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愛丁堡的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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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愛丁堡的五日
9月下旬的蘇格蘭,夜色比倫敦來得更早。當傑森駕駛的汽車駛入愛丁堡市區時,暮色已徹底籠罩這座古城,中世紀風格的石屋在路燈下泛著冷灰色的光,皇家一英裏的石板路還沾著傍晚的雨水,倒映著沿街酒吧的暖黃燈火。
“終於到了,”米歇爾揉了揉有些發麻的腿,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愛丁堡的房子好像童話裏的城堡,就是冷了點。”
唐·本傑明笑著幫她裹緊外套:“蘇格蘭的九月本來就涼,明天我們去買件羊毛衫,這裏的羊絨製品很有名。”
他們預訂的酒店位於皇家一英裏附近的“愛丁堡巴克萊酒店tora )”,這座維多利亞時期的建築有著標誌性的紅色穹頂,在夜色中像顆溫暖的寶石。門童穿著傳統的蘇格蘭格子裙,黑色的長筒襪搭配亮麵皮鞋,彎腰接過行李時,腰間的風笛鑰匙鏈輕輕晃動。
“歡迎來到愛丁堡,唐先生,米歇爾小姐,”門童的蘇格蘭口音帶著獨特的卷舌音,“現在是旅遊平季,客房都已準備妥當,您的套房能看到愛丁堡城堡的夜景。”
走進酒店大堂,暖爐裏的橡木正在燃燒,劈啪聲與風笛演奏的《蘇格蘭之花》交織,空氣中彌漫著雪鬆與威士忌的混合香氣。前台工作人員遞來房卡時,還附贈了一張愛丁堡地圖,上麵用紅色標記出主要景點:“明天天氣不錯,適合去王子街花園散步,那裏的秋葉已經黃了,很漂亮。”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米歇爾就被套房的景色吸引。落地窗正對著愛丁堡城堡,城堡的剪影在夜色中輪廓分明,塔頂的燈光像顆孤獨的星。房間的裝飾充滿蘇格蘭元素:羊毛地毯是經典的格子圖案,床頭櫃上擺著小巧的風笛模型,浴室的洗漱用品是本地品牌“蘇格蘭之泉”,帶著淡淡的高地花卉香氣。
“比倫敦的酒店更有味道,”米歇爾靠在窗邊,手指劃過玻璃上的霧氣,“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像有故事。”
唐·本傑明從迷你吧裏拿出兩瓶蘇格蘭礦泉水,遞給她一瓶:“先休息會兒,等會兒去樓下的酒吧喝杯威士忌,聽說這裏的酒窖藏著1926年的麥卡倫。”
米歇爾接過水,笑著點頭:“好啊,但別喝太多,明天還要早起逛城堡呢。”
清晨的愛丁堡,霧還沒散盡,皇家一英裏的石板路上隻有零星的行人。兩人在酒店吃早餐時,米歇爾果斷跳過了菜單上的“英式早餐拚盤”——煎蛋、培根、烤豆子的組合讓她想起倫敦那頓糟糕的米其林體驗,轉而選了“蘇格蘭燕麥粥配蜂蜜與堅果”,溫熱的粥品裹著堅果的脆香,瞬間驅散了寒意。
“今天先去威士忌酒廠?”唐·本傑明放下刀叉,指著地圖上的“蘇格蘭威士忌體驗中心”,“聽說能親手調配屬於自己的威士忌,很有意思。”
威士忌體驗中心藏在皇家一英裏的巷子裏,門口的招牌是個巨大的橡木酒桶,上麵刻著“1886”的字樣。走進中心,向導是位白發蒼蒼的老人,穿著蘇格蘭傳統的花呢外套,脖子上掛著枚威士忌桶形的徽章:“我叫唐納德,在這工作了40年,喝過的威士忌比你們喝過的水還多。”
唐納德帶著他們參觀威士忌的釀造過程:從發芽的大麥到蒸餾的銅壺,從橡木桶的陳釀到裝瓶的工序,每一步都透著蘇格蘭人的嚴謹。“蘇格蘭威士忌必須在橡木桶裏陳釀至少3年,”他指著一排排堆疊的酒桶,“最好的威士忌要陳釀20年以上,就像人生,時間越久越有味道。”
