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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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彥秋滿麵黑線,無奈翻著白眼。
正此時,時辰報時聲從懷表傳來,齊芝怡眼疾手快,從他懷中摸出那精巧物件,正是她昔日所贈。
瞧見表盤上精美的刻花,齊芝怡眉眼皆是歡喜:“墨卿,你果然一直帶著呢。”
林彥秋失笑:“既是齊姑娘所贈,怎敢不珍藏?”
齊芝怡輕哼一聲:“你這人討厭得緊,早知如此,當初就不送你了。”
雖是抱怨,眉眼間卻掩不住笑意。
林彥秋接過報時聲,定睛一看,竟是杜北豐遣人送來書信。
展開細讀,信中語句凝重:“墨卿賢弟,今夜亥時,滿香樓有要事相商,另有機密需麵稟。”
林彥秋心下一沉,脊背挺直。
他深知杜北豐素來穩重,這般急切必有大事。
略一思忖,便覺事態不妙,心下猜想:莫非是有人暗中密謀反撲?
可縣衙之中,姚婉如一黨又能有何手段?
他雖初涉官場,但張祭酒曾多次提醒,官場之中陰招百出,防不勝防。
念及此,林彥秋心中微緊,又想起那日姚杏兒茶莊被封之事,暗覺此人極有可能是幕後推手。
正沉吟間,齊芝怡瞧出他麵色有異,急切問道:“墨卿,可是發生何事?”
林彥秋稍作沉吟,思忖片刻,覺得目下自身並無太多可被攻擊的弱點,於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無妨,不過是些官場瑣事。走,我帶你去用膳。”
說罷,便起身整理衣衫,帶著齊芝怡往滿香樓方向行去。
林彥秋雖努力維持鎮定,但心中仍不免憂慮。
他深知,在這滄山縣這個盤根錯節之地,自己不過是個初來乍到的外鄉客,一言一行皆在他人監視之下。
而姚杏兒那般人物,行事向來狠辣,此次茶莊被封,極有可能是她暗中布局,欲給自己使絆。
隻是眼下,他隻能先穩住陣腳,待查明真相後再作打算。
林彥秋與齊芝怡緩步走進香滿樓,沿著迂回曲折的走廊前行。
兩側的牆壁上懸掛著名家書畫,或山水潑墨,或花鳥工筆,皆栩栩如生。
地麵鋪設著青石板,被歲月的腳步打磨得光滑可鑒。
二人來到杜北豐指定的廂房門口,杜北豐早已等候在此。
他身著一襲月白長衫,腰間束著玉帶,袖口繡著暗金色的雲紋,顯得儒雅而尊貴。
當杜北豐瞥見齊芝怡時,原本平靜的麵容上閃過一絲驚訝。
林彥秋微微一笑,拱手作揖道:“這位是在下摯友齊芝怡,多有照拂。”
齊芝怡襝衽一禮,輕聲道:“杜大人,久仰。”
她身著藕荷色襦裙,外罩一件淡金色的雲肩,裙擺繡著精致的蝶戀花紋,行走間,裙裾輕擺,靈動飄逸。
杜北豐心中一動,暗自思忖,這女子氣質非凡,絕非尋常之輩,或許與林彥秋有著不為人知的深厚背景。
他連忙還禮,開門揖客,引著二人進入包廂。
包廂內,檀木雕花的桌椅擺放得錯落有致,桌上擺放著精致的青花瓷茶具。
牆角處,一架古琴靜臥,琴弦在微風中輕輕顫動,似在訴說著往昔的風雅。
杜北豐輕撫琴弦,琴音低沉而悠揚,回蕩在屋內,增添了幾分雅致的氛圍。
林彥秋環顧四周,見田副縣丞尚未到場,便率先開口道:“今日不知田大人因何缺席?”
杜北豐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絲憂慮:“田大人稍後便至。在下剛剛返回滄山縣,便聽聞了一件棘手之事。據密報,教屬司那幫蠹蟲,正暗中勾結各鄉鎮學館,妄圖借著學子罷課之由,逼迫官府發放拖欠的俸祿。更甚者,明日一早,恐有眾多夫子齊聚縣衙門前,揚言索要全數俸祿。”
林彥秋聽罷,心中已大致明了。
這背後恐怕並非姚杏兒所為,而是有人覬覦著銀兩。
然而,他對這類事情並無太多經驗,麵上卻不敢表露分毫,隻作出一副沉穩思索的模樣,認真權衡著對策。
這時,齊芝怡在一旁輕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過是些雕蟲小技。隻需臨時湊集百餘萬兩銀子,先緩解部分俸祿之困。而後差遣人手,嚴查各學館。但凡近來有銀兩往來學館,皆要徹查,定能揪出他們的貪腐勾當。”
林彥秋與杜北豐聽聞此言,驚訝之色溢於言表。
二人對視一眼,又轉向齊芝怡。隻見她神色間流露出的幹練與決斷,令他們心生慚愧。
杜北豐率先拍案道:“就依姑娘所言!待田大人到來,讓他即刻傳令,明日優先徹查那些半年內有銀兩往來的學館,隻需做出聲勢便可,好讓那些貪墨之徒聞風喪膽。”
話音未落,田大暉匆匆推門而入,氣喘籲籲:“不好了!盧本禕要回來了!”
林彥秋的眉宇間瞬間湧起一股怒意,心中暗道:這難道是反撲的前兆?
杜北豐麵色驟變,方才的晴朗瞬間被陰霾籠罩,而田大暉也是一臉沉重,這二人神色的突變,令林彥秋心生警惕,凝神問道:“盧本禕何時歸來?”
此時,氣氛低沉得令人窒息,林彥秋卻含笑出聲,試圖打破這凝重的氛圍。
他的笑容恰似一縷春風,驅散了緊張的氣息,杜北豐與田大暉的神情也隨之緩和。
唯獨田大暉帶著些許歉意,輕聲道:“盧本禕仍在江南道臨安城養病,有消息說他明日將出醫館。”
此話雖隱晦,但林彥秋心知肚明,田大暉背後必有隱情,隻是不便明言。
杜北豐蹙眉沉思,緩緩說道:“盧本禕為人老謀深算,他一旦歸來,局勢將變得複雜。況且,在我等掌握的三票麵前,他的勢力不容小覷。他隻需在議政堂上提議討論,便能正大光明地奪取權力。”
田大暉歎息道:“吏房主事、禦史中丞、中書舍人、禮房主事皆為其黨羽。那兵房主事也毫無立場,每次議事都隻做樣子,從不表態。還有中書侍郎方俊琪,此人態度曖昧,她從帝都而來,甚少表露心跡。”
議政堂,確是權力博弈的重地。
隻要掌控多數,又得縣丞的支持,便可掌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