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簽訂漢堡港的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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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簽訂漢堡港的合約
漢堡港務局的簽約室裏,百葉窗被調至最佳角度,七月的陽光透過縫隙,在紫檀木簽約桌上投下一道道金線。唐·本傑明看著桌中央那份燙金封麵的合同,封麵上的漢堡港徽章在光線下泛著冷光——盾牌形狀的輪廓裏,一艘三桅帆船正駛過易北河,船帆上繡著「1189」的字樣,那是這座港口首次出現在曆史記載中的年份。
赫爾曼·舒爾茨坐在對麵,今天穿了件晨禮服,胸前的襟花是白色的椴樹花,與唐·本傑明口袋裏的同款襟花遙遙相對。「這是我祖父簽訂港口擴建合同時穿的禮服。」老人撫過袖口的刺繡,「他說,重要的合同要配重要的儀式,就像婚禮不能穿工裝。」
米歇爾坐在唐·本傑明身旁,指尖在合同末頁的簽名欄上方輕輕點著。她今天換了身象牙白的套裝,珍珠項鏈的光澤與腕表的銀鏈交織,既保持著商務談判的嚴謹,又藏著不易察覺的雀躍——她的祖父曾在1976年試圖參與漢堡港的私有化,最終因資金鏈斷裂敗北,此刻的簽約,像在圓一場跨越半世紀的夢。
「舒爾茨先生,關於付款條款,我們再確認一次。」米歇爾翻開合同第17頁,藍色水筆在條款旁畫了道波浪線,「今日支付訂金五千萬歐元,按今年2020年)平均匯率1歐元兌1.058美元計算,折合五千二百九十萬美元。」
赫爾曼點頭,示意卡爾遞過銀行賬戶信息:「這筆錢會存入港口曆史基金的專用賬戶,由公證處監管,年底交接前不得動用——這是我家族的規矩,錢要看得緊,事要辦得穩。」
唐·本傑明接過賬戶信息,指尖劃過「漢堡市立銀行」的抬頭,忽然想起昨夜安德烈發來的信息:「流動資金足夠覆蓋訂金,後續款項已聯係摩根士丹利做了專項融資方案。」他掏出鋼筆,金屬筆帽在陽光下折射出細小的光斑——這是米歇爾今早送他簽約的禮物,筆身上刻著微型船錨,此刻握著它,竟有種握住命運的錯覺。
簽約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雙方的律師團隊魚貫而入。貞觀集團聘請的歐洲律師團為首的是讓呂克·杜邦,這位前巴黎高等法院的法官此刻正戴著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檢查合同的每一頁騎縫章。「所有條款均符合《德國商法典》第342條及《歐盟跨境投資條例》,」杜邦的聲音帶著法語特有的頓挫,「尤其是關於曆史建築保護的附加條款,我們做了三重法律背書。」
卡爾聘請的德國律師團則拿出厚厚的盡職調查報告,鉛灰色的封麵上印著家族律所的徽章:「已核查貞觀集團近十年的跨境投資記錄,無任何違規記錄。」老律師推了推金絲眼鏡,「舒爾茨先生,您擔心的資金來源問題,他們提供了完整的清潔能源基金證明,幹淨得像易北河的冰。」
赫爾曼的目光在報告上停留了很久,忽然對唐·本傑明說:「我曾祖父簽約時,沒有這麽多律師,隻靠一句『君子一言』。」他頓了頓,指節叩擊桌麵,「但時代變了,規矩得跟上。」
合同第5頁詳細列明了股權結構,紅色印章圈出的「65」字樣格外醒目。唐·本傑明的指尖在這兩個數字上反複摩挲,忽然想起克洛德團隊做的可行性分析——漢堡港當前的估值約為12億歐元,65的股份意味著他們需要支付7.8億歐元的總對價,按今年匯率折合8.25億美元,這還不包括後續的改造資金。