最讓人期待的“調配體驗”環節,唐納德給兩人每人發了一套工具:6種不同風味的威士忌原酒、量杯、滴管、品嚐杯。“左邊這杯是斯佩塞德產區的,帶著花果香;右邊這杯是艾雷島的,有煙熏味,”他示範著混合原酒,“你們可以根據自己的口味調整比例,調出獨一無二的威士忌。”
米歇爾偏愛花果香,將斯佩塞德原酒的比例調得很高,最後嚐了一口,眼睛亮了起來:“像把春天裝進了杯子裏,甜而不膩。”
唐·本傑明則加了些艾雷島的煙熏原酒,混合出的威士忌帶著淡淡的焦香,口感醇厚:“這味道很男人,適合冬天喝。”
唐納德笑著給他們的專屬威士忌貼標簽,上麵印著兩人的名字和調配日期:“這瓶酒全世界隻有一瓶,要好好珍藏,下次來愛丁堡,還可以來調配新的口味。”
下午的時光消磨在維多利亞街。這條彎曲的街道像條彩色的絲帶,石屋的外牆被刷成粉色、藍色、黃色,櫥窗裏擺著蘇格蘭格子裙、羊毛圍巾、風笛模型,偶爾能看到穿格子裙的街頭藝人在演奏風笛,悠揚的旋律在巷子裏回蕩。
“這條街好像《哈利波特》裏的對角巷,”米歇爾指著一家魔法主題的商店,櫥窗裏擺著會動的魔杖和貓頭鷹玩偶,“聽說j.k.羅琳就是在這裏得到的靈感。”
他們在一家羊毛製品店停下,店主是位中年婦人,拿出一條淺灰色的羊絨圍巾,質地柔軟得像雲朵:“這是用蘇格蘭高地的羊絨做的,手工編織,冬天戴特別暖和,很多王室成員都來我們這買。”
米歇爾圍上圍巾,對著鏡子比劃,唐·本傑明笑著說:“很適合你,再買條格子裙吧,穿起來肯定好看。”
婦人立刻拿出一條深藍色的格子裙,上麵的花紋是“斯圖爾特王室紋章”:“這條裙子的花紋有300年曆史了,米歇爾小姐穿肯定像蘇格蘭公主。”
傍晚時分,兩人參加了“愛丁堡幽靈之旅”。向導是位穿著黑色鬥篷的年輕人,手裏拿著盞煤油燈,聲音低沉得像在講鬼故事:“愛丁堡是歐洲最‘鬧鬼’的城市,這條街下藏著中世紀的瘟疫坑,晚上總能聽到哭聲。”
他們跟著向導走進一條狹窄的小巷,牆壁上的青苔在燈光下泛著綠光。“這裏曾是劊子手的住處,”向導指著一扇破舊的木門,“16世紀時,有位劊子手因為殺了太多人,最後被自己的女兒毒死,現在每到月圓之夜,就能看到他的影子在巷子裏遊蕩。”
米歇爾聽得有些害怕,不自覺地抓緊唐·本傑明的手。唐·本傑明笑著捏了捏她的手:“都是編的,別害怕。”
向導聽到了,笑著補充:“就算是真的,蘇格蘭的幽靈也很友好,隻會給你遞杯威士忌,不會傷害人。”
第二天清晨,天氣格外晴朗,陽光透過雲層灑在愛丁堡城堡的塔尖上。兩人決定挑戰亞瑟王座——這座位於 yrood park 的死火山,山頂是俯瞰整個愛丁堡的最佳地點。
“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再去?”米歇爾看著地圖,“徒步時間不短,別到時候餓肚子。”
他們在皇家一英裏的一家小館停下,菜單上的“哈吉斯”引起了兩人的注意。店主是位健談的蘇格蘭人,看到他們猶豫,笑著說:“哈吉斯是蘇格蘭的國菜,用羊雜、燕麥、洋蔥混合後裝進羊胃裏煮,聽起來奇怪,但吃起來很香。”
米歇爾有些猶豫,唐·本傑明笑著說:“試試吧,來都來了,總要嚐嚐當地的特色。”
哈吉斯端上來時,被切成了厚厚的片狀,旁邊配著土豆泥和蕪菁泥,淋著濃鬱的肉汁。米歇爾小心翼翼地嚐了一口,意外地覺得好吃:“不像想象中那麽腥,燕麥的口感很綿密,肉汁也很香。”
店主笑著說:“很多遊客第一次吃都很猶豫,但吃完都會愛上。這就像蘇格蘭人,看起來高冷,其實很熱情。”
吃飽後,兩人開始徒步亞瑟王座。山路比想象中陡峭,前半段是鋪好的石階,後半段則是碎石路,需要手腳並用。米歇爾走得有些吃力,唐·本傑明一直牽著她的手,時不時停下來幫她擦汗:“累不累?不行我們就慢點走。”
