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春在改革開放那會，幹過不少事，沒錯，不管怎麽變，祁同偉始終是他的學生沒辦法，那個時代風氣就那樣。
    但現在被人翻舊賬，可就麻煩了，容易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最後可能身敗名裂。
    就連現在的趙立春也對此憂心不已，過去的教訓可都記著呢。
    那麽多前輩為了事業豁出性命，結果卻不明不白地沒了，他趙立春又算哪根蔥呢？
    趙立春收起笑容，問道：“同偉，我聽說呂州那個美食城出事了？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你老師說話含含糊糊的，我不滿意，你給我好好講講。”
    祁同偉聽到這話，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高育良。
    高育良注意到祁同偉的眼神，尷尬地笑了笑。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心煩意亂，跟趙立春說話時總是東拉西扯，就是不願正麵回答。
    他自己也覺得奇怪，性格使然，改不了了。
    祁同偉捋了捋思路，說道：“呂州的美食城直接往月牙湖排汙水，您也知道，月牙湖是附近居民的飲用水源。
    現在已經導致三個人住院，幾千人的生活受到影響。
    雖然還沒造成什麽大後果，但已經在一定程度上損害了我老師的形象和您之前的管理聲譽。
    俗話說得好，小洞不補大洞吃苦，這事得防著點兒。
    不過那個美食城是瑞龍的產業。”
    趙立春聽完祁同偉的話，心裏也明白了自家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又在搞什麽名堂。
    都到這個份上了，還在瞎折騰。
    哪條路不能賺錢，非得搞這些歪門邪道。
    但也沒辦法，誰讓祁同偉找上門來了。
    祁同偉說話爽快，也很真誠，他是真想直接解決這事。
    不過他也怕趙立春不高興，所以提前打個預防針。
    趙立春心裏清楚，這事對他也有好處，頂多趙瑞龍虧點兒錢，沒什麽大不了的。
    在他看來，錢對這些人來說不過就是一張紙，沒什麽了不起的。
    不過漢東這邊態度有點微妙，說得好聽點是為他們好，實際上都在爭各自的利益。
    從某種程度上說，這兩人之間的合作已經變成了一種純粹的交易。
    雖然這是正常的變化，但畢竟不再是直接領導了，這讓趙立春有點不適應。
    祁同偉等了半天沒等到趙立春的回應，眼神不由自主地轉向了高育良，高育良立刻點頭表示讚同。
    畢竟現在高育良是省長了，離趙立春就差一步，怎麽著也得鬥一鬥。
    就在這時，趙立春突然說道：“同偉，聽說你把山水集團的股份退了？真的假的？你這是想跟我撇清關係？”
    趙立春一開口，高育良的臉色立馬就晴轉陰了。
    他這話，簡直就是往祁同偉心上捅刀子。
    要知道，這種話可不是隨便亂講的。
    一旦真的決裂，就意味著失去了一個重要的高層靠山，甚至可能反過來變成對手。
    這是高育良既不願麵對，也無法承受的局麵。
    雖然他心裏明白這艘船恐怕是快要翻了，但眼下他還不能自個兒先跳船逃生。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祁同偉行事有多果決。
    他倆在外麵的那些產業，全都是祁同偉在打理，連兒子也是交給小鳳在照顧。
    高育良清楚祁同偉通過山水集團撈了不少油水，具體多少他不清楚，也不想多問。
    但趙立春這話讓高育良盯著祁同偉看了好一會，他頭一回覺得，這位老朋友……
    祁同偉背著高育良做了個大決定，這決定很可能會影響到他們兩個人的仕途。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說：
    “沒錯，大風廠那事之後，我就跟山水集團斷了聯係。
    現在我可不敢冒險，我跟瑞龍不一樣。
    我得活下去，要是被查出什麽瓜葛來，那可就沒活路了。
    我也不敢確定你會不會救我，所以我選擇跟趙瑞龍撇清關係。
    但對你，這關係是不可能斷的。
    你是我的老領導，也是我老師的恩人。
    就算我跟瑞龍翻了臉，我們還是你的手下。
    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所以這事，希望你能理解。
    畢竟現在，咱們內部可不能出亂子。”
    說完這些，高育良心裏暗暗叫好。
    祁同偉這番話說得太有水平了，這可不是簡單的解釋，而是在分析當前局勢。
    更深一層的意思是，他們是一個牢不可破的整體。
    高育良可不是李達康，他和祁同偉的關係錯綜複雜，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祁同偉這話實際上是在含蓄地表明態度，同時也是在挑戰趙立春，讓他沒法裝作沒聽見。
    趙立春這人老謀深算，一下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隻問了一句：“同偉，你退股這事，你老師高育良知道嗎？”這話讓祁同偉和高育良的眼神碰到了一起。
    高育良明白自己這時候不該有什麽情緒反應，但他還是忍不住感到有點意外。
