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下意識猜想到，這是一個陰謀。
    在孛兒隻斤氏統治草原之前，西夏各族之間經常發生血腥的戰爭，包括孛兒隻斤氏，也是在屠戳了一個又一個民族之後，才取得了如今的政權。
    但從成吉思汗建立西夏開始，開始了草原上新的統治模式，以大拉包爾議會等方式解決部族之間的分歧，以天選者行動解決部族的生存危機。
    如果部族之間發生戰爭，隻要選擇投降，不得任意殺俘，否則帝國的軍隊會替這些俘虜報仇。
    在這種大背景下，屠殺一個被驅趕到帝國邊緣的毫無價值的小部族，沒有任何意義，多爾袞能想到唯一的作用，便是以此製造矛盾並嫁禍。
    可誰是始作俑者？
    想要嫁禍的，又是誰？
    多爾袞認真進行排查。
    似乎一切都有可能。
    包括他身後的愛新覺羅氏皇室，同樣也有可能是陰謀炮製者。
    畢竟愛新覺羅氏目前的正麵實力不占優，但卻占據著皇室的位置，各族之間越動蕩，越需要皇帝進行裁決和彈壓，而皇帝可以把這一切的亂像都推到孛兒隻斤氏的頭上，還可以利用各族對孛兒隻斤氏的恐怖，把其他各族團結在自己周圍。
    這個並不難，畢竟這麽多年來，孛兒隻斤氏一直在欺壓各族，不論給孛兒隻斤氏扣多少口鍋，都不算冤枉！
    所以，究竟誰是始作俑者，真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利用他們做什麽樣的文章，達到什麽樣的效果。
    愛新覺羅氏需要誰是凶手，那誰就必須是凶手。
    現在老天爺把最後的乃蠻人送到自己的手上，自己一定要物盡其用。
    他連忙架住了卡立克，安慰道：“卡立克將軍，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要著急，到現在為止，我們都沒有收到乃蠻被屠的情報，那裏的情況如何，現在隻是一種猜想，我們可以等去調查了真實的情況，再來采取具體的行動。
    但是你可以放心，草原上不論那一族都是我洪烈皇帝的子民，不論是誰，膽敢作出屠族這樣的暴行，我一定會稟報皇帝陛下，我相信，皇帝陛下一定不會放過他，一定會給各族子民一個交代！”
    他已經下定決心，不管是誰屠殺了乃蠻祖地，凶手隻能是兩個，一是孛兒隻斤氏，一是大淵軍隊，最有可能的是孛兒隻斤氏與大淵勾結，製造了這一血案！
    卡立克也始清醒過來，這一切隻是葛根的猜想，他當然不願意發生祖地被屠這樣的慘劇，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行禮道：“多謝將軍主持公道，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葛根悄悄收斂了自己的目光，從卡立克的表現來看，顯然真的不知道祖地的情況，否則的話，以卡立克剛才的表現來看，未免太過喪心病狂了，而且以他對卡立克的了解，卡立克雖然有點囂張跋扈，但並不是壞到會去屠殺自己的同族。
    但他不信任多爾袞，這種老狐狸城府內太深，你永遠不會觀察到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其實，不論真相如何，葛根都已經做不了什麽，在這群狼環伺的草原上，靠現在所帶得一切老弱病殘，能活下來，也得靠強族的憐憫，至於報仇，笑話罷了。
    乖乖聽多爾袞的話，乃蠻人才能活下來。
    他斜眼偷瞄了杜西川一眼，杜西川兩眉低垂，麵無表情。
    這讓他歎了一口氣，他無法理解，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是如何做到如同多爾袞一般鎮定自若，老謀深算的。
    他能幫杜西川的，也隻能是這樣了，雖然他此前承諾，一定會維護杜西川的安全，但他連自己的安全都無法保證，這個承諾，實在沒有什麽意義。
    他最信任的，依然隻有杜西川，如果沒有杜西川的醫療管理，以乃蠻人當時的身體狀況以及甕城的生活條件，這裏的人能活下來一半，都算是長生天的神跡了！
    對涼州而言，他們早就是一堆死人，隻有杜西川在想盡辦法給他們拖延著生命，直到他們被全部釋放！
    多爾袞突然向帳下左首第一個位置的一員武將看了一眼，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然後問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性，在你們襲擊了涼州之後，涼州人報複了你們，然後去偷襲了你們的祖地，又殺死了你們新的大祭司，這才讓你成為了下一任大祭司！”
    杜西川的眼神微微收縮，多爾袞會這樣說，並不讓他意外，恰恰相反的是，如果多爾袞不這樣說，才會讓人意外。
    他隻是注意到了多爾袞剛才多看了一眼的那位武將。
    事實上，從杜西川進帳篷後的第一眼，他就注意到了這名武將，他和他身邊的副將穿著與多爾袞等人並不相同的鎧甲，而且顏色更鮮明，製作也更精良。
    葛根與多爾袞之間對話許久，這名武將似乎一直都微眯著眼睛，似乎周邊的一切都隻是鬧劇，與他自己毫無關係。
    杜西川猜著，這個武將極有可能是唐古特，孛兒隻斤氏那萬人隊的將領。
    這個人是自己能從乃蠻人營中離開的關鍵。
    不過時機未到，他不能認識對方，而是要讓對方來認識自己。
    葛根當然明白多爾袞的意思，是想為攻打涼州找一個借口。
    但他的心裏更清楚，涼州人根本沒有什麽陰謀詭計。
    在涼州那麽多時間，他們可以看得出來，涼州的人，同樣隻是勉強活著，沒有絲毫野心，一群沒有野心的人，又哪來那麽多的陰謀和詭計？
    是他們主動去招惹了涼州，失敗了，涼州還允許他們活著，最後又放了他們，他們怎麽能指責涼州。
    他看了一眼杜西川，試著解釋道：“將軍大人，應該沒有不可能，我們對涼州發動了天選者行動，但是沒有成功，對涼州造成的損失也是微乎其微，我們投降以後，涼州人並沒有屠殺我們，還我們提供了食物和醫療，讓我們度過了這個寒冷的冬天，最後還放了我們，這種情況下，他們沒必要去屠殺我們的祖地，這對他們並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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