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邪神的詭計，一定是邪神的詭計！
    在看清楚對方麵容的刹那，趙括腦海中就在呐喊，但那種熟悉的感覺卻無比真實。
    麵前的男孩眼中滿是警惕，趁著趙括手中長劍停滯的機會，又鑽回了通風管道裏，並且拿出了一把看起來有些廢棄的爆彈槍，在昏暗中對準了趙括。
    這把爆彈槍實際上早就因為失修而廢棄了。
    趙括眼神深邃，將手中的【斷世】收起，隻不過還在不斷旋轉的【寒山】散發出威能。
    “你叫什麽名字？”趙括問道。
    男孩握著爆彈槍的手在顫抖，槍管因為常年鏽蝕而卡殼，卻依舊死死對準趙括的胸口。
    應急燈的紅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那雙大眼睛裏除了恐懼，還有一種被侵犯領地的凶狠，像一頭在廢墟裏掙紮求生的幼獸。
    “別過來。”他的聲音帶著警惕的顫音，“再走一步，我就開槍了。”
    趙括能看到男孩扣動扳機的手指因為用力而發白。
    可惜那把爆彈槍的能量槽早就空了，連保險都鏽死在機身上。
    “這槍打不響。”趙括的聲音放低了些，“我沒有惡意。”
    “惡意？”男孩嗤笑一聲，笑聲裏帶著與年齡不符的嘲諷，“在這鬼地方，活著的東西都有惡意。”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趙括身上幹淨的衣物，與自己的破爛形成鮮明對比。
    “你是誰？從哪來的？”
    “我叫趙括。” 趙括沒有回答後一個問題，反而反問，“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像是在權衡利弊，最終還是抿緊嘴唇，沒有回答。
    他後退一步，那裏還有一個口子方便他用於逃跑。
    趙括看著男孩的臉，太像了，不僅是臉，連這種警惕時的小動作，都和記憶裏的賈嗬嗬如出一轍。
    詭計，一定是邪神的詭計！
    “你認識賈嗬嗬嗎？” 趙括試探著問，目光死死鎖定男孩的臉。
    男孩的眉頭皺了起來，他不明白麵前的男人是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
    所以男孩依舊抿著嘴，不說話。
    趙括也沒再客氣，兩個身影在他身前出現，一瞬間就將男孩控製住了。
    雞哥的炮管更是頂在了男孩的額頭上。
    “靠北了，這不小賈嘛？”雞哥看著那張臉也疑惑了一下，不過相比之下還是老大的命令更靠譜。
    至少小白還在忠實貫徹，如果自己不忠誠的話，白姥爺就會幫自己忠誠的。
    男孩掙紮不動，隻好死死盯著趙括，眼眶因為驚恐和憤怒微微發紅。
    趙括看著他這副模樣，指尖的【寒山】寒氣收斂了幾分：“現在可以說了吧？”
    雞哥的炮管還頂在男孩額頭上，炮口的紅光映得他瞳孔發顫。
    他抿了抿幹裂的嘴唇，過了好一會兒，才冷冷道：“我不知道你說的賈嗬嗬是誰…… 但我，也叫賈嗬嗬。”
    也叫賈嗬嗬？
    趙括的目光驟然一凝，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
    邪神的模仿？平行時空的投影？還是…… 某種他不知道的血脈關聯？
    他盯著男孩眉眼，突然吐出兩個字：“巴爾？”
    這兩個字像是一道驚雷，炸得男孩渾身一震。
    他猛地抬起頭，原本驚恐的眼神裏瞬間充滿了難以置信。
    他掙紮著想要往前撲，但卻被小白緊緊捆住：“你知道巴爾！你怎麽會知道巴爾？！”
    “小白，鬆一點。” 趙括示意道。
    男孩卻沒有再掙紮，隻是仰著頭，眼睛亮得驚人，像是在溺水時抓住了浮木。
    “你到底是誰？你也是從深海裏逃出來的嗎？你也去過巴爾對嗎？”
    巴爾，是深海中的一個島嶼，也是賈嗬嗬的故鄉。
    而這兩個字也像是打開隔閡的鑰匙。
    半個小時後，趙括總算搞清楚了男孩的情況。
    糟糕的是，男孩的確是賈嗬嗬，是從小生活在深海，但並沒有見過機械月亮，也沒有與趙括他們相遇的賈嗬嗬。
    根據男孩自己表述，當初的他被卷入了旋渦之中，醒來的時候就在這艘飛船上。
    “剛到這的時候，我躲在管道裏三天沒敢出來。”
    小賈嗬嗬的聲音壓得很低，眼神飄向維修通道深處，像是在回憶那些不願記起的畫麵。
    “飛船上本來有人的，幾十號船員，他們一開始還在找零件修引擎，後來……就聽到那聲音。”
    “什麽聲音？” 趙括追問。
    “低語聲。” 小賈嗬嗬的臉色白了幾分，“像是有無數人在你耳邊說話，又分不清在說什麽，就是讓人想發瘋。”
    他說，最先出事的是一個廚師。
    那天夜裏，管道外突然傳來淒厲的尖叫，他扒著縫隙往外看。
    隻見那廚師拿著菜刀，眼睛紅得像要滴血，正瘋狂地砍向自己的同事。
    被砍中的人沒有倒下，反而發出咯咯的怪笑，傷口裏長出黑色血肉，纏向砍人的廚師。
    “他們開始自相殘殺，卻又死不了。”
    “那些血肉把他們纏在一起，胳膊長在別人的背上，好幾張臉擠在一個頭顱上，有的甚至長出了動物的爪子……就像…… 就像把破碎的玩具強行粘在一起。”
    雞哥聽得咋舌，炮管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靠，比納垢還惡心啊這。”
    “那是融合。”小賈嗬嗬咬著牙，“低語聲讓他們覺得那樣才‘完整’。”
    趙括問道：“為什麽沒有屍體？”
    “被飛船吃了。”小賈嗬嗬的聲音輕得像耳語，“每次有人融合完，牆壁就會滲出粘液，把那些東西裹住，拖進通風管道或者地板下麵。”
    “我在管道裏見過……那些粘液會發光，能聽到‘咕嘟咕嘟’的聲音，像是在消化。”
    他抬起頭，眼睛裏滿是恐懼：“這艘飛船是活的，它靠那些融合體活著。”
    話音剛落，一陣模糊的低語聲突然在船艙裏響起。
    那聲音很輕，像是從金屬壁的縫隙裏擠出來的，帶著一種黏膩的質感，鑽入耳朵時讓人頭皮發麻。
    這低語聲和小賈嗬嗬描述的一致，但他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對於汙染的抗性很高，而且就算是邪神，也無法幹涉他的命運。
    可讓他在意的是，身邊的賈嗬嗬也隻是皺了皺眉，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失控的跡象，甚至連眼神都沒亂。
    一個普通的深海少年，怎麽可能在這種級別的低語聲中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