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在最前麵的敢死隊成員猝不及防，紛紛中箭倒地，慘叫聲在陣地前此起彼伏地響起，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麵。
    但後麵的人仿佛沒看到同伴的慘狀，絲毫沒有退縮，他們嘶吼著，冒著箭雨繼續衝鋒。
    火炮陣地上的火力正全部對準江麵，一門門火炮不斷轟鳴，支援著江上的水師，壓根沒有多餘的火力支援後方。
    明軍守衛陣地後方的士兵雖奮力抵抗，可麵對 2000 名悍不畏死的敢死隊，漸漸力不從心。
    敢死隊成員踩著同伴的屍體，用刀砍、用身體撞，硬生生衝破柵欄，殺進了明軍的第一道防線。
    敢死隊成員蜂擁而入，與明軍士兵展開了近身肉搏。短刀與長槍碰撞，火花四濺。
    明軍雖然奮勇廝殺阻擋，但敢死隊的人數實在太多，且個個悍不畏死，明軍士兵漸漸有些招架不住，防線不斷後退。
    半個時辰後，負責防守陣地後方的明軍被殲滅大半。
    闖賊敢死隊成功破入火炮陣地，陣地上的火炮近在眼前。
    明軍炮兵見狀，哪裏還來得及開炮，紛紛扔下炮繩，拿起身邊的刀槍與之廝殺。
    這時，敢死隊的後補隊伍也衝了上來。
    這股人馬更是悍不畏死，他們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全然不顧自身安危，用近乎一換一的打法，撲向殘餘的明軍。
    一個敢死隊員被明軍士兵刺穿了胸膛，他卻死死抱住對方，讓同伴趁機一刀將其砍倒；
    另一個則點燃火炮邊的火藥，與周圍的明軍同歸於盡，“轟隆” 一聲巨響，血肉橫飛。
    又一場慘烈的廝殺過後，敢死隊拚著死傷 8 成的代價，終於端掉了明軍的火炮陣地。
    在岸上豎起了闖軍大旗。
    那麵旗幟在硝煙中獵獵作響，像是一個猙獰的宣告，刺得人眼睛生疼。
    江麵的孫大胡子見岸上驟然豎起闖軍大旗，頓時雙目赤紅，扯開嗓子狂吼：
    “官兵的火炮已經沒了！弟兄們，殺過去，破了他們的船隊陣形！”
    吼聲順著江風傳遍水麵，每一個闖軍水兵都看到了那麵旗幟，原本有些萎靡的士氣瞬間暴漲。
    他們像是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眼中迸發出瘋狂的光芒。
    那些被盾陣護在船後的弓箭手猛地站起，箭矢如驟雨般射向明軍戰船；
    快船上傳來震天的呐喊，槳手們拚盡全力劃水，船身如離弦之箭般衝破浪濤，朝著湖廣水師的陣地撞去。
    傅上瑞站在船頭，望著岸上那麵刺目的闖軍大旗，心口像是被巨石砸中，一陣窒息的疼痛襲來。
    他知道，最後的助力沒了。
    水師再也沒有可以依仗的火力支援，接下來的戰鬥，隻能靠血肉之軀去拚。
    “傳我將令，收縮陣形，與賊船近戰！”
    他拔出腰間佩劍，劍刃在殘陽下泛著冷光：
    “寧可戰沉，不可後退！”
    明軍戰船迅速靠攏，甲板上的士兵握緊長槍與短刀。
    他們的眼神裏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決絕。
    可闖軍的船太多了，一艘接著一艘，密密麻麻如蟻群般湧來，撞碎的木板與飛濺的血珠在江麵上織成一張絕望的網。
    一艘闖軍快船狠狠撞上明軍戰船的側舷，“哢嚓” 一聲巨響，木屑紛飛，船身劇烈搖晃。
    數十名闖軍嘶吼著跳了上來，手中的刀斧閃著寒光。
    明軍士兵迎了上去，長槍刺穿胸膛，短刀劈開脖頸，鮮血順著甲板縫隙往下淌，在船板上匯成蜿蜒的血河，腳踩在上麵，一步一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同胞的血淚裏。
    一個年輕的明軍水兵被三名闖軍圍攻，他砍掉一人的手臂，自己的小腹卻被長刀劃開，腸子混著血水流了出來。
    他咬著牙抱住最近的闖軍，一同墜入江中，濺起的水花很快被血水染紅。
    傅上瑞的旗艦被數艘闖軍戰船包圍，他揮劍斬殺兩名跳上船的闖軍，肩膀卻被鳥銃鉛彈擊中，鮮血瞬間浸透了戰袍。
    “將軍！快撤！”
    親衛嘶吼著擋在他身前，被闖軍的長刀貫穿了後背，那名親衛踉蹌著轉身，用最後一絲力氣將傅上瑞推向船艙：
    “屬下…… 護不住將軍了……”
    說完，便重重倒在血泊中，眼睛還圓睜著，望著江麵的方向，像是還在守護著什麽。
    傅上瑞看著親衛倒在血泊中，眼眶驟然赤紅。
    他拄著劍站起身，望著甲板上廝殺的士兵， 那個昨天還在給他包紮傷口的醫官，此刻正用手術刀插進闖軍的喉嚨；
    那個吹得一手好笛的少年水兵，被闖軍釘在桅杆上，嘴角還留著未幹的血跡，那支心愛的笛子掉在腳下，被亂腳踩碎。
    “殺！”
    傅上瑞嘶吼著衝了上去，劍刃翻飛間，又有三名闖軍倒在他劍下。
    可更多的闖軍湧了上來，像是殺不盡的蝗蟲。
    他的腿被砍中，重重跪倒在甲板上，劇痛讓他視線漸漸模糊。
    “老傅！”
    不遠處傳來周大啟的呐喊，他帶著殘餘的岸防兵跳過來，身上插著三支箭，卻依舊揮刀砍殺。
    每一次揮刀都牽動著傷口，鮮血不斷湧出，嘴裏大叫：
    “一起死在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