「這65的股份,包含了哪些具體權益?」唐·本傑明抬頭問,目光掃過條款裏的「附屬資產」清單。
卡爾推過來一份資產目錄,牛皮紙封麵已經泛黃:「包括3號至7號泊位的使用權、港口運營公司的控股權、設備維護團隊的管理權……但燈塔的所有權仍歸舒爾茨家族,我們隻授予你們使用權。」他指了指目錄第19頁,「我曾祖父說,燈塔是港口的眼睛,得留在自家人手裏。」
「合理。」米歇爾接過目錄,在燈塔條款旁畫了個笑臉,「我們會按約定每年支付維護費,保證它的光永遠比易北河的霧亮。」
赫爾曼忽然從抽屜裏拿出個鐵皮盒,打開時發出「哢嗒」一聲輕響。盒裏裝著枚銅質鑰匙,鑰匙柄上刻著港口的平麵圖。「這是7號泊位老倉庫的鑰匙,1897年鑄造的,全德國隻有這一把。」老人把鑰匙推過來,「年底交接時,我會把它親手交給你——象征著真正的信任。」
唐·本傑明拿起鑰匙,冰涼的金屬觸感透過指尖傳來,鑰匙柄的紋路硌得指腹微微發麻。他忽然意識到,這65的股份不隻是數字,是沉甸甸的責任——那些19世紀的倉庫、二戰時的吊裝機、甚至每一塊刻著年份的碼頭石板,都成了需要嗬護的生命。
「關於後續付款,」杜邦翻開合同第23頁,「年底正式交接完成後,支付總價款的三分之一,即2.6億歐元;剩餘款項分五期支付,每年支付1.04億歐元,按支付當日匯率結算,不計利息。」他補充道,「我們在瑞士銀行設立了托管賬戶,每期款項會提前三個月到賬,確保不會違約。」
老律師點頭認可:「舒爾茨家族接受這樣的安排,但附加一條——若貞觀集團連續兩年未按約定支付,股權自動稀釋至30,管理權歸家族信托。」
米歇爾與唐·本傑明交換了個眼神,她輕聲說:「我們接受,但要求同步設立績效獎金——若港口年吞吐量增長超過5,當年付款可延期三個月。」
赫爾曼笑了,眼角的皺紋像水波紋般漾開:「米歇爾小姐和你祖父一樣精明。可以,就這麽定。」
合同附件裏夾著份厚厚的《承諾履行清單》,米歇爾用熒光筆標出了重點條款。唐·本傑明翻到第3頁,「綠色港口計劃」幾個字下畫著雙線:「年底交接後三個月內,啟動ng浮動平台的前期勘探;六個月內,完成8台柴油吊裝機的電動改造;一年內,成立『舒爾茨獎學金』,首期注入200萬歐元。」
「這些承諾會由第三方監理公司監督執行。」杜邦遞過監理合同,「我們聘請了慕尼黑工業大學的港口工程係,每季度出具進度報告,直接提交漢堡市議會。」
卡爾補充道:「我父親最在意的是曆史設備修複——承諾清單第7條,明年春天前要修複5號泊位的1972年西門子吊裝機,必須用原廠配件。」他推過來一份配件清單,「我已經聯係了西門子的檔案館,他們願意翻找當年的圖紙。」
唐·本傑明看著清單上密密麻麻的零件編號,想起在酒店查的資料——那台吊裝機曾參與過1974年的集裝箱革命,是漢堡港從傳統港口轉型為現代化碼頭的見證。他在清單上簽字:「我們會請最好的工匠,保證修複後能再用五十年。」
赫爾曼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很久,忽然說:「港口的合同簽在紙上,承諾刻在碼頭上。」他站起身,「到了簽字的時候了。」
兩支鋼筆同時落在簽名欄上。唐·本傑明的字跡剛勁有力,筆畫間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赫爾曼的簽名則圓潤許多,每個字母都像精心打磨的鵝卵石。墨跡在紙上暈開的瞬間,簽約室裏響起了掌聲,窗外的海鷗恰好飛過,叫聲清亮得像在喝彩。
讓呂克·杜邦收起合同正本,分裝在三個密封袋裏:「一份存漢堡市檔案館,一份交貞觀集團總部,一份由我們律所托管。」他遞過一份發票,「本次法律服務費用100萬歐元,包含後續五年的合同跟蹤——這是歐洲最頂尖團隊的價格,但我們能保證,你們拿到的漢堡港,幹淨得像剛退潮的沙灘。」
