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這其實也是種保護手段。
    幾天前，侯亮平把祁同偉給惹毛了，直接衝到他家裏搜查。
    換做任何人在那種情況下，都不會想跟祁同偉打交道。
    把侯亮平調到鄉下去，讓他離祁同偉遠點，這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保護，這才是重點。
    老季這一手玩得真是高明，各種情況都考慮到了，可見他是個老謀深算的人。
    你瞧瞧，以前的老檢察長陳岩石都沒能混到副部級，可季長明卻比祁同偉還早一步當上了。
    雖說季長明有時候看起來挺膽小的，但他的手段可不含糊。
    祁同偉聽完這話，笑了笑，沒當回事，隻是瞟了季長明一眼，接著說：“亮平可是我的親兄弟，老季，你得悠著點。”
    老季一聽這話，臉立馬就僵住了。
    侯亮平和祁同偉的關係，大家都知道，他們是高育良最得意的兩個手下，但侯亮平老跟祁同偉過不去，這也是明擺著的事。
    祁同偉這麽一說，老季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祁同偉不理他，轉頭對陸亦可說：“既然亮平不在，你作為他的副手也一樣。
    帶我去看看你們檢察院平時是怎麽工作的，別想著隨便應付我，我以前也是當過檢察長的，可糊弄不了我。”
    陸亦可一聽這話，也忍不住笑了，臉上還泛起了一絲紅暈。
    反貪局在祁同偉麵前可沒少吃過虧，現在她對祁同偉的感覺真是複雜極了，既怕他，又忍不住佩服他。
    這種感覺挺微妙的。
    大多數女人都這樣，天生就容易崇拜強者。
    但這個“強”，不是指世俗意義上的成功，而是看你怎麽對待她們。
    你要是把她們當工具，她們可能就真的成了工具；但你要尊重她們，她們甚至願意為你赴湯蹈火。
    這跟對錯沒關係，就是人性使然。
    季長明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了一下，他是個老檢察了，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祁同偉以前當過林城的檢察長，他這一路走來，可以說是順風順水。
    他從緝毒警幹起，在一線摸爬滾打，帶著英雄的光環走到了今天。
    他在檢察院待過，還做過法院院長，這都是高育良刻意栽培的結果，同時也是祁同偉自己有能力。
    他辦過的案子，沒有一個不是漂漂亮亮的，而且全都合法合規，從不越界。
    這一點最難能可貴。
    在司法係統裏，經常會碰到一些合情合理但又超出法律框架的案子。
    簡單來說，就是別人能理解但法律不認可的情況，這種事很常見。
    但祁同偉處理這類問題時總是得心應手，這既是他的天賦，也是經驗積累的結果。
    其他部門的那些高層大佬老愛拿祁同偉打趣，說他靠著老丈人的威風，四處顯擺。
    可季長明從不這麽想，畢竟隻有司法係統裏的人才清楚祁同偉有多棘手。
    像祁同偉這種人，兩年都沒升到副部級，背後肯定有原因，雖然季長明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麽原因。
    但他心裏明白，祁同偉早晚會超過他。
    上次祁同偉帶著趙東來挑釁時，季長明這個副部級幹部直接就被懟得沒話可說，還道了歉，這在他看來挺正常。
    可外人就覺得他這是軟弱。
    省檢察院的活兒其實不多，京州市的案子大多都由市檢察院處理了，隻有特別重大的才會交到省院。
    所以，大部分科室都挺悠閑的。
    祁同偉以前當過檢察長，一眼就能看出門道來，這些人幹的都是表麵活兒，要麽是傳達上麵的意思，要麽是提點建議。
    這些建議其實沒什麽實質作用，有些事還得基層自己想辦法解決。
    不過祁同偉也沒揭穿，就是走走形式，隨便看看，還瞅了眼檔案室的灰塵。
    翻了翻工作日誌上的筆跡日期，又問了問每天吃飯的人數，這些瑣碎的小事，最能看出一個領導的工作態度。
    這種領導，查工作跟警察辦案似的，讓基層員工挺頭疼。
    不過，他們還沒感覺到這個麻煩呢。
    一到反貪局，氣氛就變了。
    反貪局的氣氛跟其他地方就是不一樣。
    得說，侯亮平在這方麵做得挺好，至少這點沒讓人失望。
    其實，這事還得感謝祁同偉。
    上次京海的案子，檢察院直接出手了。
    所以後麵的事，都交給反貪局處理了。
    趙立冬和何黎明的事是告一段落了，但要定罪還得花時間。
    得取證、排查，還得找責任人，一堆事呢。
    再加上配合他們的刑事案件，這事複雜得很，沙瑞金還下了死命令。
    大風廠的案子更複雜。
    上輩子大風廠是受害者，直接吞了山水集團壯大自己。
    這是檢察院給沙瑞金送的投名狀，但這輩子不一樣了。
    有了祁同偉這個變數，檢察院的工作更重視法律程序了。
    這一切的根源，都是菜成功鬧的。
    雖然工人的遣散費給到位了，但鄭西坡他們還是不罷休，組了個護廠隊，就是要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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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是關鍵。
