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這樣，壓根兒沒門兒。
    他的問題一大堆，歐陽靖的事他從來都不插手。
    雖然沒人追究，但等他往上爬的時候，這些問題都會變成別人的眼中釘。
    這種情況下，李達康甚至對祁同偉有點眼紅。
    他知道祁同偉幹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但祁同偉處理起來特別果斷，一發現不對勁立馬就斷了聯係。
    就連趙瑞龍這種關係都沒能扯上他。
    這種效率，李達康連想都不敢想。
    不過琢磨了一會，李達康還是決定去省領導駐地，那地兒離省領導大院沒多遠。
    在京州的規劃裏，行政機關大多都在老城區紮堆兒，這都快成規矩了。
    駐地搬遷涉及的事太多太複雜，一直都沒動。
    李達康就算有這個心思，也不敢貿然行動，現在他也沒心思管這些。
    李達康動作麻利，接到電話不到半小時就奔到了省領導大院，效率杠杠的。
    當他看到開門的是祁同偉時，愣了一下。
    接著他也樂了，伸出手來說：“同偉，好久沒見了。
    恭喜你，職位又升了。
    這一步很關鍵，以後咱們就是同事了，多照應照應。”
    李達康說得沒錯，以前他對祁同偉是瞧不起的。
    畢竟一個兩年都升不上副部的公安廳長，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但現在不一樣了，短短半年，祁同偉從正廳一路飆升，不光成了副省，還直接進了領導層。
    這讓李達康再也不敢小看他了。
    在組織架構裏，現在的祁同偉已經跟他平起平坐了。
    要是祁同偉再給他來個措手不及，他可受不了。
    要知道，高育良還在後麵撐腰呢。
    高育良在漢東的地位，跟沙瑞金不相上下。
    甚至在某些方麵，還要超過沙瑞金。
    看看現在的漢東就知道了，人人都盯著高育良。
    這不是沒道理的，因為高育良的門生遍布各個機關，隨便拉出幾個就能橫掃整個漢東。
    再加上祁同偉這個狠角色，更是如虎添翼，無人能敵。
    祁同偉一見到高育良，立刻收起所有架子，笑眯眯地請李達康進辦公室，還主動搬椅子、親手泡茶招待。
    李達康看在眼裏，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自己受這待遇不是因為身份，而是祁同偉對老師的敬重，和自己沒什麽關係。
    望著始終麵帶微笑的高育良，李達康感歎道：“育良省長，您真是學生遍布天下！有這樣的弟子，真讓人羨慕。
    像我這樣的孤家寡人，真該好好反省一下。”
    李達康這話可不假，他確實是個孤家寡人。
    在官場打拚這麽多年，愣是一個真正能信賴的人都沒交下。
    這也難怪，他那工作風格，隻看結果，任務完成就給獎，完不成就開罵，態度明確得很。
    就拿丁義診來說，那曾經的市長，就是他李達康一手提拔的。
    丁義診出了問題，他能不知道？開玩笑呢！李達康要不算聰明，誰敢自稱聰明？正因如此，他搞經濟是把好手。
    但他也信奉一條：不管是黑貓白貓，能逮住老鼠就是好貓。
    結果丁義診一出事，他也成了孤家寡人。
    說到秘書班子，有幾個靠得住的？他這個老大，也就是個虛名。
    以前跟高育良對著幹時，他就靠一己之力硬扛漢大的勢力。
    由此可見，李達康的實力不容輕視。
    對於李達康的話，高育良依舊笑嗬嗬地點頭回應。
    祁同偉這時遞給他一份文件，是關於與京城往來的初步審查材料。
    末尾部分，還有國資部門留下的文件，說是要調取劉行建的檔案。
    李達康隨手翻開，一看之下愣住了，越看心裏越發慌。
    看到國資調走了劉行建的檔案，他再也坐不住了。
    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高育良，說最近這事不太對勁，但又看不出問題出在哪兒。
    這時他才恍然大悟，這是開戰了呀！他一直以為沙瑞金準備好了才會動手，沒想到現在暗地裏已經開始了第一輪鬥爭。
    這完全出乎他的預料，畢竟這可不是小事。
    李達康心裏亂糟糟的，他知道這事肯定和趙立春有關，但具體原因，他想不通。
    高育良為什麽突然告訴他這些？祁同偉在一旁冷笑，說這個報告前幾天就送給了沙瑞金書記，今天上午國資的人就來了，聽說發改委的人也要來，具體時間還沒定。
    李達康立刻意識到這是趙立春的反擊，但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選在這個時候。
    祁同偉瞅著李達康的臉色，接著往下說：“達康書記，您得明白，這事不光關乎國有資產，發改委的人一來，說不定就得鬧出更大的動靜。”李達康一聽，臉色就變了。
    他清楚高育良一直在背後支持他，可問題是，他壓根兒不知道怎麽保全自己。
    就算高育良能保他，是把他調到人大當副主任呢，還是提拔成副書記？這些職位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主意。
    他這人，就隻適合當一把手，副手的位置讓他覺得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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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達康調整了下情緒，試著問高育良：“老高，現在這兒沒外人，你就直截了當地說吧，你心裏到底怎麽想的？咱倆這麽多年交情，跟沙瑞金可不一樣。
