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求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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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駛出通化門已是二更時分。齊芝怡望著林彥秋在街角勒馬回頭,月光將他玄色官袍上的狻猊紋照得明明滅滅。她突然想起祖父書房裏那幅《夜宴桃李園圖》,畫中公子們圍坐飲酒的神情,竟與眼前少年如出一轍。
林彥秋穩穩落地,腳邊泥塵輕揚,車輪在青石板道上碾出道道轍痕。他手一抖,火折子瞬間燃起,火星子倏爾躥起,瞬間點亮手中煙卷。目送齊芝怡輕紗飄飄的背影隱沒在兵營盡頭後,他身形一縱,輕巧躍上馬車。
馬車在官道上疾馳,車輪飛旋,馬兒長嘶。出了州城,踏上官道,車行如飛。林彥秋平日裏謹慎持重,馭馬向來四平八穩,今日卻一反常態,馬鞭揮舞,馬蹄如暴雨般急促。直至蕪城,夜深人靜,子時已過。
車行至城郊,林彥秋輕勒韁繩,車速漸緩。他解開腰間荷包,取出一方信箋,筆走龍蛇,急書數語。信鴿振翅,羽翼劃破夜空,攜著密信飛向遠方。
不久,遠處暗影浮動,陳舒窈身騎駿馬,衣袂飄飄,疾馳而來。她身姿矯健,眉目間盡顯英氣。待到近前,她低聲道:“何事如此急切?”
林彥秋緊握韁繩,手心微濕,聲音微微顫抖:“舒窈姐姐,我在吳城。”
陳舒窈神色一變,沉默片刻,輕聲道:“去別院,我隨後便至。”
月色如水,灑在青石板路上,林彥秋身形單薄,卻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堅定。
林彥秋驅車輾轉至園方區,馬車輪轍碾過青石板路,發出“吱嘎”聲響。他身著皂色圓領袍,腰間玉帶垂著流蘇,蹲在陳舒窈府邸門前,月光灑在肩頭,似給那衣裳鍍了層銀邊。他宛如倦鳥歸巢不得,隻能蜷縮於此,手中煙袋忽明忽暗,火星如流螢,在夜色中翩躚起舞。
終於,陳舒窈的馬車在夜色中逶迤而來,車輪碾過青石路麵,發出輕微的“咯吱”聲。林彥秋先前的激動在瞬間沉澱下來,他沉默地看著馬車停在自己麵前,車門“嘎吱”一聲被推開,陳舒窈身著水紅宮裝,繡著金線牡丹,頭戴珠翠步搖,從車裏下來。她幾乎是小跑著來到林彥秋跟前,發間珠翠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叮當”聲。
“墨卿小郎君,你這是怎麽了?”陳舒窈伸手輕撫林彥秋的臉頰,指尖觸到那淚痕,心瞬間揪成一團。林彥秋猛地伸手,緊緊抱住麵前女人溫熱的身子,似要將她揉進自己骨血,帶著哭腔在她耳邊低語:“舒窈姐姐,求你了,嫁給我吧。一想到以後和別的女人朝夕相處,我的心就像被碾碎。”
陳舒窈身形一僵,淚水瞬間湧出,濕了林彥秋的肩頭。片刻後,她柔聲開口:“先進府吧,夜深了,在外麵不好。”
入得內室,林彥秋滿心沮喪。陳舒窈反應裏的那抹冷意,如同冬日寒霜,將他希望的火苗瞬間澆滅。臥室燈火乍亮,刺得他抬手遮眼。陳舒窈忙吹了主燈,隻留一盞床頭燈,昏黃燭影下,她將林彥秋按在床上,蹲在身前,凝視著他的眼睛:“看著我,聽我說。”林彥秋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卻有些迷離。
