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的夜風卷著香檳塔的甜膩，唐小薇推開安全通道的瞬間，直升機的轟鳴聲便灌進耳道。停機坪泛著冷白色的燈光，林蕭凡倚著欄杆背對她而立，定製西裝的下擺被風掀起，露出與記憶中重疊的挺直脊背 —— 上一世他墜樓前，也是這樣站在二十八層的落地窗前。
    "這是你第二次救我。" 他突然轉身，手中捏著她方才塞進帆布包的 u 盤，金屬外殼在夜光下泛著冷光，"上一世在巷子裏，你把偷拍的轉賬記錄塞進我口袋，自己卻..." 喉結滾動著咽下後半句，他望著她被雨水洇濕的裙擺，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年，她替他擋住蘇晴潑來的熱可可，校服上至今還留著褐色的燙痕。
    唐小薇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薄繭，那是上一世在印刷廠打工時磨出的。此刻她看著林蕭凡眼中翻湧的情緒，突然發現這個記憶中被操縱的傀儡，此刻眼底竟藏著與她相同的淬烈 —— 原來重生的蝴蝶效應，早已在他撞見廚房那張股權協議時悄然啟動。
    "與其說是救人，不如說是自救。" 她扯下被雨水黏在頸側的碎發，露出後頸處淡褐色的胎記，"蘇晴以為用迷藥和輿論就能困住我們，但她忘了，十二歲那年你教我打高爾夫時，我就記住了所有商業機密文件的加密方式。" 說著從暗袋裏摸出備用手機，屏幕上正跳動著證監會的實時舉報進度。
    直升機的探照燈突然掃過停機坪，照見周明軒的黑色轎車正從酒店後門疾馳而出。林蕭凡的手指驟然收緊，u 盤在掌心壓出紅痕："他們去了周氏碼頭，那裏藏著走私的芯片原料。" 他掏出藍牙耳機塞進唐小薇耳中，裏麵傳來陳律師急促的匯報，"董事會已經收到匿名信，說我包養情婦轉移資產 —— 應該是蘇晴買通了財經周刊的狗仔。"
    唐小薇望著他突然冷下來的眉眼，終於明白為何上一世他總在深夜對著她的墓碑抽煙。此刻她按下手機快捷鍵，三張照片精準發送到海城各大媒體郵箱：第一張是蘇晴在洗手間撕毀的迷藥購買憑證，第二張是周明軒名下遊艇的海關申報單，第三張... 是她今晚在廚房偷偷錄下的，蘇晴對著鏡子練習 "蕭凡對不起" 的虛偽表情。
    "現在該擔心的是他們。" 她晃了晃手機，熱搜詞條 蘇晴 迷藥 已經衝上第一，評論區突然湧入大量匿名爆料，"別忘了，我在便利店打工時，可是把海城所有名媛的作息都摸得一清二楚 —— 包括蘇晴每周三去私人診所做醫美時，護士小姐總愛把手機落在更衣室。"
    直升機的轟鳴聲漸漸逼近，林蕭凡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溫熱的掌心覆住她手背上的舊疤："跟我去碼頭。" 他眼中有火光在跳動，是她從未見過的銳意，"上一世我在停屍房抱著你冰冷的身體時，就發誓如果能重來..." 話音被螺旋槳的氣浪打散，他突然低頭，指尖劃過她唇畔的口紅印記，"原來不是重來，是你把我從深淵裏拽了回來。"
    當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時，帝豪酒店的宴會廳正陷入新的騷動。蘇晴的助理舉著手機衝進貴賓室，屏幕上循環播放著唐小薇在旋轉樓梯上展開證據的畫麵，右下角的點讚數正以每秒三位數的速度瘋漲。鏡牆映出蘇晴扭曲的臉，她突然抓起桌上的紅酒瓶砸向屏幕，玻璃碴混著赤霞珠在地麵蜿蜒，像極了上一世唐小薇倒在她腳邊時，流出的那道蜿蜒血跡。
    周氏碼頭的探照燈下，集裝箱正在吊車轟鳴聲中整齊排列。唐小薇跟著林蕭凡鑽進暗處時，突然聽見熟悉的腳步聲 —— 是周明軒的定製皮鞋，鞋跟處嵌著的四葉草裝飾，正隨著他的踱步在地麵敲出規律的節奏。她摸了摸口袋裏的錄音筆，那是上一世她死前所剩的唯一證據，此刻正清晰記錄著對方與境外買家的對話。
    "蕭凡，你真以為憑一個丫頭片子就能翻盤？" 周明軒的聲音混著海浪聲傳來，金屬打火機的藍光在黑暗中明滅，"你母親當年墜樓前，可是哭著求我放過你 ——" 話未說完，集裝箱頂部突然傳來玻璃破碎的脆響，無數張照片如雪花般飄落，正是蘇晴上一世偽造的所有文件原件。
    唐小薇望著林蕭凡驟然繃緊的脊背，知道他聽見了那句被刻意壓低的 "墜樓"。她悄悄按下錄音筆的發送鍵，同時將定位信息發給早已等候在海上的緝私艇。當第一束警燈照亮碼頭時，她看見周明軒的打火機 "當啷" 落地，在他腳邊炸開的，正是她親手改良過的追蹤型煙花 —— 火星沿著他定製西裝的暗紋攀爬，像極了上一世纏繞在她頸間的那道鋼絲繩。
    "這一世，沒人能再把我們的人生寫成悲劇。" 直升機的探照燈終於掃到他們，唐小薇望著海麵翻湧的浪花，突然想起十二歲那年在海濱浴場，林蕭凡教會她遊泳時說的話："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那時的她以為這隻是少爺對小跟班的施舍，此刻才明白，有些羈絆，早在命運的深海裏，織成了牢不可破的網。
    當緝私艇的纜繩拋向碼頭時，林蕭凡突然轉身，指尖掠過她被海風吹亂的鬢發。他掌心的溫度混著夜露的清涼，讓唐小薇想起夢境裏從未成真的那個吻。而這一次，他沒有退縮，隻是將她輕輕擁入懷中，在警笛聲與海浪聲的交疊中，輕聲說："以後，換我來給你拎包。"
    遠處的帝豪酒店，服務生正小心收起被撞翻的香檳塔。蛋糕上的二十根蠟燭早已熄滅，但唐小薇知道，屬於她和林蕭凡的人生，才剛剛點燃第一簇跳動的火焰。那些曾被踩碎的尊嚴，被偷走的時光，此刻都在警燈的紅藍交織中，漸漸熔鑄成新的鎧甲 —— 這一次，他們不再是棋子，而是執棋者。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是條來自陌生號碼的短信："唐小姐，頂樓監控已刪除，祝好夢。" 署名是個簡單的 "陳" 字。唐小薇望著漸漸破曉的海麵，突然輕笑出聲 —— 原來早在她發送第一封舉報郵件時，林氏集團的老狐狸們，就已經悄悄站在了新的陣營。
    命運的齒輪轉動時，總會發出細微的哢嗒聲。而這一次，所有的齒輪都精準咬合，將唐小薇從塵埃中托起，讓她真正站在了林蕭凡身邊 —— 不是小跟班，不是棋子，而是，與他共執命運之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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