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從另一個方麵，唐古特也是想借用多爾袞再來試探一下，看看這個傳說中的流著一半孛兒隻斤氏皇室血脈，甚至血脈比自己還要純正的杜西川，在麵對多爾袞時，究竟能走到什麽樣的程度。
    而在一聲輕喝之後，多爾袞也終於反應過來，恢複成了“愛新覺羅氏第一智將”，他調整自己的思路，下決心要在心理上打敗杜西川。
    這樣的話，也許唐古特會放棄杜西川，而他的初始計劃，仍然可以實現。
    他略略沉思，意識到自己與杜西川之間存在著嚴重的情報不對稱，這是他目前處於下風的關鍵原因。
    從他得到出征命令開始，他的目標一直是涼州，所以他所思所想的，全是關於涼州的情報，以及如何潛伏，突襲，殺涼州一個措手不及！
    而關於杜西川，他根本不以為意。
    雖然與孛兒隻斤氏的合作條件與杜西川有關，但在他的意識中，杜西川隻不過是一個背景複雜，有點潛力的小孩子，不可能改變大局。
    而正是由於這樣的疏忽和輕視，讓他吃了大虧。
    尤其是他剛剛陷入自己的潛行被發現的茫然之中，杜西川又突然出現，展示出了遠超乎他想象的實力，才讓他徹底被動，跟著了杜西川的節奏，越走越偏。
    要想打敗杜西川，首先要在節奏上掌握主動。
    他略一沉吟，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恢複了那個如磐石般沉穩的主帥氣質，沉聲問道：“杜西川，你跟著乃蠻人來我營中，所為何事，是假裝成乃蠻人，前來我軍中刺探軍情嗎？”
    杜西川看了一眼唐古特，心中略略多了一絲煩躁，但不動如山訣讓這絲煩躁慢慢減下來。
    在這樣的虎狼群中，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顯然沒有那麽容易。
    接下來，才是他與多爾袞之間的真正較量！
    他搖頭道：“多爾袞將軍，你這扣帽子的水平可不高明吧，從我入營，你們便沒有問我身份信息，還是我主動告訴你們，我是杜西川，會有細作直接跑到軍營裏來自承身份嗎？”
    “那麽！”多爾袞直直地盯著他，“你來我軍營中，究竟想做什麽？”
    杜西川搖頭道：“多爾袞將軍，你搞錯了很重要的一件事，不是我來到你們軍營，而是你的士兵請我來你們的軍營，如果不是為了陪著葛根祭司，你以為我願意來你們這個勞什子的地方。”
    聽到這裏，葛根連忙在一旁道：“得確如此，將軍大人，你們的千戶大人來傳我進來的時候，我便央求著杜醫官一定要進來。”
    多爾袞眼珠子微微一轉，問道：“葛根先生，您是乃蠻人的祭司，而杜西川是涼州人，為什麽你要讓他陪著你一起來營帳？”
    葛根連忙解釋道：“回將軍大人，在涼州的這幾個月間，我們被拘禁在甕城之中，是杜神醫時時來替我們看病，照顧我們的身體，他是我們乃蠻人的恩人！”
    多爾袞哼了一聲：“葛根先生，他這是收買人心，居心叵測，你可不要被輕易哄騙了！”
    葛根又解釋道：“將軍大人，您可能不了解當時的情況，我們兵敗被俘，身上個個帶傷，又兼老弱病殘，在甕城這樣的地方，無醫無藥，若無杜神醫，這裏的上千人，活下來，必定十不存一，根本等不到將軍大人前來解救我們！”
    多爾袞還想要說些什麽，杜西川插嘴道：“你們偷偷摸摸潛伏在這裏，難道不是在乃蠻人的祖地偷襲了乃蠻人之後，又想在這裏搞一波埋伏嗎？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們究竟是怎麽把乃蠻人一網打盡的！”
    多爾袞聽他口口聲聲想把乃蠻人祖地被屠的帽子扣到自己的頭上，心裏差點又要破防，隻道：“莫要胡說八道，我們來這裏，就是為了搭救在城裏的乃蠻人，怎麽可能會埋伏他們？”
    杜西川冷哼一聲：“是嗎？我可是親眼見到你們派了上千騎兵把人都圍起來了，難道不是埋伏，而是來送馬的嗎？”
    “你！”多爾袞瞬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杜西川又道：“按照你們的說法，你們現在已經接到了人，你們會撤兵嗎？”
    多爾袞冷冷地道：“杜西川，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你來這裏的目的，是想利用乃蠻人，讓我主動退兵吧，哼哼，你死了這條心吧！”
    他想從杜西川的臉上看到些許慌張之色，可是沒有，杜西川的臉色平靜，連眼珠子都沒有多轉一下，這讓他略略有點失望。
    他繼續進逼道：“就算你在甕城之中救了許多乃蠻人，但是你們畢竟無冤無仇，為什麽願意跟著乃蠻人一起出發？”
    杜西川搖了搖頭：“這位將軍大人，隻怕你又錯了，根據大淵與西夏的協議，我奉命出使你們西夏，前往極境堂學習醫術，剛好，乃蠻族的兄弟要回祖地，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照顧他們的身體，所以順便送他們一陣，沒想到半路碰到了你們，就是這麽簡單！”
    多爾袞盯著他的眼神：“居然如此巧合？杜西川，你想把我當傻子，這世界上哪有麽簡單的巧合？”
    “原來這不是巧合？”杜西川笑吟吟地盯著他，突然眼神一縮，“莫非，我剛才並未猜錯，你就是潛伏在這裏，想要來一場一網打盡？”
    “怎麽可能？”多爾袞氣得差掉要破防，“我隻不過是......”
    他下意識地想要解釋，自己隻是在這裏祭奠哲別，可如果這樣一說以後，一定會陷入杜西川的魔法攻擊之中，被無休無止的追問，於是他反問道：“我為什麽在這裏，你不好奇嗎？”
    杜西川搖搖頭：“你是西夏洪烈皇帝的軍隊，這裏是西夏領土，你出現在這裏完全合情合理，為什麽要好奇？”
    多爾袞瞬間閉上了嘴巴，杜西川說得如此有理，讓他根本無言以對！
    他想了想，又道：“去年年底，你涼州守軍殺死我乃蠻部族百姓上千人，我作為西夏王師，誓要替乃蠻族報仇，攻下涼州，以後成為乃蠻族的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