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西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這段時間，我也學了一些我大淵朝的律法和公文，大人這樣來抓人，似乎也不太合適吧，總得有一個什麽罪吧？”
    王信舉著腰刀快步上前，嘴裏喝道：“我北鎮撫司專理詔獄，可自行逮捕、偵訊、行刑、處決，你若敢拒捕，就是謀反，你自己想好了，還敢拒捕嗎？”
    杜西川笑吟吟地看著他，反問道：“你覺得，你能如意嗎？”
    王信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邊狼狽站立的四個人，咬咬牙，舉起腰刀，向著杜西川當頭劈去。
    然後他也騰空而走，一屁股坐在四個人旁邊，與四人麵麵相覷，要有多尷尬，便有多尷尬。
    “你你你你你......”王信咬牙切齒，卻發現自己完全無計可施。
    這裏是涼州，錦衣衛在這裏沒有任何勢力，如果朝廷的威信沒有用，憑他的能力，根本動不了杜西川，雖然就近的青州有錦衣衛的鎮撫，但是北鎮撫司與青州並不隸屬，他根本調不動人，即使調動了，有柳涼涼在這裏，他們又怎麽敢對段不平不敬？
    他隻能把幽怨的目光看向張衛年：“這位縣令，你的醫官藐視朝廷，毆打上官，你竟然視若無睹嗎？”
    張衛年又好氣又好笑，現在才想起來自己是縣令，剛才那股子牛皮哄哄的勁去哪裏了？
    他拱了拱手道：“請問這位大人，你想要讓本縣配合抓捕杜醫官，可有協調文書嗎？”
    王信下意識道：“北鎮有專職之權，無需地方同意，自然無需文書！”
    張衛年點點頭：“哦，原來如此！”
    說完這些，張衛年眼觀鼻，鼻觀心，傻在當場，一言不發。
    王信愣愣地看著張衛年，卻見張衛年說完原來如此以後再也不發一言，他等他半天，終於忍不住了，問道：“然後呢？”
    張衛年呆呆地看著他：“什麽然後？”
    王信急道：“你還不配合緝拿眼前的這個大膽賊寇嗎？”
    張衛年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大人，不是您說的，這個無需地方同意，下官又該如何配合呢？”
    王信頓時閉上了自己的嘴，他轉過頭，惡狠狠地盯著張衛年：“大人，你有必要為了這個一個小子，跟錦衣衛作對嗎？這對大人可不是什麽好事？”
    張衛年斜睨了他一眼：“這位大人，且不說你北鎮撫司與我涼州縣衙並無上下隸屬關係，就算有，也要依法依例辦事，至於你想要嚇唬我，我完全不在乎，我在涼州任上當了那麽多年縣令了，如果你能給我找一個繼任者，我一定會萬分感激！”
    王信的額頭青筋暴起，北鎮撫司的名頭，在大淵內部足以讓所有人聞風色變，可今天先是遇到了一個難啃的杜西川，然後又遇到一個全不賣賬的縣令，令他生出徹底無可奈何的感覺！
    他咬了咬牙，強忍住怒火，上前道：“這位縣令大人，杜醫官，你們需要明白，如果沒有事，我北鎮撫司不會遠跨數千裏，專門來到這個邊遠小城前來問案，這件事如果不能解決，對你絕對沒有好處！”
    張衛年微微一怔，覺得王信所說倒也有理，錦衣衛不可能閑到專門跑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小縣城為難一個小醫官，說明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他向杜西川使了一個眼色，杜西川向他微微點頭。
    他才放了心，對王信道：“這位大人，杜西川是我的學生，土生土長的涼州人，剛剛在與乃蠻的戰鬥中立下大功，又剛剛取得了童生的資料，他的品性，我十分相信，當然我也相信剛才大人所說，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才能讓大人不遠數千裏，來到涼州，這其中是否會有什麽誤會？”
    王信的脾氣壓住不少，他仔細地回想了一遍剛剛發生的一切，再看看杜西川始終鎮定自若的神情，與他此前抓那些間諜時確實完全不同，他定了定神，才道：“縣令大人，那您認為，接下來該如何辦？”
    張衛年點點頭，說道：“我建議，是不是先把事情講一講，看看這其中究竟有什麽誤會？”
    王信點點頭，又看了看左右道：“這個方式也行，可是這裏人多口雜，不是講話的地方。”
    張衛年拱了拱手：“要不，請大人移步縣衙，我們去後堂聊聊此事，下官也可以讓師爺做一個筆錄，方便大人交差。”
    王信略略思索，現在明顯不可能來硬的，那隻能來軟的，他攤手道：“那請縣令大人引路，我們便去縣衙。”
    張衛年卻問杜西川道：“西川，老師這樣安排，可否？”
    杜西川點了點頭，轉身跟二愣子、沈醉學和柳涼涼交代了幾句。
    沈醉學俯在他耳邊道：“大人，把總堂給你的任命文書帶上，錦衣衛的人有膽量動天下任何官員，卻不敢動白馬寺的人，我白馬寺的第二香書，以前就是錦衣衛的都指揮司，當年他誣稱我白馬寺謀逆，被皇上派來專門指揮我白馬寺的謀逆事宜，不成功，不得回錦衣衛！”
    杜西川似乎記得以前也曾經聽過這個故事，可在沈醉學口中說出來，卻全然不是這麽回事，再想想沈醉學原來的身份，心裏對白馬寺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
    他向沈醉學點頭示意，然後對張衛年道：“走吧，老師。”
    一眾人來到縣衙後堂，張衛年又叫了刑名師爺專門做筆錄，坐定之後，王信立刻拿起了腔調：“杜西川，你可知罪？”
    杜西川根本沒有接話，隻是翻起眼睛瞪了他幾眼，沒有說話。
    張衛年連忙打圓場：“王大人，下官覺得，既然大家在後堂，不妨開誠布公，聊一聊究竟發生了什麽大事，讓大人不遠萬裏來到這涼州城。”
    王信的臉有點燙，他定了定神，終於道：“張大人，西封山出大事了，我們懷疑杜西川是細作。”
    張衛年搖搖頭：“因為某些原因，一直有人說杜醫官是細作，可是我可以向大人保證，杜醫官絕非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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