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身世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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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國公府內,賈琮剛自榮國府歸來,朝服尚未褪下,手中正翻閱一卷戶部送來的火器營籌建奏折。
    忽聞府外馬蹄聲急促,似狂風驟雨,打破了寧靜。
    “國公爺!”
    小紅推門而入,裙角帶進一縷寒風,臉上滿是驚詫,“夏公公親自來了,說有要事!”
    賈琮眉頭微挑,緩緩合上奏折。
    夏守忠乃太上皇身邊最得寵的內侍,位高權重,輕易不出深宮,今夜親至,必定事關重大。
    他沉聲道:“備馬。”
    說罷,起身整理衣袍,手指輕撫腰間那枚禦賜玉佩。
    正是太上皇當年賜下的令牌。
    小紅忙點頭,轉身傳令,步履匆匆。
    映月端來一盞熱茶,欲言又止,低聲道:“爺,外麵風寒,您……”
    賈琮擺手,目光深邃:“無妨,去吧。”
    賈琮跟在夏守忠身後,穿過重重回廊,靴底踏在金磚上,發出清脆的回響。
    殿內檀香嫋嫋,氤氳的香氣卻掩不住一股淡淡的藥味,刺鼻而沉重。
    朱簾低垂,燭光昏黃,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莫名的壓抑。
    “臣賈琮,參見上皇。”
    賈琮單膝跪地,姿態恭敬,聲音沉穩。
    “起來吧。”
    太上皇的聲音沙啞,帶著歲月侵蝕的疲憊,
    “賜座。”
    賈琮謝恩起身,抬眼才看清太上皇的模樣。
    比半年前更顯蒼老,麵容枯槁,眼窩深陷,雙手骨節突出,唯有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依舊銳利如刀,似能洞穿人心。
    他端坐於龍榻之上,身後錦屏上繡著九龍騰雲,威嚴中透著幾分蕭索。
    “白登山一戰,打得好。”
    太上皇緩緩開口,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罕見的笑意,
    “三千破八萬,焚王庭,斬大汗,收服草原三十六部……咳咳……”
    他咳嗽幾聲,聲音低沉,“比朕當年北伐,也不遑多讓。”
    賈琮垂首,恭聲道:“上皇謬讚。臣不過是盡忠職守,若非上皇當年賜下令牌,助臣在江南肅清鹽政,籌建火器工坊,此戰斷無如此勝果。”
    他語氣謙遜,字字擲地,眼中卻閃過一絲試探,似在揣摩太上皇的用意。
    太上皇聞言,眼中掠過一抹滿意,手指輕輕叩擊扶手,發出低沉的節奏。
    “你倒是個記恩的。”
    他頓了頓,聲音驟然一沉,目光如刀直刺賈琮,
    “可知朕今日為何召你?”
    殿內燭火搖曳,映得太上皇的麵容忽明忽暗。
    賈琮心頭微動,注意到老人右手緊握扶手,青筋暴起,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似在壓抑某種激烈的情緒。
    他沉聲答道:“臣愚鈍,請上皇明示。”
    太上皇深深凝視他,眼神複雜,似有千言萬語湧至唇邊。
    忽然,他劇烈咳嗽起來,胸膛起伏,氣息不穩。
    夏守忠忙上前遞上一方絲帕,卻被太上皇揮手推開。
    “你……”
    太上皇喘息著,目光如炬,帶著幾分掙紮,
    “你可曾想過……自己的身世?”
    此言一出,宛如驚雷炸響。
    賈琮心頭猛地一跳,麵上卻不露聲色,恭敬答道。
    “臣乃榮國府庶子,生母早逝,身世清白,無甚可疑。”
    他的聲音平靜如水,眼中卻閃過一絲警覺,似在試探這突兀一問的深意。
    “清白?”
    太上皇忽地笑了,笑聲幹澀,帶著幾分自嘲與苦楚,“賈琮啊賈琮,你……”
    他話到嘴邊,似觸及某種禁忌,猛地停住,眼神黯淡下來。
    他擺了擺手,聲音低沉:“罷了,你退下吧。”
    賈琮雖滿腹疑惑,卻不敢多問,躬身行禮:“臣告退。”
    他轉身離去,靴聲在空曠的殿內回蕩,漸行漸遠。
    身後,朱簾低垂,隔絕了太上皇那複雜難解的目光。
    待賈琮身影消失,夏守忠忍不住低聲道:“上皇,您不是打算……”
    他話未說完,太上皇猛地拍案,震得案上茶盞叮當作響。“閉嘴!”
    老人怒喝,隨即又咳嗽不止,帕子上赫然染上幾點刺目的血絲。
    他盯著那抹猩紅,目光陰沉,喃喃自語:“現在……還不是時候……咳咳……”
    夏守忠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太上皇,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卻不敢再多言。
    大殿內,燭火搖曳,檀香漸散,隻餘藥味彌漫,沉重如鉛。
    宮門外宮牆巍峨,夕陽如血。
    賈琮翻身上馬,回頭望了一眼大明宮,餘暉灑在琉璃瓦上,泛出冷冷的寒光。
    他立於馬背,風雪撲麵,朝服的麒麟紋在暮色中若隱若現。
    “國公爺?”
