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彥秋稍作思忖：“明日我自去戶部催款，二位大人隻管應對拜會事宜。”
    張思微露憂色：“若催款不力便罷了，莫要行那逞能之事。”
    林彥秋苦笑道：“下官像是那般莽撞之人麽？”
    高副司長與張思同時輕笑出聲："你不是像，就是！"
    夜色漸濃，二人辭別高副司長，步出其府邸所在的朱漆坊門。
    待上了張思的烏篷馬車，張思壓低嗓音道：“墨卿！往林府上行去。今晚我倒要去拜訪拜訪。”
    林彥秋驅車未直接返家，反繞至外城護城河畔。揀了處蘆葦掩映的幽僻所在，輕車停駐。他自懷中取出素紙蠅頭小楷信箋，正思索措辭之際，張思自車窗探身來問：“你欲修書予誰？”
    林彥秋忙以扇麵遮口，含笑道：“舒窈表姐新晉為通判，正該前往賀喜。”隨手將未寫完的信紙折好，喚來守在河畔的信鴿遞走。
    車中二人皆著圓領官袍，張思的玄色官服上繡著七品飛魚補子，林彥秋的月白袍服則綴著七品雲雁紋樣。待信使離去，張思含笑打趣：“墨卿，你這官場新手，竟比老夫還懂得暗通書信的門道。”
    林彥秋輕搖折扇，目送信使消失在夜色中，心中暗忖：難怪李文傑近日行事格外謹慎，連舉薦縣丞的折子都按兵不動。想來李樹堂已與祝文暗通款曲，原本依附祝黨的幾位主簿，怕是早改換了門庭。
    這官場浮沉，當真比涇縣的雲霧還要變幻莫測。
    月色朦朧，陳舒窈的聲音從信紙那端傳來，帶著幾分離愁別緒：“墨卿，若你在桐城縣任職不甚順意，不妨調來吳城。姐姐自會為你周旋。”
    林彥秋心中暗歎，他深知自己即便有機會調離，也絕不會選擇離開。眼前的困境雖非刻意為之，但某些人態度中隱含的試探意味，他心知肚明。
    “我無礙，若厭倦官場傾軋，便回京師攻讀經學。”他輕描淡寫地回應。
    陳舒窈察覺到林彥秋語氣中的無奈，便轉移話題：“罷了，何時得空來探望姐姐？”
    此時，張思借著酒意，眼神迷離，借著夜色的掩護，偷偷靠近林彥秋，伸手欲解腰帶上的錦絛。
    林彥秋趕忙整理好衣衫，輕咳一聲提醒張思注意場合。他匆匆結束通話：“近日田商會試籌備繁忙，待事畢再去看望姐姐罷。”
    陳舒窈在信的另一端，察覺林彥秋呼吸稍顯急促，隻當是他勞累所致，便不再多問。她收起書信，心中暗自思忖，林彥秋若真疲憊，便該多加歇息，於是便不再打擾。
    林彥秋鬆了口氣，暗自慶幸張思酒後失態未被陳舒窈察覺，否則又要多一番解釋。他整理好衣冠，與張思一同驅車返回，心中盤算著如何在招商會前妥善處理好手頭的政務紛爭。
    車馬轆轆，夜色如墨，張思與林彥秋在馬車中私語。
    “哎呀，你瘋了！也不怕我姐聽見！”林彥秋低喝。
    張思卻已在夜晚的車中褪去綾羅扇子，露出肌膚，借著夜色撩撥林彥秋。
    林彥秋被張思的風情攪得心癢難耐，體內燃起欲火，他伸手輕撫張思的烏發，輕哼一聲，任由張思用那濕熱之物挑逗。
    張思嬌笑，口齒間帶著調情，“小冤家，平日裏嘴甜，什麽姐姐長姐姐短的，又怎麽變成情人啦？”
    夜色為紗，車馬為床，林彥秋在張思的摩挲下，直抵歡愉之巔。
    黑暗中，林彥秋聲音低沉：“我想設計劉坤。”
    張思在林彥秋懷中呢喃，貼著他的臉說：“你想如何，我們便如何。”
    “如今的格局，若要動他，隻能用些手段。”林彥秋無奈。
    張思似乎明白了林彥秋的心思，坐直身子，嚴肅地說：“我勾引他，然後誣他非禮。就明天去他公案，撕破衣裳。”
    女人……林彥秋頭皮一陣發麻，這一計確是狠辣。
    張思眸中帶著一絲狡黠，卻並未察覺林彥秋的驚異。
    林彥秋隻覺得好笑又無奈，這女人總是出其不意，他知這計雖毒但不失為一條妙計。
    正當二人私語之際，車外突傳來一陣急促的銅鈴聲，那鈴音清脆卻在這靜夜中顯得突兀。張思與林彥秋如受驚的鹿一般猛地分開，張思慌亂中腦袋撞上馬車頂棚，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氣。
    林彥秋從窗外信鴿懷中取出一個精巧的木雕訊筒，他見上麵刻著的標記，眉頭微蹙，語氣不悅：“這賤人，搞什麽名堂？傳訊也傳得這般驚悚。”
    車外的祝知禮被這罵聲弄得有些發懵，他不過依著規矩通報一聲，怎就惹得林彥秋這般動怒？
    可很快他便反應過來，低沉的笑聲透過車簾傳來：“莫不是正在忙什麽不可告人的勾當？被我攪了興致，兄弟我這就遣人送些‘春宮秘藥’來助興。”
    林彥秋哭笑不得，斥道：“滾你的，說正經事。”
    祝知禮這才收斂笑意，語氣正經起來：“閔主簿方才拜訪我，神色古怪，定有要事，他請你今晚一見。”
    閔主簿？不是度支司的掌印麽？他找我有何貴幹？林彥秋心中滿是疑惑。但想到劉坤之事，他很快聯想到祝知禮與劉力的關係。要對付劉坤，先摸清其底細才是上策，而劉力的手下最擅長此類勾當。林彥秋甚至想過組建一支專門打探消息的隊伍，但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雖說非常手段能速見成效，但若養成習慣，不足為外人道也。
    林彥秋痛快應道：“好，你說地點，我這就過去。”
    放下了訊筒後，張思意興闌珊地說道：“又有事麽？”
    林彥秋調侃地在她半敞的衣襟上輕撫了一下，調侃道：“怎麽？還沒盡興？要不你先去我府上等著，你不是有鑰匙麽？
    張思猛地一顫，驚訝地問：“你怎麽知道我私配了你的鑰匙？”
    林彥秋微微一笑，神情淡然：“你我心心相印，這般事若還藏著掖著，就太生分了。好了，先莫提這個，先去祝知禮那兒，之後你駕車回自己家，再雇個馬車去我那兒。我回頭還有事和你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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