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婚事在即

字數:14796   加入書籤

A+A-


    大運河的波濤已遠,京城的巍峨宮牆在晨光中泛著冷光。
    賈琮率隊押解北靜王水溶入京,沿途鐵騎森嚴,旌旗獵獵,引得京中百姓駐足觀望,議論紛紛。
    北靜王被即刻押入天牢,等待審訊,而賈琮則與太子和二皇子一同入宮覲見,準備向弘元帝複命。
    紫禁城內,晨霧尚未散盡,青石宮道上猶帶露水,映著宮燈的微光,透著幾分肅殺。
    禦乾殿外,禁軍肅立,刀槍森寒,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賈琮一身玄色錦袍,佩劍在側,站在殿外,目光沉穩如水。
    禦乾殿內,弘元帝端坐於龍椅之上,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動,遮住了他深邃而冷峻的目光。
    太子站在殿中,臉色蒼白如紙,額角滲著細密的冷汗,走路時仍有些跛,箭傷顯然未愈,身體虛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二皇子則站在一旁,月白錦袍襯得他溫潤如玉,麵上掛著恭敬的神色,袖中的手指卻微微攥緊,透著幾分隱忍的緊張。
    弘元帝冷冷掃視二人,目光如刀,似要將他們的心思剖開。
    他的手指輕叩紫檀龍案,發出低沉的聲響,每一下都似敲在二人的心頭。
    他聲音低沉,帶著滔天的怒意:“江南之行,你們倒是給朕長臉。”
    太子低頭不語,額角的冷汗滑落,滴在地毯上,洇出一片暗色。
    他的雙唇緊抿,眼中閃過一絲羞愧與不甘,卻不敢辯解。
    二皇子則恭敬上前一步,聲音溫潤而帶著幾分惶恐。
    “父皇,兒臣知錯。”
    “知錯?”
    弘元帝冷笑,眼中寒光一閃,聲音如冰。
    “太子,你擅自調兵,逼死鹽商汪兆麟,激起民變。老二,你暗中布局,意圖借刀殺人,真當朕不知道?”
    二皇子心頭一凜,麵上卻強自鎮定,躬身道:“父皇明鑒,兒臣絕無此意!江南之事,兒臣不過是……”
    “夠了!”
    弘元帝猛地一拍龍案,案上的茶盞應聲落地,碎片四濺,茶水洇濕了地毯,散發出一股苦澀的氣息。
    他的目光如刀,直刺二皇子,聲音低沉而充滿威嚴。
    “朕不想聽你的狡辯!”
    二皇子喉頭一緊,不敢再言,低下頭,眼中卻閃過一絲陰鷙的光芒。
    弘元帝的目光轉向太子,見他臉色憔悴,身體搖搖欲墜,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語氣稍緩。
    “太子,待會兒去坤寧宮見你母後,她為你尋了幾位名醫。”
    太子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希冀,聲音沙啞而帶著幾分激動:“父皇……”
    弘元帝擺擺手,聲音低沉:“去吧。”
    太子眼眶微紅,深深一拜,踉蹌著退了出去,每一步都似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二皇子站在原地,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父皇對太子的態度,竟仍有一絲維護?
    弘元帝冷冷瞥了他一眼,聲音冰冷:“你也退下。”
    二皇子不敢多言,躬身退出,背影沉穩,袖中的手指卻攥得更緊,眼中閃過一絲不甘與算計。
    禦乾殿外,晨光灑在青石宮道上,映得宮牆上的琉璃瓦泛著冷光。
    賈琮立於殿外,玄色錦袍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
    他的神色平靜,目光沉穩。
    不遠處,皇後吳氏鑾駕停駐,她的目光投向賈琮,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緩步走近,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試探。
    “賈卿,江南之事……本宮聽聞,太子中的毒,頗為蹊蹺。”
    賈琮微微拱手,語氣恭敬卻疏離,聲音沉穩:“娘娘明鑒,此事尚未查明,臣不敢妄言。”
    皇後鳳眸一眯,眼中寒光一閃,聲音更低,帶著幾分壓迫。
    “你與太子同去江南,難道一點風聲都未察覺?”