    二牛見他久久不動,低聲提醒,語氣中帶著幾分關切。
    賈琮收回目光,輕輕夾馬腹,沉聲道:“回府。”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唯有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玉佩。
    那枚曾助他平定江南的令牌,此刻似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頭微顫。
    馬蹄聲清脆,在青石板上回響,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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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琮麵上無波,心中卻如驚濤駭浪。
    太上皇今日的異常,那句未盡的話語,以及那突兀的身世之問,宛如一柄懸空的利劍,指向一個他從未敢深想的可能。
    他低頭看向玉佩,目光深邃,似要從中窺見某種隱秘的真相。
    夜色漸濃,雪花紛揚,京師的燈火在遠處閃爍,宛若星海。
    賈琮策馬前行,風雪拂過他的麵龐,帶來刺骨的寒意。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波瀾,喃喃自語:“身世……嗬,倒是來得突然。”
    他的聲音低不可聞,很快被風雪吞沒,隻餘馬蹄聲在夜幕中回蕩。
    定國公府內,燈火通明,映月與小紅正在堂前候著,見賈琮歸來,忙迎上前。
    映月端上一盞熱茶,低聲道:“爺,夏公公可有何要事?”
    她的聲音輕柔,眼中卻帶著幾分擔憂。
    賈琮接過茶盞,淡淡道:“宮中之事,無須多問。”
    他語氣平靜,眼中卻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他揮手讓二人退下,獨自步入書房,推開窗欞,任寒風撲麵。
    窗外雪花飛舞,月光灑在案頭的火器營圖紙上,泛出冷冷的清輝。
    他緩緩坐下,攤開一卷密折,指尖卻不自覺地摩挲著玉佩。
    太上皇的咳血、那句未完的身世之問,以及夏守忠欲言又止的神情,在他腦海中交織成一團迷霧。
    他低聲自語:“身世,終究要查個明白……”
    ......
    三日後的定國公府,朱漆大門洞開,簷下紅燈高懸,府前車馬如龍,賓客絡繹不絕。
    雪後的京師寒意未消,街道卻因這場封爵盛宴而沸騰。
    大堂前,賈琮身著禦賜麒麟袍,玄色錦緞上金線麒麟栩栩如生,腰間玉帶熠熠生輝,襯得他英姿勃發,氣度非凡。
    他立於台階之上,迎接著一波波顯赫賓客,麵帶微笑,舉止從容。
    “鎮國公府牛大人到!”管事高聲唱諾,聲震庭院。
    牛繼宗龍行虎步而來,一身紫金錦袍,滿麵紅光,身後跟著一眾牛氏子弟,個個昂首挺胸。
    他遠遠瞧見賈琮,便哈哈大笑,聲如洪鍾:“國公爺!白登山一戰,威震天下!老夫今日特來討杯喜酒!”
    他拱手行禮,眼中滿是豪邁與讚賞。
    賈琮忙還禮,笑道:“牛世伯親至,晚輩蓬蓽生輝。請!”
    牛繼宗拍了拍他的肩,低聲道:“好小子,火器開邊,武勳的脊梁是你撐起來的!”
    二人正寒暄,府外又傳來唱諾:“理國公府柳大人到!”
    柳芳緩步而來,氣度儒雅,身後跟著長子柳湘蓮。
    柳湘蓮一襲白衣,俊朗如玉,眉宇間帶著幾分疏離的清冷。
    他向賈琮拱手,聲音清越:“恭喜國公爺,封爵之喜,名震京師。”
    他的目光在賈琮身上停留片刻,似有探究。賈琮還禮,微笑道:“柳公子風采依舊,過獎了。”
    他轉向柳芳,拱手道:“柳世伯,久違了。”
    柳芳捋須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深意:“賈國公年少有為,我理國公府自愧不如。白登山之功,震古爍今,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話音未落,又一聲唱諾響徹庭院:“齊國公府陳大人到!”
    陳瑞文笑容滿麵,帶著家眷款款而來。
    他年近花甲,鬢發微霜,卻精神矍鑠。
    “賈國公一戰封神,我齊國公府與有榮焉!”他拱手道賀,氣氛熱絡。
    賈琮正欲回禮,忽聞一聲冷哼,刺耳如刀:“修國公府侯大人到!”
    侯孝康大步跨入,麵色陰沉如水,身旁幾個子侄皆低眉順眼,不敢多言。
    他直視賈琮,冷冷道:“賈國公好大的威風,封爵宴辦得比開國功臣還熱鬧。”
    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針,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
    庭院霎時一靜,賓客們的目光齊刷刷聚來,氣氛凝滯。
    牛繼宗皺眉,忙打圓場:“老侯,今日是喜事,你這是何必……”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不悅,隱隱有護短之意。
    正僵持間,又一聲唱諾打破沉默:“治國公府馬大人到!”