“沒事,”米歇爾喘著氣,卻笑得很開心,“你看,遠處的愛丁堡城堡越來越小了,風景越來越美了。”
爬到山頂時,風忽然變大,吹得人頭發亂飛。站在觀景台,整個愛丁堡盡收眼底:皇家一英裏像條黑色的絲帶,連接著愛丁堡城堡與荷裏路德宮;王子街花園的秋葉像塊彩色的地毯;遠處的福斯灣泛著銀光,貨輪像玩具一樣緩慢移動。
“太壯觀了,”米歇爾張開雙臂,感受著山頂的風,“比在飛機上看更真實,更有衝擊力。”
唐·本傑明從背包裏拿出昨天調配的威士忌,倒了兩杯:“來,幹杯,慶祝我們登頂成功。”
威士忌的暖意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山頂的寒意。米歇爾靠在他肩上,看著遠處的雲層慢慢移動:“要是能在這裏看日出,肯定更漂亮。”
“下次來我們早點起,”唐·本傑明吻了吻她的發頂,“再帶塊野餐墊,在這裏吃早餐。”
下山時,兩人遇到了一群騎行的年輕人,他們穿著專業的騎行服,笑著和他們打招呼:“山頂的風很大吧?我們上周來的時候,差點被吹走!”
米歇爾笑著回應:“是啊,但是風景太美了,值得!”
回到市區時,已經是下午。兩人在王子街花園散步,公園裏的秋葉已經變成金黃與火紅,落葉鋪在地上,踩上去發出“沙沙”的響。湖邊的天鵝悠閑地遊著,偶爾低頭啄食遊客投喂的麵包屑,遠處的斯科特紀念碑像座灰色的巨人,矗立在公園中央。
“要不要去紀念碑上看看?”唐·本傑明指著紀念碑,“聽說登頂能看到更美的風景。”
米歇爾笑著搖頭:“不了,今天爬了亞瑟王座,腿都軟了,還是在湖邊坐會兒吧。”
他們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下,陽光透過樹葉灑在身上,溫暖而不刺眼。米歇爾靠在唐·本傑明的懷裏,看著天鵝遊來遊去,忽然說:“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沒有工作,沒有煩心事,隻有我們兩個人。”
“會的,”唐·本傑明緊緊抱住她,“等忙完黑火的事,我們就找個像愛丁堡一樣安靜的地方,住上一段時間。”
第三天的清晨,兩人直奔愛丁堡城堡。這座矗立在死火山頂的中世紀城堡,是蘇格蘭的象征,黑色的石牆經曆了千年的風雨,依然堅固得像座不可攻破的堡壘。
城堡門口的衛兵穿著紅色的製服,黑色的熊皮帽壓得很低,正進行換崗儀式。他們的步伐整齊得像機器人,槍托撞擊地麵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引得遊客紛紛拍照。
“愛丁堡城堡在13世紀就建成了,”向導是位穿著中世紀盔甲的年輕人,聲音帶著曆史的厚重,“這裏曾是蘇格蘭國王的王宮,也是軍事要塞,經曆過無數次戰爭,牆上的彈孔就是最好的證明。”
跟著向導走進城堡內部,最讓人震撼的是“大禮堂”——哥特式的穹頂高達20米,牆上掛著蘇格蘭曆代國王的肖像,木質的長桌能容納200人就餐,據說1540年蘇格蘭國王詹姆斯五世曾在這裏舉辦過盛大的宴會。
“這裏的每一塊石頭都有故事,”向導指著牆上的一道裂縫,“16世紀宗教改革時,新教徒與天主教徒在這裏交戰,這道裂縫就是當時炮火轟擊留下的。”
城堡的“皇家珠寶屋”裏,陳列著蘇格蘭的王權象征——皇冠、權杖、寶劍。皇冠由黃金打造,鑲嵌著藍寶石與珍珠,權杖上的寶石重達104克拉,寶劍的劍柄上刻著複雜的花紋。“這些珠寶在1707年蘇格蘭與英格蘭合並後,被藏了起來,直到1818年才被重新發現,”向導說,“每年隻有在重要的儀式上,才會拿出來展示。”
離開城堡時,米歇爾有些感慨:“蘇格蘭的曆史真沉重,不像摩納哥,隻有奢華與浪漫。”