“你心裏有姐姐,可這不行。你是要成大事的人,和我成婚會拖累你。再者,我也要繼承陳家基業。”陳舒窈聲音裏滿是無奈。林彥秋聽後,目光遊移,身子一晃,頹然倒在床上。
陳舒窈咬咬牙,狠心說道:“你今晚就在這睡吧,我走了,明日還有不少事。”轉身離去時,裙擺掃過地麵,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待陳舒窈轉身欲離,林彥秋忽地從床上躍起,攔腰將她抱起,重重摔在雲紋錦被之上。他身著月白中衣,腰間玉佩隨著動作輕輕碰撞,發出細碎聲響。林彥秋手法熟練地褪去陳舒窈身上雲錦宮裝,藕荷色肚兜,露出凝脂般的肌膚。陳舒窈驚呼未絕,已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解下自己衣衫,隨後欺身而上。
“舒窈你想往哪兒走?哪兒也不許去。”林彥秋喘息著附在她耳畔,聲音低沉如悶雷。
“墨卿小郎君,你瘋了!”陳舒窈驚慌失措地扭動著腰肢,卻在林彥秋的強勢下漸漸軟作一團。她的雙手無意識地環上他的脖頸,青絲散落,玉簪“哢嗒”落地。
“舒窈姐姐,你答應我。”林彥秋的聲音帶著逼迫,氣息噴灑在她頸間。陳舒窈隻覺得心跳如擂,半晌輕聲呢喃:“傻墨卿,姐姐比你大上十歲,不值得。”
林彥秋卻似聽不見,隻管將她緊緊摟在身下,身形之間帶著幾分粗暴。陳舒窈初時尚能低吟淺呼,不多時竟在急促喘息中迷失,十指深深嵌入林彥秋肩頭。
“別……這兒……”陳舒窈試圖掙脫,卻被林彥秋製住雙手。屋內銅燈搖曳,光影婆娑,陳舒窈的哭腔混著喘息在紗帳中飄蕩:“墨卿小郎君,你會後悔的……”
當晨光透過雕花窗欞,林彥秋仍睜著雙眼,看著懷中陳舒窈蜷縮如孩童的睡姿。案頭銅香爐裏沉水香緩緩燃燒,嫋嫋青煙繞過狻猊銅獸的犄角。
“醒醒。”陳舒窈被林彥秋輕輕搖醒,見他含笑凝視自己,慌忙用被褥遮住身子。她赤足躍下床,裹著雲錦浴袍衝進內室,身後傳來林彥秋的笑聲:“別躲了,我什麽沒見過?”
陳舒窈靠在檀木桶上,臉頰緋紅。林彥秋從外踱步而入,手中托著新烹的龍井茶:“歇會兒再回來。”他將茶盞放在石質洗手池邊,俯身在她耳畔輕語:“今日府衙的事我已推脫,哪兒都不許去。”
陳舒窈正要爭辯,卻見他眼中燃起的堅定不移。她最終長歎一聲,任由他將自己抱起放回床上。晨光中,兩人身影漸漸重合,唯有窗外早鶯啼鳴,似在訴說著這複雜難解的情愫。
落日餘暉如血,映照在官道上,那黃土飛揚的道路似是一條漫無盡頭的長蛇,蜿蜒於山野之間。林彥秋獨自佇立於馬車旁,身著一襲月白長衫,腰係玉帶,頭戴綸巾,儒雅中透著孤寂。他目視前方,那綿延無盡的道路,恰似他心中無盡的愁緒。
苦澀,如同那黃蓮之味,在他心間悄然蕩漾開來。他眼前浮現出陳舒窈那滿是艱辛的模樣,她吃力地搬著一箱貢品下樓,那沉甸甸的箱子仿若一座小山,壓彎了她的腰身。那是在那酒意正濃、情緒高漲之際,斬釘截鐵地說道:“今生舒窈隻會有你一個男人!” 那話語,重如磐石,在他心間激蕩起層層漣漪。
他正沉浸於往昔回憶,忽抬眼瞧見前方道路之上,矗立著一塊青石碑,上書 “桐城” 兩個遒勁有力的大字。林彥秋仿若從夢中驚醒,眼前景物依舊是那熟悉的模樣,可又似在悄然間有了變化,隻是這變化細微得難以察覺。
馬車繼續前行,轉瞬便從石碑下穿過。林彥秋無暇回首,隻能目視前方道路,車馬仍在滾滾前行,他也在這歸途之上。
踏入桐城地界時,正值未末申初時分,斜陽灑下餘暉,給這座古城鍍上一層金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