    馬尚笑嗬嗬走來,身後跟著幼子馬魁,一身錦袍襯得他圓潤如玉。
    他環視眾人,朗聲道:“喲,諸位都在啊!賈國公,恭喜恭喜!白登山一戰,草原臣服,今日這宴席,堪比天家盛典!”
    他素來圓滑,三言兩語便將緊張氣氛化解,引得眾人笑聲一片。
    忽地,府外傳來一聲高亢唱諾。
    “京營節度使王大人到!”
    王子騰一身紫袍,步伐沉穩,麵容肅穆,身後隨從低調卻氣勢不凡。
    他緩步入場,目光掃過人群,徑直走向賈琮。庭院霎時安靜,賓客們屏息凝神。
    誰人不知王氏與賈琮的舊怨?
    如今他親至,究竟是何用意?
    王子騰停在賈琮麵前,深深一揖,聲音低沉:“賈國公,封爵大喜,恭賀。”
    他的動作端正,語氣誠懇,令人挑不出半點瑕疵。
    賈琮還禮,目光平靜:“王大人親臨,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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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騰忽地壓低聲音,僅二人可聞:“過去之事,是王某有眼無珠,誤信讒言。今日特來賠罪,還望國公爺海涵。”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有悔意,又似另有圖謀。
    賈琮聞言,目光微動,淡笑道:“王大人言重了。往事如煙,今日之宴,隻論喜慶。”
    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無不暗自吃驚。
    “保齡侯府史大人到!”
    管事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竊竊私語。
    史鼐攜史鼎大步而來,史鼎滿麵紅光,朗聲笑道:“琮哥兒,好樣的!我史家以你為榮!白登山一戰,話本都寫不過來!”
    史湘雲從後院跑出,裙角飛揚,脆聲道:“叔叔!”
    她撲到史鼎身旁,笑靨如花。史鼎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髻,笑道:“雲丫頭在賈府可好?今日你琮哥哥封爵,你得多敬他幾杯!”
    史湘雲俏臉微紅,嗔道:“叔叔盡會取笑!”
    她瞥了賈琮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欽佩,帶著幾分少女的嬌羞。
    緊接著,又一聲唱諾:“錦鄉侯府韓大人到!”
    韓奇攜厚禮而來,拱手道:“賈國公威震草原,我錦鄉侯府特來道賀。白登山之功,震懾四方,韓某佩服!”
    隨後,平原侯府、定城侯府等各家侯府相繼派人前來,或攜重禮,或親至道賀,榮國府門前一時冠蓋雲集,熱鬧非凡。
    賈琮一一迎客,應對得體,笑容不減。
    堂內,宴席盛大,雕梁畫棟間紅綢高掛,燭光映得滿堂生輝。
    八公分坐主桌,牛繼宗、柳芳、陳瑞文、馬尚等人談笑風生,侯孝康獨坐一隅,麵色陰沉。
    賈琮居於主位,左右陪著賈政與賈璉,堂下各家子弟與京師顯貴濟濟一堂,觥籌交錯,笑語喧嘩。
    牛繼宗舉杯而起,聲如洪鍾:“諸位,今日賈國公封爵,乃我朝盛事!白登山一戰,火器定邊,草原臣服,共飲此杯,賀國公爺!”
    他目光炯炯,掃視全場,氣勢如虹。
    眾人紛紛舉杯,齊聲道:“賀國公爺!”
    唯獨侯孝康冷哼一聲,杯盞不動,眼中滿是不屑。
    柳芳眯眼笑道:“老侯這是怎麽了?今日大喜,怎地如此不痛快?”
    侯孝康冷冷道:“我修國公府世代軍功,屍山血海,也沒見這般排場。哼,不過仗火器之利罷了!”
    他的聲音尖銳,帶著毫不掩飾的嫉恨,引得堂內氣氛一滯。
    陳瑞文忙打圓場:“老侯,賈國公三千破八萬,焚王庭,斬大汗,功勳曠古。火器雖利,然用兵如神,方有此勝。”
    他語氣溫和,試圖緩和局麵。
    “哼!”
    侯孝康打斷,目光如刀刺向賈琮,“火器再強,也不過是器物,哪比得上我修國公府的鐵騎浴血?”
    賈琮不慌不忙起身,拱手道:“侯世伯言之有理。若無火器,琮確實難以取勝。”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鋒芒,“然火器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正如修國公府的鐵騎,仰仗戰馬之利。兵法之道,貴在因勢利導,世伯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堂內霎時寂靜。
    侯孝康臉色一變,嘴唇微顫,似被噎住,竟無言以對。
    牛繼宗哈哈大笑,拍案道:“好!國公爺說得好!火器也好,鐵騎也罷,都是為國殺敵,何分高下?”
    他舉杯敬向賈琮,眼中滿是讚許。馬尚連忙舉杯,笑嗬嗬道:“來來來,喝酒喝酒!今日是喜宴,莫談這些!”
    他的圓滑化解了尷尬,堂內笑聲再起,氣氛重歸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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