    賈琮抬眸,目光平靜如水,語氣不卑不亢:“臣隻負責緝拿北靜王,太子與二殿下之事,臣不便過問。”
    皇後還想再問,殿門忽而緩緩打開,發出沉悶的聲響。
    太子與二皇子一前一後走出,太子臉色蒼白,額角滲著冷汗,步履虛浮,顯然剛被弘元帝訓斥得心神俱疲。
    二皇子則神色陰沉,眼底暗藏冷意。
    “皇兒!”
    皇後連忙上前扶住太子,心疼地替他拭去額角的冷汗,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她冷冷掃了二皇子一眼,聲音低沉而帶著幾分殺意。
    “本宮倒要看看,是誰敢對太子下此毒手!”
    二皇子麵色不變,拱手道。
    “母後明鑒,兒臣與大哥同受父皇訓斥,怎會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皇後冷哼一聲,顯然不信,鳳眸中透著滔天的怒意。
    她扶著太子,鑾駕緩緩離去,留下一句低沉的警告。
    “本宮會查個水落石出。”
    二皇子目送二人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他轉頭看向賈琮,目光深邃,意味深長道。
    “賈大人,父皇召你入內,可要好好答話。”
    賈琮淡淡一笑,語氣平靜卻透著幾分自信:“多謝二殿下提醒。”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二皇子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拱手一禮,轉身離去。
    ......
    賈琮踏入殿內,玄色錦袍垂落,恭敬跪地行禮。
    “臣賈琮,叩見陛下。”
    殿內靜謐,唯有檀香嫋嫋。
    弘元帝端坐龍案之後,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動,遮住了他深邃的目光。
    他低頭看向跪伏的賈琮,恍惚間,竟似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廢太子。
    那修長的身形,那低眉斂目的姿態,甚至那骨節分明的手指……都像極了當年跪在禦前的兄長。
    弘元帝一時失神,竟忘了開口。
    賈琮跪伏在地,久久未聞“平身”二字,心中微疑,卻仍保持恭敬,紋絲不動。
    片刻後,弘元帝終於回神,聲音微啞:“……平身。”
    賈琮起身,垂首而立,餘光卻敏銳地察覺到。
    陛下的目光,似乎格外複雜。
    弘元帝收斂心緒,淡淡道:“北靜王之事,你辦得不錯。”
    賈琮拱手:“臣分內之事。”
    弘元帝微微頷首,又問道:“可有審出什麽?”
    賈琮搖頭:“回陛下,北靜王拒不認罪,隻言自己是為求自保。”
    “自保?勾結鹽商、倭寇,意圖謀逆,也叫自保?”
    弘元帝冷笑,卻並未再說,隻是道:“此事朕會另派人接手,你不必再管。”
    賈琮心頭微動,卻不動聲色:“臣遵旨。”
    殿內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
    弘元帝忽然道:“後日便是你的婚期了吧?”
    賈琮一怔,隨即恭敬道:“回陛下,正是。”
    弘元帝看著他,目光深了幾分,語氣罕見地柔和了些:“林如海的女兒……是個好的。”
    賈琮心頭一跳,不知陛下為何突然提及此事,隻得應道:“謝陛下關懷。”
    弘元帝擺擺手:“去吧,安心準備婚事,朝中之事,暫且不必操心。”
    賈琮壓下心中疑惑,深深一禮:“臣告退。”
    出宮路上,賈琮步履沉穩,眉頭卻微微皺起。
    陛下的態度……太奇怪了。
    既未深究北靜王一案,也未多問江南局勢,反而對他的婚事格外關切。
    這不像是一位帝王對臣子的態度。
    賈琮腳步微頓,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莫非……陛下知道我的身世了?”
    但隨即,他又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
    若弘元帝真知他是廢太子之子,即便不忌憚,也絕不該是這般溫和的態度。
    賈琮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思緒,抬眸望向宮牆外的天空。
    無論如何,眼下最緊要的,是後日的婚事。
    至於其他……
    “靜觀其變吧。”
    他低聲自語,隨即大步離去。
    ......
    乾清宮內,弘元帝獨坐良久,終於長歎一聲。
    戴權小心翼翼地上前:“陛下,可要傳膳?”
    弘元帝搖頭,目光投向殿外漸暗的天色,低聲道。
    “戴權,你說……朕若早知他的身份,會不會……”
    話至一半,卻又止住。
    戴權心頭狂跳,卻不敢接話。
    弘元帝沉默片刻,忽然自嘲一笑:“罷了,往事不可追。”
    他緩緩起身,走向內殿,背影竟透出幾分孤寂。
    這一夜,帝王心緒,無人能測。
    ......
