隻要引發流動性危機..."
    唐·本傑明抓起桌上的戰術筆，在掌心轉了個圈。筆尖敲擊桌麵的噠噠聲，與遠處打印機的嗡鳴交織成詭異的節奏。"說具體方案，我們銀行能做什麽？"
    "首先，利用加州銀行的同業拆借渠道。"艾斯調出一份利率曲線表，紅色箭頭瘋狂上揚，"我們聯合三菱ufj突然收緊信貸，大幅提高拆借利率。勞斯資本每天的融資成本會激增200，他們的資金鏈最多撐三天。"
    唐·本傑明的瞳孔微微收縮。他想起岩崎三司電話裏暗藏的算計，此刻卻成了能為己所用的利刃。"然後呢？"
    "第二步，做空他們的核心資產。"艾斯切換畫麵，赫斯特家族控股的商業銀行股票k線圖劇烈震蕩，"通過加州銀行的海外分行，我們用匿名賬戶大量拋售他們的股票期權。同時散布他們資金鏈斷裂的謠言，引發市場恐慌性拋售。"
    辦公室陷入短暫的寂靜，隻有空調外機的嗡鳴在角落回蕩。唐·本傑明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著樓下如螞蟻般穿梭的車流。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幾乎要觸及遠處止戈槍械店的招牌。
    "最後這步，需要米麗·貝蒂的政治資源。"艾斯調出德州金融監管機構的人員架構圖，關鍵位置被紅色圈圈標注，"隻要她施壓，讓州金融管理局拖延勞斯資本的緊急融資申請，他們就徹底完了。"
    唐·本傑明握緊拳頭，指節泛白。他想起米歇爾在遊艇上的冰冷邀約，此刻這場交易終於有了真正的價值。"聯係艾娃。"他掏出手機，解鎖時屏幕亮起米歇爾的照片，那是媒體抓拍的她出席拍賣會的畫麵，黑色禮服包裹的身影像座冰雕，"讓她轉告米歇爾，我需要米麗·貝蒂在德州金融監管層麵施壓。"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就說...這是我們"戀愛關係"的第一次利益交換。"
    艾斯欲言又止，最終隻是點頭。唐·本傑明看著窗外漸暗的天色，突然想起奧爾尼奧托付孩子時的眼神。權力、財富、仇恨，這些東西像蛛網般將他層層纏繞，可他偏要在這網中織出自己的路。
    當艾娃的回複短信跳出來時，唐·本傑明正在簽署給菲利克斯的暗殺行動授權書。屏幕上的文字依舊冰冷：米歇爾小姐同意協助，但要求你今晚八點前到貝弗利別墅麵談細節。他望著窗外初上的華燈，將鋼筆重重拍在文件上，墨水滴在"絕密"二字上，暈染成一片深色的雲。
    這場金融戰場上的博弈，才剛剛開始。而他唐·本傑明，絕不會隻做個被動的棋子——那些試圖操控他的人，遲早會發現，自己精心布置的棋局，也可能成為他人手中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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