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小艾做了決定，他倆都想勸，可嘴就像被膠水粘住了一樣，張不開。
    他們還生怕這事會影響到祁同偉的心情，這可把高育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眉頭緊鎖，一臉愁容。
    鍾小艾瞧見了高育良的為難，臉蛋兒微微泛紅，接著說道：“老師，您別糾結了，這是我自個兒的決定。”
    “我實在受不了現在這婚姻生活了，年紀輕輕的就整天煩得要命。
    我再也不想琢磨以後的事了，也不打算再談婚論嫁了。
    就想一個人清清靜靜地過日子，什麽都不用管。
    像侯亮平那種人，我是打死也不會再碰了。
    我還年輕呢，怕什麽？
    好好上班，好好活著。
    沒男人，我照樣能把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吳老師，您覺得我說得在理不？”
    吳慧芬聽後，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要是她能年輕二十歲，估摸著也會這麽想。
    不過呢，她碰到了高育良，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
    看到鍾小艾，她就像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倍感親切。
    她像位和藹可親的母親一樣，連連點頭，笑著說道：
    “好、好，隻要你自個兒高興就好。
    別管那麽多，不就一個男人嘛。
    無所謂了，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隻要咱閨女樂意就行。
    怎麽樣都行，甭怕。
    要是你老師不同意，還有我呢！
    侯亮平那小子，把我們家小艾給坑苦了。”
    祁同偉一直悶聲不響，看著這兩個女人，頭疼得要命。
    這是唱的哪一出，明明是個好好的家庭，現在卻變成了離婚家庭，這事誰能說得明白呢？
    不過祁同偉也清楚自個兒的處境。
    他隻是默默地積攢力量，不再多嘴。
    高育良聽了鍾小艾的話，見她眼眶紅紅的，心裏也挺不是滋味，侯亮平真是個混賬玩意兒。
    鍾小艾當初跟家裏鬧矛盾的事，他都知道。
    那時候他已經在官場裏摸爬滾打了，自然門兒清。
    他甚至還撮合了梁璐和鍾小艾的事，但那些都是陳年舊事了。
    不過他還是從鍾小艾的話裏聽出了些門道。
    好好工作的態度讓他有點兒心動，他隨口問道：
    “小艾，你工作怎麽樣了？
    ……
    在正廳幹了這麽多年，升到副部應該不是問題吧？”
    聽到這話，鍾小艾的臉色更難看了。
    她說的沒錯，她已經到了該提拔的時候了。
    她早就跟爸爸哭訴過了，可爸爸根本不當回事，就一句“沒機會”給打發了。
    她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是怎麽回事。
    她爸培養的那個外甥，現在跟她爸一樣，當上了書記，還是正部級呢。
    而且還在往上爬呢。
    一想到這些，鍾小艾心裏就憋屈得慌，可也沒轍。
    一提這些事，她滿臉都是怨氣。
    高育良一問，她就忍不住開始倒苦水：
    “老師，您說的太對了。
    我的提拔年限到了，按理說該有個巡視組的機會。
    可是……”
    哎，那我就再往前邁一步吧，不過現在的情況呢……
    我爸正忙著給我表哥擺平事情呢，副部長的晉升跟其他可不一樣，沒強硬的後台，門兒都沒有。
    我以前是正廳級，那些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
    但這回副部長，大家都虎視眈眈地盯著那幾個位子。
    我爸要是不出手幫我，我是肯定上不去的。
    所以，我現在也隻能是等等看了。
    說實話，鍾小艾這升職速度已經夠快了。
    但她自個兒覺得，這很正常。
    甚至覺得還有點慢呢，畢竟她是高層看重的人才，這麽一看確實算慢的，她自己心裏也有數。
    可誰不想在體製裏再往上爬一爬呢？就算是個清閑的職位，也是一樣的道理。
    這就是人的本性，誰也逃不掉，鍾小艾也不例外。
    都想往上爬，可真能做到的又有幾個？這時候高育良頓了頓，開口說道：
    “小艾，你有沒有想過回漢東發展？上麵這條路走不通，咱就在地方上試試。
    檢察院的老季馬上就要退休了，他走了以後，那位置就空出來了，給你。
    你先幹一屆，再看看你爸的意思。
    反正這個機會是給你們爭取來的。
    原本是打算給亮平的，但現在看來，給你更合適。
    你覺得呢？要不要考慮一下？你還沒獨立負責過一個係統呢，這是個好機會，能幫你補短板。
    在漢東，也有容錯的空間。
    不管是同偉還是我，都能給你指導指導。
    當然，我也有點私心，不想把這個位置給老沙，公檢法係統我也不想外人插手。
    怎麽樣，小妮子，來幫幫老師？”
    高育良雖然這麽說，但明白人都看得出來，他這是在安慰鍾小艾，畢竟她和侯亮平離婚了。
    這是高育良作為老師給她的補償，說什麽不想給外人，其實高育良背後的人多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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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人遍布漢東，哪會沒人幫忙？這根本就不是事。