唐·本傑明簽字確認時,注意到發票備注欄寫著:「包含19世紀港口法律文書的溯源核查,共查閱372份曆史檔案。」他忽然明白這100萬歐元的價值——這些律師不隻是在審核合同,是在為一段曆史做背書。
簽約完成時,牆上的掛鍾指向下午三點。唐·本傑明掏出手機,洛杉磯時間剛過六點,安德烈應該正在辦公室處理休斯頓港的收尾工作。「需要等洛杉磯天亮後,讓總部完成資金劃轉。」他對赫爾曼說,「大約還有六小時。」
「不急。」老人端起咖啡杯,「我曾祖父那年簽合同的時候,消息靠船運,等紐約的確認函用了整整三周。現在六個小時,已經像魔法了。」
米歇爾走到窗邊,七月的陽光正透過港口的吊裝機,在水麵投下移動的光斑。「克洛德的團隊已經在準備交接預案了。」她回頭說,「年底前會完成127名員工的培訓,包括ng設備操作和曆史設備維護。」
卡爾走到她身邊,指著遠處的燈塔:「那座塔的守燈人從1923年起就是舒爾茨家族的遠親,年底交接後,他會繼續留任——他能從燈光的顏色判斷天氣,比任何儀器都準。」
唐·本傑明看著兩人討論交接細節的背影,忽然覺得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拿下漢堡港65的股份,意味著貞觀集團的全球港口網絡終於有了歐洲支點,從休斯頓到鹿特丹,再到漢堡,一條橫跨大西洋與波羅的海的航線正在形成。
「在想什麽?」赫爾曼走到他身邊,目光裏帶著長輩的溫和。
「在想年底交接時,該帶什麽禮物來。」唐·本傑明笑了,「或許可以帶些洛杉磯貝殼,讓它們和漢堡的貝殼做個朋友。」
老人朗聲大笑:「好主意。我會讓英格麗準備醃黃瓜,配你們中國的白酒——19世紀的船長就這麽混搭著喝。」
傍晚六點,洛杉磯終於迎來了日出。唐·本傑明的手機響起,是安德烈的視頻電話:「資金已經劃轉,銀行那邊確認收到了。」屏幕裏的安德烈舉著銀行回執,背景是貞觀集團的辦公室,「比爾那邊也有好消息,岩崎明太同意四億美金的報價,第三次談判就能簽約。」
唐·本傑明的目光掃過簽約室裏的眾人,赫爾曼正和杜邦討論曆史檔案的存放,米歇爾與卡爾在地圖上標注交接路線,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每個人身上投下金色的條紋。他對著屏幕說:「告訴比爾,幹得漂亮。等我們回去,開一瓶最好的香檳。」
掛了電話,簽約室裏響起了碰杯聲。朗姆酒的香氣混著椴樹花的甜,在七月的空氣裏釀成奇異的芬芳。唐·本傑明舉起酒杯,看著杯壁上倒映的港口徽章,忽然明白,這份合同的墨跡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就像漢堡港的潮水,退去時帶著不舍,漲起時藏著期待。
離開港務局時,赫爾曼站在台階上,手裏還握著那枚銅鑰匙。「年底見。」老人的聲音被風吹得有些散,「記得帶貝殼。」
車窗外,漢堡港的吊裝機正在夕陽裏緩緩轉動,像在為他們送別。唐·本傑明握住米歇爾的手,她的指尖帶著香檳的涼意。「下一步去哪裏?」她輕聲問。
「當然是處理你的事,然後遊玩歐洲。」他看著遠處的燈塔,光束在暮色裏格外明亮,「等他們去完成休斯頓港口的事務。」
車駛離港口時,唐·本傑明回頭望了一眼。夕陽正沉入易北河,將水麵染成熔金,19世紀的倉庫與現代的集裝箱輪在餘暉裏融成一幅畫。他覺得那些需要支付的歐元、需要履行的承諾,都成了值得的奔赴——因為有些版圖,不隻是用數字丈量,更要用時光見證。
時差還在悄然運行,洛杉磯的太陽剛升起,漢堡的月亮已悄悄爬上夜空。但此刻,在這條橫跨大陸的航線上,所有的等待與跋涉,都有了清晰的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