    紫禁城,宮道。
    賈琮剛踏出乾清宮不遠,忽見一道身影靜立廊下。
    夏守忠。
    這位太上皇身邊的大太監微微躬身,嗓音低啞:“定國公,太上皇有請。”
    賈琮目光一凝,心頭微震。
    太上皇為何突然要見他?
    他麵上不顯,隻略一頷首:“有勞夏公公帶路。”
    夏守忠轉身引路,賈琮跟隨其後,穿過重重宮闕。
    夕陽餘暉斜照,朱牆金瓦間投下深長的影子,仿佛一條通往未知的路。
    大明宮,偏殿。
    殿內幽靜,沉香嫋嫋。
    太上皇倚在榻上,白發如雪,麵容枯槁,唯有一雙眼睛依舊銳利如刀。
    賈琮上前,恭敬行禮:“臣賈琮,拜見太上皇。”
    太上皇緩緩抬手:“起來吧。”
    賈琮起身,垂首而立,靜待下文。
    太上皇盯著他,忽然笑了:“怎麽,不問問朕為何叫你過來?”
    賈琮抬眸,目光平靜:“太上皇若有吩咐,臣自當遵從。”
    太上皇輕哼一聲,語氣意味深長:“你倒是沉得住氣。”
    他緩緩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遞向賈琮:“認得這個嗎?”
    賈琮目光一凝。
    那玉佩通體瑩白,上刻螭龍紋,正是廢太子舊物!
    他心頭劇震,但麵上仍維持鎮定:“臣……不識。”
    太上皇冷笑:“不識?那朕告訴你——這是你父親的東西。”
    父親!
    賈琮瞳孔驟縮,呼吸微滯。
    盡管他早已從賈敬口中得知身世,但此刻被太上皇當麵點破,仍如驚雷炸響!
    太上皇盯著他的反應,緩緩道:“你父親……是朕的長子。”
    賈琮沉默片刻,終於低聲道:“太上皇今日召見臣,是想……處置臣嗎?”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太上皇忽然大笑,笑聲蒼涼:“處置你?若朕想處置你,何必等到今日?”
    他收斂笑意,目光深邃:“朕今日叫你來,是要告訴你——這江山,本該有你一份。”
    賈琮心頭猛跳,卻仍冷靜道:“臣不敢妄想。”
    太上皇冷笑:“不敢?那你為何練兵、改製、攬權?”
    賈琮抬眸,直視太上皇:“臣所為,皆是為國。”
    太上皇盯著他,良久,忽然長歎一聲:“你比你父親……更像個帝王。”
    賈琮心頭一震。
    太上皇緩緩閉目,似在回憶什麽,半晌才道:“弘元……已經知道你的身世了。”
    賈琮指尖微顫。
    果然!難怪弘元帝方才態度奇異!
    太上皇繼續道:“但他不會動你,因為……朕不允許。”
    賈琮沉默。
    太上皇睜開眼,目光如炬:“賈琮,朕今日隻問你一句,若有一日,這江山交到你手中,你會如何?”
    賈琮心頭狂跳,卻仍鎮定道:“臣隻會做該做之事。”
    太上皇盯著他,忽然笑了:“好一個‘該做之事’!”
    他揮了揮手:“去吧,好好準備你的婚事。至於其他……時候到了,你自會明白。”
    賈琮深深一禮,退出大殿。
    宮道之上,暮色沉沉。
    賈琮步履沉穩,心中卻掀起滔天巨浪。
    太上皇今日之言,幾乎等同於明示!
    他抬頭望向漸暗的天色,眸中深不可測。
    “這盤棋……終於要見分曉了。”
    ......
    定國公府,正院。
    賈琮剛踏入府門,便被滿府的喜氣迎麵撞了個滿懷。
    廊下懸著嶄新的紅綢燈籠,窗欞上貼著精巧的喜字剪紙,丫鬟仆婦們捧著錦緞、喜果穿梭其間,連空氣中都浮動著淡淡的檀香與紅燭的氣息。
    映月正指揮著小廝們懸掛彩幔,一回頭見賈琮立在影壁前,眼中頓時漾出笑意:“爺回來了!”