    這已經不單單是法律問題了，還是社會問題。
    所以大風廠的案子一直拖著。
    上次祁同偉給陸亦可的資料，更是讓這案子棘手了。
    現在反貪局的人都愁眉不展的，一看到這個案子就頭疼。
    祁同偉一踏進反貪局的大門，那些人條件反射般地停了手裏的活兒，站了起來。
    其中好幾個還是那天去他家搜查的，被他留下來打掃衛生。
    現在見他來檢查工作，一個個表情古怪，像是想哭又想笑。
    祁同偉忍不住樂了：“你們這是怎麽了？見我太帥，忍不住要行禮？”
    祁同偉話音剛落，反貪局的幹部們也跟著幹笑了幾聲。
    林華華可不怕這一套，蹦躂著就過去了，嬉笑著說：“他們都怕上次去你家，你秋後算賬呢，所以才這樣。”
    祁同偉理都沒理她，接著說：“有這樣的心態不錯！下次再去檢查，記得長記性！不然的話，可不光是打掃衛生那麽簡單！”
    祁同偉這麽一說，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都笑了。
    剛才祁同偉帶來的那股壓抑勁，一下子就沒了。
    這時候，祁同偉看到了山水集團的線索圖，走過去仔細瞧了瞧。
    看到自己的照片時，又忍不住笑了。
    這一幕剛好被陸亦可看到，她心裏直罵侯亮平這小子。
    陸亦可心裏犯嘀咕，祁同偉和高小琴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貓膩，不明白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貼這張照片，這不是給祁同偉找不痛快嘛？
    祁同偉倒沒往心裏去，轉身就走。
    老季也看到了那張照片，心裏咯噔一下。
    雖說年紀大了，但反應還是挺快。
    他幾步趕上去，對祁同偉說：“祁省長，您好不容易來一次，給我們這些年輕人開個會，提提氣怎麽樣？”
    祁同偉先是一愣，然後笑了笑，點了點頭。
    現在他可不隻是公安廳長，還是副省長，管著政法工作呢。
    他明白自己得跟檢察院搞好關係，季長明的提議正合他心意。
    祁同偉本來就不在乎檢察院的態度，畢竟他的地位擺在那兒，檢察院也不敢再拿他怎麽樣。
    名義上他歸京城管，實際上地方上已經管不著他了。
    就連沙瑞金想動他，也得先請示上麵，不敢擅作主張。
    但為了以後工作順當，他得重視檢察院，不然哪天說不定就得吃大虧。
    所以他對季長明的建議特別讚同，笑著點頭答應了。
    季長明就帶著祁同偉往會議室走，還給陸亦可使了個眼色，陸亦可一下子就明白了。
    祁同偉來之前，季長明就已經安排好了。
    他打算讓祁同偉在檢察院待一會，開個簡短的見麵會，讓他跟檢察院的工作人員見見麵。
    這事可不小，祁同偉對檢察院的態度一直模棱兩可，特別是侯亮平那事之後，態度更明顯了。
    在季長明看來，祁同偉作為政法一把手，第一把火就有可能燒到檢察院。
    這次會議的目的不是阻止祁同偉幹什麽，而是要幫他樹立威信，季長明怎麽會放過這個機會呢？
    在會議室旁邊的小隔間，季長明熱情地給祁同偉遞上一杯熱茶，笑眯眯地說：“祁局，您先喝口茶歇會，我這就去把院裏的同誌們召集起來，等人都到齊了，再聽您的指示。”
    季長明的話真是體貼入微，祁同偉笑著接過茶杯，輕啜一口，隨口問道：“老季，亮平怎麽突然就出差了？”
    “哎，亮平不在，我的那些老同學也都不見影了。”季長明一聽這話，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
    其實侯亮平出差是故意的，但陳海那邊是真的有事。
    陳岩石身體一直不太好，昨天陳海就請假帶他去北京做體檢了。
    誰知道祁同偉這時候回來了。
    要是陳海知道祁同偉回來，就算求爺爺告奶奶也會留下來的。
    畢竟，陳海差點就成了祁同偉的小舅子，這事還得從祁同偉年輕時的一段風流韻事說起。
    那時候，梁璐把陳海給搶走了，這事在政法圈裏還經常被人提起，算是個傳奇。
    祁同偉和陳海的故事也挺有意思的。
    但現在，季長明可不敢亂說。
    他直截了當地說：“亮平這次下去，也是輪到他了。
    局裏的幹部都帶隊去基層了。
    他這是頭一回，總不能因為公事把私事給耽誤了。”
    至於陳海，那是因為陳岩石身體不好，陳陽在北京找了家醫院，讓陳岩石去檢查身體。
    說到陳陽，季長明偷偷瞄了一眼祁同偉。
    他知道祁同偉和陳陽的關係，也留意著祁同偉的表情有沒有什麽變化。
    可結果讓他挺失望的，祁同偉麵無表情，隻是淡淡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祁同偉心裏當然清楚，前世裏，陳岩石的葬禮成了沙家浜vip的謝幕場景。
    因為大風廠那事，他積勞成疾，最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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