    雖然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點了點頭表示相信祁同偉，但祁同偉的臉色已經明顯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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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勉強回答說：“不知道，我沒跟他說。”
    趙立春聽了這話，心裏又是羨慕又是高興。
    他羨慕高育良有這麽個好學生，將來當省長肯定省心不少。
    要是自己有這樣一個支持者，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而他高興的是，這句話正好戳中了祁同偉的痛處。
    文人之間總是互相猜疑，特別是像祁同偉這樣背著高育良搞小動作的情況，對高育良來說那就是背叛。
    這是文官們常見的軟肋，趙立春正好借此敲打敲打祁同偉，提醒他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多重要。
    雖然他們現在合作得很緊密，但趙立春依然可以用各種手段施加影響，而剛才那句問話就是一個赤裸裸的警告。
    這麽多年過去了，祁同偉壓根兒沒敢琢磨以前用過的那些手段。
    不過現在趙立春這事，也就隻是敲打敲打而已。
    趙立春又恢複成了以前的那個老樣子。
    “你這臭小子，這麽大的事情竟然還瞞著你師父。
    你得跟你師父好好說道說道，這可不是小事，雖然你做得沒錯。
    但你也得想想你師父的感受，明白不？你師父一直把你當親兒子一樣對待。
    有什麽事得多跟他商量，得尊重他。
    至於美食城那檔子事，你能來找我，我挺高興的。
    就照你的想法幹，別給老百姓添亂。
    瑞龍要有什麽意見，讓他直接來找我。
    不用在意他的麵子，這就是我對你的授權！快去忙吧，我一直在這兒！一直都在！”
    電話裏傳來嘟嘟的忙音，祁同偉知道這事算是擺平了。
    但他還得解釋退股的事，他覺得那才是重頭戲。
    祁同偉剛打算開口，就看見高育良擺了擺手。
    “同偉，趙立春那隻老狐狸我還不清楚？他就想挑撥咱倆的關係，別往心裏去。
    就像他說的，矯情點說，我已經把你當成自個兒兒子了，不僅僅是因為的關係。
    你這次做得對，以前咱們跟趙瑞龍合作也是沒辦法的事。
    現在咱們有選擇權了，誰還願意當舔狗？既然把外麵的事都交給你了，我也就放心了。
    我不會幹涉你，也不會影響你。
    當然，要是小鳳跟我告狀，那我可得好好收拾你一頓！”
    說到這兒，高育良忍不住笑了起來。
    祁同偉一聽，也覺得心裏輕鬆了不少。
    兩個人聊著聊著，就往餐廳走去。
    現在的高育良，最後的那點顧慮也快沒了。
    人遇到高興的事精神就好，兩個人都玩兒得挺開心。
    高育良看著祁同偉離開的背影，低聲嘀咕：“這家夥變化太大了，弄得我都有點心慌。”
    正在忙著收拾的吳慧芬聽到這話，滿不在乎地說：“再怎麽變，不還是你的學生？你年紀大了，就別瞎操心了！”
    聽到這話，高育良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沒錯，不管怎麽變，祁同偉始終是他的學生。
    一大早，省公安廳的門口。
    跟往常一樣，熱鬧非凡，這裏可是全省的公安中心，人來人往的，事特別多。
    天天都是這樣，這時候呂州市的公安局長坐在車裏，琢磨著該怎麽跟祁同偉說。
    裴擒虎年紀都這麽大了，再幹一屆就退休了。
    他正準備去麵對比自己小十多歲的上級領導祁同偉，心裏挺忐忑的，畢竟這不是小事。
    沒想到手下的人膽子這麽大，說實話，他壓根兒不知道。
    祁同偉剛給呂州市公安局撥了八百萬，正好幫他解了燃眉之急。
    趙瑞龍那家夥是絕對不能惹的，但祁同偉那邊他也摸不清狀況。
    糾結了好一會，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去了公安政務大樓。
    祁同偉正琢磨著怎麽處理那些不正當的收入呢。
    上次多虧了侯亮平幫忙搞了點錢，要是操作得當，每年能多出三四成的經費，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所以他特別上心地研究這事，一點都不敢大意。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門響了一聲，他心裏嘀咕，這時候誰會來呢？於是大喊了一聲“進來”，然後繼續低頭算賬。
    裴擒虎心裏還忐忑著呢，以為進來肯定會被罵一頓，結果卻發現祁同偉忙得連頭都沒抬一下。
    裴擒虎雖然年紀不小了，但公安係統的人一個個都精明得很，就連趙東來那種老實人都會找機會表現自己。
    裴擒虎更是老江湖了，看到祁同偉桌上的茶杯沒水了，就悄悄地倒了一杯遞過去。
    祁同偉頭也沒抬，隻是說了一聲“謝謝”。
    裴擒虎下意識地抬頭一看，發現祁同偉正笑眯眯地看著他，就像看見了熟人一樣。
    “老裴，你怎麽來了？呂州那邊不是挺忙的嗎？還有空跑我這兒來？”
    祁同偉也沒多想，裴擒虎這人還是挺能幹的，就是年紀大了點，不然早就調到廳裏來了。
    再說裴擒虎一直在呂州待著，他自己也不想走，在局長的位置上一待就是七八年。
    祁同偉對他的意見也挺重視的，給了他個副廳長的位置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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