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頭。
    風裹著江水的腥氣，刮得 “大順” 黑旗獵獵作響。
    黃狗蛋看著黑壓壓的船隊，啐了唾沫，咬牙道：
    “想不到狗皇帝真的會禦駕親征，就是不知道他和傳說中的那般神武不？”
    身後的親兵正捧著令旗候命，他猛地轉身，聲音劈得像刀：
    “頭隊，帶二十騎往東去！告訴劉將軍，江陵被圍，讓他速發援兵，晚了老子就隻能給闖王殉葬了！”
    “二隊！” 他又指向另一側，“把城裏十六到六十的男丁全抓上城！瘸子瞎子都別放過，就是綁，也得給老子綁到垛口邊！”
    “三隊去搜鐵器！” 黃狗蛋的吼聲震得城磚掉渣，“菜刀、犁鏵、門環、鐵鎖，但凡帶鐵的全給老子搬來！再讓民夫把家家戶戶的石碾、水缸、八仙桌全扛上來，砸也得砸死幾個明兵！”
    最後他嘶吼道：
    “全軍上城！垛口不留空，箭上弦刀出鞘，全軍備戰！”
    隨著一係列的軍令傳下，江陵城的賊兵行動起來。
    披甲的闖軍踩著馬道往上衝，甲胄碰撞聲混著粗罵；被抓來的壯丁哭爹喊娘，被士兵用刀背趕著往前挪。
    城頭的賊兵趴在垛口上緊攥刀槍，看著江麵上的戰船已越來越近，百艘船首尾相接，氣勢駭人。
    “將軍，要不…… 咱們出城拚一把？”
    有個小掌盤提議：
    “不是說什麽半渡而擊嗎？”
    黃狗蛋回頭瞪了他一眼：
    “拚？你帶多少人去？城裏能戰的老營不到五百，剩下的全是降兵。
    那些光頭兵見了龍旗腿都軟，出去就是給明兵送人頭！”
    話罷，他忍不住往垛口縮了縮，露出半個頭往外看去。
    隻見江風掀起明軍的戰旗，那上麵的金線繡成龍形，仿佛正張著嘴要吞掉這座城。
    不多時。
    江陵碼頭的木樁被戰船撞得 “咯吱” 作響，在船夫們 “嘿喲” 的吆喝聲中，船頭的鐵錨 “哐當” 紮進泥灘，濺起的水花混著河泥濺在案上。
    船艙的跳板 “哐當” 搭在岸邊，明軍將士奔跑的甲胄碰撞聲已連成一片。
    前排的刀盾手踩著跳板衝下船，後排的長槍兵緊隨其後，甚至，幾個條船上還下來大片戰馬。
    整支隊伍像一柄出鞘的利劍，剛登陸就朝著城牆撲去，連調整陣型的間隙都沒有。
    “等他們靠近到50步，就放箭！扔石頭！”
    黃狗蛋在城樓嘶吼，城頭上的闖軍慌忙搭弓上弦，民夫們抱著磨盤大的石頭蹲在垛口後。
    當明軍的前鋒剛過護城河，城頭上的人突然集體僵住了。
    隻見一個金盔金甲的將領，在大隊官兵的簇擁下來到城外，仰天大吼：
    “天兵助陣。”
    這正是崇禎，表麵是在勒令天兵天將，實際是激活了屬性。
    話音未落，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原本晴朗的日頭被滾滾黑風吞沒，那風在雲端翻騰咆哮，卷著沙石掠過城頭，打得人睜不開眼。
    更駭人的是，黑風之中竟浮現出千軍萬馬的虛影：
    玄甲騎兵踏著雲層奔來，馬蹄下的電光劈啪作響；
    持矛的步兵列成整齊的方陣，矛尖的寒芒比日光更烈；
    甚至有幾尊青銅火炮的輪廓在風裏若隱若現，炮口對準城頭，仿佛隨時會噴出烈焰。
    那股吞吐天地的氣勢壓得賊兵胸口發悶，連呼吸都帶著痛感。
    有個剛被抓上城的民夫腿一軟，懷裏的石頭 “轟隆” 砸在地上。
    “是天兵！是真武大帝顯靈了！”
    一聲哭喊從城頭炸開，來自黃石的降兵 “噗通” 跪倒在垛口邊。
    他光禿禿的頭頂沾著冷汗，望著天上翻騰的黑風與神兵虛影，褲腳已濕了一片。
    他這話像一道驚雷，瞬間劈散了賊兵的膽氣。
    此刻見這等神跡，誰還敢賣命？
    “跑啊！”
    “咱們可打不過天兵天將！”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城頭上的闖軍頓時潰散。
    有的扔下兵器順著馬道往下滑，有的慌不擇路跳進護城河，有的癱軟在地上起不來身，還有的直接翻過垛口往城裏逃，甲胄碰撞的脆響混著驚叫聲，比攻城的喊殺聲還要嘈雜。
    “站住！都給老子站住！”
    黃狗蛋揮劍砍翻兩個逃兵，可更多的人從他身邊衝過。
    他的吼聲被淹沒在混亂裏，突然被一個扛著雲梯的民夫撞得趔趄，後腰重重磕在垛口的棱角上，還沒等爬起來，就被湧來的逃兵踩在腳下。
    鐵甲被踩得凹陷，骨骼碎裂的悶響混在雜亂的腳步聲裏，最後隻剩下一隻伸出的手，在血泊裏抽搐了兩下，便再沒了動靜，死在城牆邊緣。
    明軍跟著黑風抵達城牆，就發現根本沒人阻擊自己，正要想辦法攀牆時。
    城門突然傳來 “嘎吱” 的響聲。
    原來被賊兵抓捕到城下的百姓，見闖軍都逃了，立刻撬開了頂門的石柱，隨著 “吱呀”響聲，厚重的城門被拉開，露出裏麵黑壓壓的人群。
    “開門迎王師啊！” 有人在門後高喊。
    “官爺，殺賊！替我們報仇啊！”
    “殺！”
    城門徹底洞開的刹那，五千明軍如決堤的洪水衝進城裏。
    最先衝進門洞的是京營的刀盾手，他們舉著盾牌往前突進，卻在看清門後的景象時頓了頓：“怎麽全是跪地和帶路的百姓。”
    “管他們呢，跟著百姓殺賊。”
    明軍將士分成數隊，沿著街巷往城裏突進。
    石板路上滿是闖軍丟棄的甲胄，有的頭盔裏還塞著沒吃完的窩頭，顯然是逃得倉促。
    沒能逃走的賊兵跪在地上舉著刀投降，跑得慢的賊兵要麽被百姓堵在死胡同裏亂棍打死。
    負隅抵抗的賊兵被全殲。
    最後隻有300多賊兵在其他城門逃了出去。
    這些人，將崇禎無上的威能，帶去了各個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