    現在趙立春和沙瑞金鬥得那麽凶，你能罩著祁同偉，可我自個兒都不一定能保住。
    你要是不跟我交底，我怕到時候我就得被擠兌走。”
    李達康平時趾高氣揚的，這時候也不得不軟下點兒來。
    畢竟這消息他一頭霧水，他在漢東還算個人物，可要想往上爬，卻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高育良就不一樣了，身為省長，他的消息來源可比李達康多了去了。
    而且高育良一門心思撲在政治上，不像李達康那麽關注經濟。
    所以碰到這種事，高育良比李達康有經驗，也更有可能轉危為安。
    聽李達康這麽說，高育良笑著回應：“你呀，急性子還是改不掉。
    我都這麽大歲數了，你還是這麽心急火燎的。
    既然我叫你來，自然是要跟你說這事，讓你心裏有個譜。
    畢竟漢東的發展離不開你，咱倆共事這麽多年，我不能不管。
    所以我一得到消息，就來找你了。”
    李達康聽了這話，臉上有點兒掛不住，覺得高育良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好像把他當成了小孩子一樣。
    可沒辦法，高育良官比他大，再說這事他還得靠人家呢。
    高育良說到這兒，祁同偉也沒什麽好反駁的，畢竟實在沒法反駁。
    李達康也隻能裝作沒聽出來，繼續盯著高育良。
    高育良還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分析著，好像壓根兒沒注意到祁同偉的臉色不對。
    高育良接著說道：
    “現在的情況，其實跟趙立春剛到漢東那會差不多。
    他那時候動的奶酪太多，你在地方上也待了不少年頭，應該知道不少資源早就讓那些利益集團牢牢攥在手裏了。
    糧食、酒水這些東西，都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趙立春那時候改革力度可不小，幾乎是推倒重來，這才讓漢東的經濟活躍起來。
    這一點，你肯定明白。”
    趙立春所提到的那些二代三代的事，確實有那麽一回事，但那隻是冰山一角。
    同偉，你可能不清楚，他以前還是趙立春身邊的大紅人，貼身大秘書呢。
    這些個內幕，我就不多嚼舌根了。
    至於沙瑞金，他的目標就是對付趙立春。
    本來他還打算找咱倆的茬，結果祁同偉機靈，直接認慫了。
    我呢，也是運氣爆棚，莫名其妙就當上了省長。
    沙瑞金也沒轍，隻能依靠祁同偉去擺平那些爛攤子。
    祁同偉心裏也明鏡似的，知道這種鬥爭不能輕易摻和進去。
    你瞅瞅這份文件，雖然跟趙立春有關，也能算是他的罪證，但單憑這個還不足以讓他徹底倒下。
    沙瑞金也不會因為這點東西就滿意。
    而且，想動趙立春的可不止沙瑞金背後那些人。
    最高檢和公安部手裏也有這文件的副本，同偉也因此算是完成了沙瑞金交給他的任務。
    李達康聽完這些話，忍不住瞅了一眼祁同偉。
    從高育良的話裏，他能聽出來祁同偉這是自個兒做主，在沙瑞金的緊逼之下巧妙地全身而退了。
    祁同偉這招兒，簡直是政治鬥爭的教科書——以退為進，打了個時間差，不僅保住了自個兒，還提前坐上了那個重要的位置。
    要不是高育良說出來，李達康都不敢信祁同偉的政治手腕竟然這麽高超，跟高育良有一拚。
    他臉上滿是驚訝。
    隔了一天，也就是今天，國資委和發改委的人來了。
    趙立春借他們的嘴傳話，李達康你應該懂趙立春的意思，畢竟你對他挺了解的。
    高育良說完這番話，眼神就看向了李達康。
    李達康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就是在暗示他們得幫趙立春一把，在背後給沙瑞金來一刀。
    雖然知道很多人都在盯著趙立春，但這個選擇真的挺難做的。
    畢竟趙立春現在表現出來的實力比沙瑞金還要強，國資委和發改委都是大權在握的部門，這樣的勢力讓人很難拒絕。
    可沙瑞金代表的是上級的意思，這就有點矛盾了。
    李達康沉默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的沉默讓高育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然後他話鋒一轉，開始帶著幾分勸說的味道說了起來。
    高育良望著李達康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達康的能力我是心知肚明的，漢東的發展少不了他。
    大家心裏都有數，我相信沙書記也是這樣認為的。
    關鍵時候可不能退縮，你是京州的書記，也是漢東的重要人物。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處理好發改委的事。
    這事你肯定躲不掉，發改委的發展方向也會聚焦在你身上。
    怎麽選，就看你自己怎麽決定了。
    我可以給你提個醒，但具體的路還得你自己去走。”
    李達康聽完這番話，眼神立馬變得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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