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嘟囔道：
    “這幾天在外麵給將士和百姓打粥，雖然又冷又累，但感覺很充實。看到百姓感恩的眼神，心裏很歡喜。
    哦，今日的活兒已經幹完了，聽王相堯說父皇在這邊，就過來偷點暖和氣兒。”
    他一邊烤著手，一邊偷偷抬眼觀察崇禎的反應，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分明是盼著誇獎。
    崇禎瞧出兒子的心思，麵上卻隻是淡淡點頭：
    “嗯，你們如此愛民，很好。”
    話語雖簡短，眼裏卻難得溢出幾分柔和。
    得了誇讚的定王笑得眉眼彎彎，蹦蹦跳跳跑到書架前，抽出一本《大學》，轉身便偎到崇禎身邊，。
    毛茸茸的腦袋緊挨著父皇的肩膀，煞有介事地逐字逐句讀起來。
    崇禎悄悄掖了掖枕頭下的《金瓶梅》，說道：“你去那邊畫畫玩去。”
    定王搖頭：“不，兒臣要靠著父皇讀書。”
    相較之下，永王就很乖巧，聽了父皇的話，踮著腳尖溜到桌案前，小心鋪開一張宣紙，抓起一支狼毫筆，不知在畫什麽。
    不一會兒，他就舉著畫兒興衝衝跑來：
    “父皇，您看我畫的龍可像？”
    11歲的朱慈炤仰著紅撲撲的小臉，將畫推到崇禎眼前。
    隻見畫上線條很是稚嫩，卻把龍形勾勒得甚是細致，透著孩童特有的認真勁兒。
    崇禎恍惚間憶起上一世在‘小畫家’國畫班學畫畫時的光景。
    那時候，他還專門畫過龍。
    想到這兒，他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意，伸手將兒子輕輕攬到膝頭：
    “須得再添幾分氣勢，真龍的眼睛，要望得見山河萬裏。”
    永王重重點頭：“以後我多練。”
    定王朱慈炯見崇禎摟著弟弟，眼睛瞪得溜圓，滿是羨慕：“兒臣也要學畫龍！要父皇教，現在就教！”
    “好！”
    崇禎寵溺地摸著他的小腦袋，起身走到桌前，取過一旁的狼毫筆，在硯台中飽蘸濃墨。
    筆鋒落下宣紙的刹那，手腕翻轉間，蒼勁的線條如遊龍，寥寥數筆，一隻昂首嘯天的青龍便躍然紙上。
    龍須飛揚，龍目如炬，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紙麵，遨遊天際。
    兩個皇子圍攏過來，眼睛瞪得大大的，驚歎聲此起彼伏：
    “哇！太厲害了！”
    “父皇畫的龍會飛！”
    “嗬嗬嗬，朕教你們！”
    “好呀好呀！”
    清脆的驚歎聲與歡笑聲交織，此刻，各地的烽火、腐朽的朝政、肆虐的寒風……一切君國大事都被隔絕在這方小小的天地之外。
    這一刻，崇禎不再是憂心社稷的帝王，隻是一位享受天倫之樂的父親。
    他的心思飄向京師：
    “我那孩子，快出生了吧。”
    獻賊大營。
    張定國看著覆蓋了所有尿液的白雪，心中那是相當緊張。
    他已經篤定這場雪是崇禎搞的鬼，認為今夜或者明夜，崇禎還會施法偷襲，甚至有可能派大軍趁機衝進來。
    寒意刺骨，他卻無暇顧及，立刻調動所有部眾布防各營。
    自日落時分起，他便沿著營牆巡弋不止，靴底碾過凍硬的雪粒沙沙作響。時而俯身檢視兵卒戒備狀態，時而用佩刀敲打堆在牆根的尿罐 —— 那些盛滿穢物的瓦罐若結了冰，便失了禦敵的妙用。
    朔風卷著雪沫撲在臉上，他卻渾然不覺，隻在巡營的腳步裏數著更漏，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整整一夜，營外除了風聲再無異動。崇禎的妖法沒有施展，明軍也沒有殺過來。
    當晨光刺破雲層時，張定國才放下心來，拖著幾乎失去知覺的四肢踉蹌回帳，鎧甲上的冰碴在走動間簌簌掉落。
    他沉沉一歎，在士卒的幫助下脫去甲胄，倒頭便睡。
    幾個親衛怕他凍壞，立刻給他鋪上被子，又搬來數個火盆給其取暖。
    ……
    未時初。
    汪兆麟派出去的一隊士卒，帶著周家山彌陀寺的幾位和尚趟著雪，一路艱難跋涉，回到軍營。
    張獻忠聞言大喜過望，連他們的法號都來不及問，便衝到外麵，令大和尚們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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