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中的營帳劈啪作響，火星在張定國腳邊跳躍。
    一名渾身沾滿煙灰的賊兵快步上前，單膝跪地匯報道：
    “王爺！敵軍輜重營雖然被燒了部分，又被土司的人馬搶了一番，但是兄弟們依舊找到了糧米，足有三萬石！
    還有整車的臘肉、醃菜，夠咱們這千把人吃上三年！
    滇軍沒拿走的家底，這下全歸咱們了！哈哈哈……”
    張定國自得一笑：“早在預料之中！”
    “王爺，我們還找到了20多條黑狗，公母都有，已經養在一起，今後下了崽子會越來越多，就不怕遇到崇禎時沒有神料破妖法啦！”
    張定國滿意的點點頭：“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話音剛落，另兩名賊兵也氣喘籲籲奔來，手裏還攥著燃著的火把：
    “王爺，潰兵都往南逃了！明軍主力是奔著昆明去的，土司則四散奔逃，似乎都回自己山寨了。”
    “王爺，營裏的軍帳燒了七成，隻剩下東北角沒著火，足夠弟兄們居住！”
    張定國腳尖碾了碾腳下的旗幟，忽然抬手止住兩人的話頭，聽著整個營區的混亂嘶吼，厲聲道：
    “物資不急整理，傳我令，趕緊去火場周邊搜，把活口都帶回來！
    記住，不許動粗！給他們找幹淨地方歇著，傷了的還得給治！餓了給吃的！”
    他頓了頓，繼續囑咐道：
    “告訴那些俘虜，咱們大西軍是義軍，是救窮苦百姓的義軍。
    我們的口號是，大西到了不納糧！大西到了分田地！大西到了當地主！”
    幾個賊兵一頭霧水：“王爺，這是何意？”
    張定國應道：
    “無論是衛所兵還是土司的人馬，過去都給官員和土司當牛做馬，尤其是那些土司麾下的異族人，本質上就是奴隸。
    他們沒有私產，甚至自己就是土司的私產，可謂會說話的耕牛，兩條腿走路的山羊，根本不算是人。
    你們要告訴他們，從今往後，再沒人敢叫他們奴隸！咱們要掀了那些土司的老窩，把土司的田地、財產，全分給受苦的奴隸！
    記住了嗎？”
    “記住了！”
    “去吧！”
    賊兵們依令散開，開始在煙火繚繞中搜尋幸存的敵軍。
    由於語言不通，依舊進行了數次廝殺。
    直到收降了些會土語的衛所兵後，才在他們的幫助下，漸漸穩住了土司兵馬的心。
    越來越多的人馬向中軍靠攏。
    次日。
    天剛蒙蒙亮，大營廢墟上已升起嫋嫋炊煙。
    賊兵們在沒燒透的空帳外支起鐵鍋，煮著搶來的糙米，蒸騰的熱氣裏混著淡淡的焦糊味。
    俘虜們沒被綁住手腳，每人分到了一大碗冒著熱氣的粥，還有兩塊烤得焦黃的麥餅。
    沒有一點俘虜該有的樣子。
    他們看著眼前的食物，眼神裏的驚懼漸漸褪去，多了幾分茫然和興奮：
    “難道，大西軍真是好人？”
    “應該是吧，以往打仗，敵人都是殺光俘虜，要麽把俘虜當成奴隸，帶回去用到死。現在，我們沒被捆綁，還給這麽好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