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堯見崇禎隻說了“少拍馬屁”四個字，並沒有責怪和處罰的意思，心裏便有了數，繼續恭維：
    “陛下英明神武，算無遺策，左良玉和盧九德已經在陛下的謀劃好的行軍計劃中，尾隨馬士英西進，目前抵達了驪山北側紮營。
    袁宗第也遵從陛下的軍令，已經於半個時辰前，按時抵達了灞河北岸。
    哦對了，袁宗第抵達時，見到了被野狼啃咬的金胎盤，也虧得野狼早就吃飽了，因此隻是給他去了勢，經過救治保住了命。”
    崇禎看著被驪山吞沒的落日：
    “建奴此次戰敗，軍心已破，就如同多鐸，被去了勢，今後再也幹不成事兒了！
    想效仿前些年那樣動不動就插入長城蹂躪大明，隻能是有那心、沒那器了。”
    王相堯媚笑道：“估計建奴以後隻能學著奴婢，翹著蘭花指口嗨！”
    崇禎一笑：
    “被去勢了就得夾著尾巴逃回遼東，要是他敢口嗨，朕早晚帶兵去射死他！”
    “陛下！”
    一個小太監在不遠處奏道：
    “闖賊軍師顧君恩和郝搖旗欲趁夜逃出城，已被拿下。”
    王相堯聞言當即怒了：
    “顧君恩是什麽東西，李過、劉芳亮他們都歸順了，他竟然敢逃！”
    崇禎眉毛一皺，心道：
    【顧君恩為李自成謀士。闖軍建立大順政權後， 便是他主張先取陝西作基地，再略定三邊，後經山西攻取北京。曆史上，李自成就是按照這個建議，一路進軍進入京師逼死崇禎的。在闖軍裏算是個不錯的謀士。】
    【郝搖旗初於闖軍中為大旗手，故名“搖旗”。李自成死後，降於明軍將領何騰蛟，與李過一起擁明抗清，屢敗清軍。隆武帝賜名永忠。後因受明官之歧視，帶兵退回荊、襄山區，轉戰於兩湖和四川之間，持續抗清18年，在康熙2年被俘殺。算是個有民族忠義之心的闖將。】
    王相堯開口：
    “陛下，顧君恩和郝搖旗一文一武出逃，必然包藏禍心！”
    崇禎點頭：“把他們押上來！”
    半晌。
    太陽徹底落下，墨藍色的夜空布滿星點，顧君恩和郝搖旗才被人五花大綁的帶了上來。
    他們見到崇禎也不跪，就說了一句話：“皇帝，你殺了我們吧。”
    崇禎笑道：
    “郝搖旗，聽說你是個勇將，挺能打，帶兵很有章法，是個將才。”
    郝搖旗聞言一喜，心道：“吆喝，我的名號都傳到崇禎耳中了，哈哈哈……這麽看，崇禎比韃子會看人啊！”
    他心裏喜，嘴上卻喝道：“既然被俘，多說無益，額認栽！”
    崇禎笑道：
    “怎麽，你不想給李自成報仇？”
    “想啊！這才逃出去準備重振兵馬殺去遼東！但是現在沒機會了！”
    崇禎命人解開他的繩索：“你去找李過吧，明天隨他出征，殺韃子去！”
    郝搖旗震驚的無以複加：“你為什麽不殺額？”
    崇禎認真的看著他：“朕若是說舍不得殺猛將，你信不信？”
    郝搖旗咧嘴一笑：
    “皇帝這麽說我就信了！行，咱們的恩怨一筆勾銷，等額去殺韃子，回來報效皇帝。”
    王相堯見他如此沒大沒小，正要嗬斥，卻被崇禎攔住，隻得閉了嘴。
    崇禎笑嗬嗬的道：“好啊。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去吧，朕等你報完仇，完成對舊主的恩情，回來報效朝廷！”
    郝搖旗聽崇禎如此誇自己，大笑幾聲，拱了拱手，雙開膀子大跨步走了。
    顧君恩冷聲道：
    “崇禎，你好一張利口，我勸了他半日，他才同意隨我逃走，沒想到你三言兩語就賺了個猛將！”
    他眼睛一橫，厲聲道：“你殺了我吧！”
    顧君恩是真的尋死，因為他之前真心認為李自成有天命，認定大順是華夏的未來，可是，近半年的事情，讓他的意誌崩潰了。
    他失望了，所以在順軍撤出宣府以後就一言不發，失魂落魄的跟在主力身後，希望李自成忽然爆發天道氣運，扭轉敗局。
    可惜，李自成一敗再敗最終身死，順軍竟然要靠著崇禎營救才能保全。
    尤其是他今日知道了，劉芳亮、李過、高一功、袁宗第，甚至是劉宗敏，都是因為崇禎的營救才保住命時，認定崇禎依舊有天命，他的天，幾乎塌了。
    但是他依舊不認輸，準備拐走郝搖旗，聯合先一步南下的劉宗敏重振旗鼓，再建大順。
    誰知還沒逃出城就被生擒活捉，上天一點機會都不給。
    他的天徹底坍塌了，他知道，李自成沒有天命，大順不是未來！
    此時見了崇禎，一心求死。
    崇禎從他的眼中看出了死誌，歎了口氣：
    “殺你不簡單麽，不過是朕一句話的小事。
    問題是，你為何而死？為了給李自成殉命？為了所謂的大順殉國？
    或者，因你無能導致連戰連敗，羞愧而死？再或者，你怕了建奴，也就是你們口中的韃子，以死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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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君恩瞪大眼睛：
    “大丈夫怎會畏敵而死！我是為了殉國！”
    “大膽！”王相堯怒斥：“賊寇也敢稱國？”
    顧君恩義正言辭：“大順國！”
    崇禎微微搖頭：
    “有意思嗎？要朕說，沒意思！你啊，愚蠢！愚蠢到隻知道自己的利益，隻見到身邊人的生死，卻不知道民族的利益！華夏同胞的生死！”
    他稍一停頓，繼續道：
    “你覺得你代表正義？那朕問你，你所謂的大順，救了多少黎民百姓，你所謂的大順，擋住了幾次關外胡虜的入侵，你所謂的大順，又給了華夏百姓帶來的什麽美好生活？
    不好意思回答吧。
    哼，朕告訴你，你們從來沒有主動抗擊胡虜，從來沒有保護百姓。
    甚至為了自己，丟棄了百姓；為了自己，讓百姓充當炮灰，進攻朝廷的軍隊；為了自己，和建奴遙相呼應此起彼伏的給朝廷放血。
    這才讓建奴越戰越強，三番五次的南下屠戮百姓、劫掠華夏財富！”
    顧君恩是了解當下局勢的，知道崇禎說的是對的，一時無言反駁，隻得將頭別了過去，不予理睬。
    崇禎借用了後世某位老登的話，沉聲道：
    “你們啊……不能隻在自己贏的時候才愛你的國家！你們要將眼光放遠，看看整個華夏民族！”
    顧君恩聞言緩緩轉過頭，眼中流露了些許欽佩，但迅速掩藏起來，質疑道：
    “你難道不是一味的護著皇親國戚和貪官汙吏麽？你要是心存百姓，為何征收三餉？為何縱容官兵四處劫掠，縱容貪官惡吏魚肉百姓，陷民於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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