    他這就是在安撫鍾小艾的情緒。
    可這時候的鍾小艾卻有點扭扭捏捏的。
    她知道這是個好機會，但侯亮平在反貪局，那是檢察院的下屬部門，有這一層關係在，她心裏總是不太舒服，這也是她的顧慮。
    高育良沒考慮到這點，不知道鍾小艾為什麽扭捏。
    吳慧芬見狀，也對高育良說：
    “侯亮平不是在反貪局嗎？這樣讓小艾去，不太好吧，有點不太合適吧。
    是不是小艾，我說得對不對？”
    鍾小艾一個勁地點頭，這讓高育良哭笑不得。
    一拍腦門，直說自己老糊塗了。
    幹脆豪爽地說道：
    “別擔心，給他換個部門就行，不是什麽大事。
    至於換到哪兒嘛，我得琢磨琢磨。”
    祁同偉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心裏琢磨著早給侯亮平預備好的書法協會那個位子。
    那可是特意為那個不太馴服的侯亮平留的。
    可高育良一個眼神就給他製止了。
    祁同偉不想輕易放手，就像老師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學生一樣。
    高育良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現在其他幾個市區還有適合侯亮平的空缺，高育良正糾結給他安排哪個呢。
    他正猶豫著，沙瑞金提前到餐廳吃早餐來了。
    高育良正吃著呢，沙瑞金笑著走過來。
    兩人也沒說什麽，就互相點了點頭。
    沙瑞金年輕，吃得快。
    走的時候，他在桌上留了個信封。
    “老高，注意點。
    我可不想失去你這個同事。”
    高育良打開信封，立馬就做了決定。
    這時候他表情嚴肅，心裏七上八下的。
    他知道，這時候侯亮平還有幾分挽回的餘地。
    在他看來，侯亮平就是有點兒迷糊，不是真壞。
    可當他看到手裏的照片，什麽都明白了。
    這小子明顯是故意的，想整垮他，這才是最嚇人的。
    他不明白怎麽回事，還以為是沙瑞金在背後搞的鬼。
    但沙瑞金把照片給他後，他才意識到，這都是侯亮平自己導演的。
    這怎麽成？沙瑞金把照片給他，說明不是沙瑞金拍的，是侯亮平故意送來的。
    沙瑞金不敢也不能直接對付他，隻能在背後給他對手幫忙。
    如果沙瑞金直接對付他，他自己這個書記也當不穩。
    這就是他們的默契和規矩。
    所以沙瑞金才把照片給他，還說了那句話。
    侯亮平帶著照片來找他，明顯是想威脅他。
    更沒想到的是，沒有沙瑞金支持，侯亮平還敢這麽做。
    高育良知道，有些人比想的還蠢，顯然他這個下屬就是。
    既然準備給他點顏色瞧瞧，就不用顧忌那麽多了。
    高育良雖然書生氣重，但在官場混了這麽多年，這種事免不了。
    心慈手軟，但手段雷厲風行。
    高育良麵帶微笑走進會議室，跟大家一一打招呼。
    坐在頭兒的沙瑞金看著他，挺驚訝。
    這麽大學問的人，看了那樣的照片，居然沒什麽反應。
    要是他自己，可做不到這麽鎮定。
    他不知道的是，越是這樣的高育良，越危險。
    這一點，李達康看得透透的。
    看著這樣的高育良，李達康心裏直犯嘀咕。
    會議裏雖然沒人吭聲，但氣氛已經有點不對了。
    高育良什麽情況不清楚，讓人心裏不踏實，那種隱隱的危險感一直在。
    沙瑞金一坐下，就開口了。
    “今兒咱們開的是常規會議，每周一回，別嫌頻繁。
    咱這兒不講什麽實用主義，跟其他部門不一樣，每次決策都是為了漢東的進步。
    這事馬虎不得，做對決定很關鍵，所以每一步都得走得穩當。
    這次主要說的是檢察院檢察長老季要退休了，眼看就要到日子，再有個把月就下來了。
    他一走，咱手頭還沒合適的人選。
    大夥合計合計，推薦個人怎麽樣？”
    按理說，這事該咱們五個核心私下商量，可沙瑞金今兒個把這事給擺明了，還直接把這差事扔給了高育良。
    他這是想趁機往政法係統裏插自己的人。
    他這麽一說，全場都愣了。
    按常理，這麽重要的位子不該這麽早公開，因為這位置特殊，地方和上頭都管著。
    地方能提名，但拍板的是京城那邊。
    雖說提名一般都能過，但偶爾也有人反對，這位置就是這麽複雜。
    這次提前拿出來，明擺著是沙瑞金故意的。
    現在大家夥都盯著他，看他怎麽玩，這讓他感覺挺有掌控權的。
    李達康也是這麽想的，但他瞅瞅旁邊高育良臉上那若有若無的笑，就知道這事不簡單。
    他知道這位老對手絕不會輕易放手，這時候他最擅長翻盤了。
    會上沒人敢先開口，畢竟這牽扯到上級領導的心思，誰先提都不好。
    在場的都是精明人，自然懂得分寸。
    沙瑞金瞅瞅大夥，問道：“老吳，你是組織部長，你們那兒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推一個。”吳春林一聽就頭疼，這種級別的崗位哪是能隨便推的，萬一推的人大家夥都認可了，那自己說不定就成了下一個目標。
    他在位這麽久，這道理能不明白？隻能勉強找個說得過去的候選人。
    “檢察院的副院長陳海，工作態度挺認真，挺負責的。”
    這些年，考核一直都是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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