“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故事,”唐·本傑明握著她的手,“正是這些故事,讓地方變得獨特。”
第四天,兩人去了聖吉爾斯大教堂。這座哥特式建築的尖頂高達60米,正麵的玫瑰窗像朵巨大的花,彩色的玻璃拚接出宗教故事,陽光透過玻璃,在地麵投下斑斕的光斑。
走進教堂內部,最引人注目的是“蘇格蘭宗教改革紀念碑”,上麵刻著約翰·諾克斯的雕像——這位宗教改革領袖曾在這座教堂宣講,改變了蘇格蘭的宗教格局。“16世紀時,聖吉爾斯大教堂是蘇格蘭宗教改革的核心,”講解員說,“當時的新教徒在這裏廢除了天主教的儀式,建立了新教教會。”
教堂的“薊花禮拜堂”是蘇格蘭騎士團的所在地,內部的裝飾充滿蘇格蘭元素:天花板上的薊花圖案、座椅上的格子花紋、牆壁上的騎士徽章。“薊花是蘇格蘭的國花,象征著勇敢與堅韌,”講解員說,“每年騎士團都會在這裏舉辦儀式,紀念蘇格蘭的英雄。”
下午,兩人去了蘇格蘭國家博物館。這座現代化的博物館與中世紀的建築形成鮮明對比,內部的展品涵蓋了蘇格蘭的自然、曆史、文化。他們在“恐龍展廳”看到了蘇格蘭發現的恐龍化石,在“工業革命展廳”看到了18世紀的蒸汽機,在“文化展廳”看到了傳統的蘇格蘭風笛與格子裙。
“這是蘇格蘭最早的風笛,”講解員指著一件古樸的樂器,“14世紀時,蘇格蘭士兵在戰場上用風笛鼓舞士氣,後來漸漸變成了民間樂器。”
米歇爾拿起一件迷你風笛模型,笑著說:“要是能學吹風笛就好了,聽起來很有意思。”
講解員笑著回應:“我們每周都有風笛體驗課,下次來可以報名,很多遊客都學得很認真。”
第五天是在皇家一英裏度過的。這條連接愛丁堡城堡與荷裏路德宮的中世紀老街,布滿了商店、酒吧和曆史建築。兩人在一家古董店淘到了一枚19世紀的蘇格蘭銀幣,上麵刻著維多利亞女王的頭像;在一家酒吧喝了杯當地的啤酒,泡沫細膩,帶著淡淡的麥芽香;在一家書店買了本《蘇格蘭曆史》,封麵是愛丁堡城堡的剪影。
“要不要去荷裏路德宮看看?”唐·本傑明指著遠處的宮殿,“那是蘇格蘭王室的官方居所,現在女王偶爾還會來住。”
米歇爾搖搖頭:“不了,時間不夠了,而且我們已經看了很多曆史建築,有點審美疲勞了。”
傍晚時分,兩人坐在皇家一英裏的一家咖啡館裏,看著行人來來往往。米歇爾喝著熱可可,忽然想起什麽,有些遺憾地說:“要是我們8月來就好了,能參加愛丁堡國際藝術節和軍樂節,聽說很熱鬧。”
唐·本傑明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沒關係,我們明年8月再來,到時候不僅要看藝術節,還要去艾雷島看威士忌蒸餾,去高地看羊群,把蘇格蘭玩個遍。”
米歇爾眼睛亮了起來,點頭說:“好啊,明年我們一定要來,還要帶上次調配的威士忌,在藝術節上喝。”
離開愛丁堡的那天,清晨又下起了小雨。車子駛離市區時,米歇爾看著窗外漸漸遠去的愛丁堡城堡,心裏滿是不舍:“這裏真的太美好了,有曆史,有風景,有好吃的,還有好喝的威士忌。”
“以後我們可以常來,”唐·本傑明握住她的手,“我肯定會投資一家足球俱樂部的,到時候我們就在愛丁堡買套房子,夏天來避暑,冬天來喝威士忌。”
車子沿著公路前行,雨漸漸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在蘇格蘭的田野上,綠色的草地泛著光,白色的羊群像珍珠一樣散落在地上。米歇爾靠在唐·本傑明的肩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心裏期待著明年的重逢——在愛丁堡的8月,在藝術節的喧囂裏,在軍樂節的燈光下,再續這段屬於蘇格蘭的美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