    小紅從廂房探出頭,手裏還捧著大紅的帳幔,驚喜道:“可算趕在吉日前回來了!”
    柳五兒端著漆盤從遊廊轉出,見狀連忙福身:“爺一路辛苦,廚下備了銀耳羹,這就讓人送來。”
    正說著,元春和探春從內院轉出。
    元春身著淡紫褙子,發間隻簪一支累絲金鳳,溫婉笑道:“琮弟再不回來,我們都要派人去江南尋人了。”
    她手中還拿著禮單,顯是剛在核對婚事事宜。
    探春抱著幾卷紅綢,聞言打趣道:“林姐姐這兩日派人來問了三次,方才還讓紫鵑送來了新繡的枕套呢。”
    她故意晃了晃手中物件,“某些人要是再晚歸,怕是要誤了吉時。”
    賈琮耳根微熱,接過茶盞掩飾道:“有勞兩位姐妹費心。”
    賈琮目光掃過庭院,隻見各處井井有條,連回廊下都擺好了明日迎親用的金漆執事,不由心生暖意。
    映月遞上熱帕子,輕聲道:“爺離京這些時日,大姑娘和三姑娘幾乎日日過來幫襯。前日宮裏賞下的八十抬聘禮,都是她們帶著我們清點的。”
    元春抿嘴一笑:“自家兄弟的婚事,自然要上心。”
    說著忽然壓低聲音,“方才宮裏來人了,說皇後娘娘明日要親賜鳳冠霞帔。”
    賈琮執盞的手微微一頓。
    這般殊榮,已遠超尋常臣子婚儀的規格。
    他略作寒暄,隨即吩咐道:“映月,去林府遞個帖子,請姑父過府一敘。”
    映月會意。
    婚事在即,準新郎官貿然登門確實不妥。
    她抿唇一笑:“爺放心,我這就去安排。”
    ......
    戌時三刻,林如海的轎子悄然停在角門。
    他踏入書房時,賈琮正負手立於窗前,聞聲轉身,鄭重一禮:“姑父。”
    林如海扶住他,目光複雜:“琮兒,可是宮中出了變故?”
    賈琮搖頭,請林如海入座,親自斟了茶,才低聲道。
    “今日太上皇召見了我。”
    林如海執杯的手微微一滯,賈琮將太上皇之言盡數道來。
    “他拿出廢太子的玉佩,說...”
    賈琮喉結滾動,“說這江山本該有我一份。”
    林如海猛地起身,官袍帶翻茶盞都渾然不覺。
    賈琮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太上皇不僅知曉我的身世,還直言——陛下也已知道。”
    “啪嗒——”
    “陛下...也知道了?”林如海的聲音有些發緊。
    賈琮緩緩點頭:“今日麵聖時,陛下的態度極為反常。他不僅未深究北靜王一案,反而對我的婚事格外關切。”
    他頓了頓,“臨別時,陛下說...讓我安心準備婚事。”
    林如海在書房內來回踱步,官靴踩在青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突然,林如海停下腳步,轉身直視賈琮:“琮兒,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不等賈琮回答,他便自問自答:“太上皇與陛下,這是在為你鋪路!”
    賈琮瞳孔微縮。
    林如海快步走到書案前,手指蘸著灑落的茶水,在案麵上畫了個圈:“陛下這些年推行新政,卻屢屢受製於朝中舊黨。太子平庸,二皇子心術不正...”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他的手指在圓圈中心重重一點,“而你,既有治國之才,又有皇室血脈。”
    燭火突然爆了個燈花,映得林如海的麵容忽明忽暗。
    “姑父是說...“賈琮的聲音有些發幹。
    “陛下這是在為自己畢生的心血找傳承之人!”
    林如海壓低聲音,“你可知道,陛下這些年為何如此看重你?為何讓你執掌火器營?為何準你改革鹽政?”
    賈琮沉默。
    林如海繼續道:“因為陛下在考察你!他要知道,你是否真有治國之能!”
    夜風突然變大,吹得窗欞“咯吱“作響。
    賈琮起身關窗,轉身時麵色已恢複平靜:“姑父,此事太過匪夷所思。即便陛下知道我的身世,又怎會...”
    “因為陛下與廢太子的情誼,遠比你想象的深厚。”
    林如海打斷他,聲音中帶著幾分追憶。
    賈琮心頭一震。
    書房內陷入長久的沉默。
    良久,林如海長歎一聲:“琮兒,如今局勢已明。太上皇年邁,陛下病體沉屙,兩位皇子又...這江山,恐怕真要落在你肩上了。”
    賈琮緩緩折起信箋,目光深邃如潭:“姑父以為,我當如何?”
    “靜觀其變。”林如海斬釘截鐵,
    “後日你隻管做你的新郎官。太上皇與陛下思慮周全,必定有萬全安排,你隻需靜觀其變即可。”
    賈琮長出一口氣,微微頷首。
    林如海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步入夜色中。
    ......
    林如海回到府中時,已是四更天。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黛玉的院落,卻見暖閣裏還亮著燈。
    透過茜紗窗,能看到黛玉纖細的身影正伏在繡架上,紫鵑在一旁勸著什麽。
    “姑娘該歇了,這鴛鴦枕套不是早繡好了麽?”
    “再添兩針...”
    黛玉的聲音浸著蜜似的,“這裏要加顆明珠才好看...”
    林如海站在丹桂樹下,忽然濕了眼眶。
    他看著窗內渾然不知的女兒,隻覺得命運弄人。
    當年那個被他抱在膝上教認字的玉兒,怎會想到自己要嫁的竟是......
    林如海輕輕推開院門,腳步聲驚動了廊下的雪雁。
    “老爺!”雪雁連忙行禮。
    黛玉聞聲抬頭,見是父親,忙放下繡繃起身相迎。
    “父親怎麽這時候來了?”
    林如海走進暖閣,目光落在繡架上那對栩栩如生的鴛鴦上。
    他溫聲道:“夜深了,怎麽還不歇息?”
    黛玉抿嘴一笑,眼波流轉間帶著掩飾不住的歡喜。
    “女兒想把這枕套繡得再精致些。”
    紫鵑捧來熱茶,黛玉接過親自奉給父親:“父親剛從琮哥哥那兒回來?”
    林如海接過茶盞的手微微一頓。
    黛玉敏銳地察覺到父親的異樣,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可是...出了什麽事?”
    她聲音輕了幾分,“前些日子父親與琮哥哥同去江南,今日又深夜密談...”
    林如海看著女兒澄澈的眼眸,喉頭滾動了幾下,終是笑道:“能有什麽事?不過是商議婚事的細節。”
    “父親騙人。”黛玉輕輕拽住父親的衣袖,
    “您方才進來時,眼圈都是紅的。”
    林如海一怔,沒想到女兒觀察如此細致。
    他放下茶盞,長歎一聲:“玉兒,為父隻是...”
    話到嘴邊又轉了個彎,“隻是想起你母親。若她能看到你出嫁...”
    黛玉眼圈頓時紅了,偎依到父親身邊:“女兒也常想母親...”
    父女二人沉默片刻,黛玉忽然抬頭:“父親,琮哥哥...他可好?”
    林如海望著女兒關切的眼神,心中天人交戰。
    那驚天的秘密在舌尖滾了幾滾,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他輕輕撫摸女兒的秀發:“他很好。今日陛下還誇讚他江南之行有功。”
    黛玉眼中頓時亮起星光:“真的?那陛下可有說...”
    “陛下讓他安心準備婚事。”
    黛玉聞言,頰邊泛起淡淡的紅暈,低頭擺弄衣角。
    “女兒...女兒隻是擔心他這些日子奔波勞累...”
    林如海看著女兒嬌羞的模樣,突然問道:“玉兒,若有一日...琮兒不再是定國公,你可還願嫁他?”
    黛玉詫異地抬頭:“父親此話何意?”
    “我是說...”
    林如海斟酌著詞句,“若他有朝一日身陷險境,或是...”
    “女兒願意。”
    黛玉不假思索地回答,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莫說他是國公,便是布衣百姓,女兒也認準了他。”
    林如海心頭大震,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窗外傳來五更的梆子聲,黛玉這才驚覺時辰已晚。
    “夜深了,父親快去歇息吧。"
    林如海微微頷首,隨即起身離去。
    喜歡紅樓:賈琮崛起請大家收藏:()紅樓:賈琮崛起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