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兒聽到王曦琴的聲音，何止鬆了一口氣，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她想對王曦琴控訴楊星書的“惡行”，但見楊星書臉色蒼白如紙，氣喘籲籲。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楊星書聽見王曦琴的聲音，將自己怒氣衝衝的樣子收起，沒理王曦琴，轉身自顧自的踉踉蹌蹌的走開了，無論是兮兮還是王曦琴，都沒有攔他，也沒人去扶他。
    說來也怪，楊星書一走，兮兮頓時覺得自己好多了。手和腳都恢複了溫度。
    “怎麽他一走，郡主就好了？”這下連果兒都看出來了，“楊側君是會妖法的嗎？”
    王曦琴喝止，“瞎說什麽？楊側君又不是妖，如何會妖法？”他對兮兮說，“楊星書是南邊羊國後人，會很多秘術，雖然修為不高，但勝在怪異，一旦讓他抓住空子，憑你多高的修為，都破不了。”
    兮兮明白了“你是說，我被他抓住了空子？”
    王曦琴點點頭“是的，你覺得他修為不如你，想用神識探他心意，正好被他反製，反而被他利用你的心意克製你。”
    “我的心意？”兮兮的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怎麽可能？”她看了一眼果兒，走進自己臥房，王曦琴會意，對果兒說“你自去歇息吧，我來服侍郡主。”說完跟著兮兮進去了。
    果兒見狀，心裏替別人甜蜜蜜的，嘴上卻故意自言自語，實際上卻是說給兩人聽，“完了，明天那女史又要來巴拉巴拉的惹人煩了。”
    其實她心裏是開心的不得了，巴不得兩人快點造個小人出來才好。
    “我看見他們在一起就是開心！”她想起楊星書陰陽怪氣的臉，氣呼呼的在心裏回懟，“不是為了當什麽主人！真是什麽都不懂！”然後回自己的小屋睡覺去了。
    “真是巧了，我今天一整天都跟星書的……”王曦琴一邊琢磨著今天見的客人與楊星書的輩分關係，一邊將一塊茶餅掰碎，放在火上炙烤，不斷的用小匙翻動，茶香四溢。
    兮兮花癡的看著柔和的火苗下，王曦琴細心專注的神情出神。他眉頭微蹙，目光專注地落在眼前的羊脂玉茶匙上。
    他修長的手指握著茶匙，偶爾快速翻炒，偶爾停頓片刻，似乎在思索。燈光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和緊抿的唇角。袖口隨意擼起，露出結實的小臂，肩背微微前傾，整個人沉浸其中，全然不知自己專注的樣子是多麽迷人。
    兮兮一邊吃王曦琴給自己帶回的夜宵，一邊聽他講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王曦琴此時已經算清楚楊星書和今天的客人之間的輩分，舒展好看的眉心，“那人算是星書的族兄，他是如今羊族的族長。”
    兮兮不由得一笑，王曦琴不知道其實兮兮是想到了一部動畫片，以為是她喜歡吃麵前的夜宵，很認真的說道“修為迅猛進階，會讓人有飽腹感，我猜你就沒有吃東西。可其實元嬰境遠沒有到斷食的程度。這是南安花城的廚師做的點心，你若是喜歡，可以請兩個回來。”
    兮兮雖然一直都在吃，可眼前秀色可餐，她完全沒有注意自己吃了什麽。現在聽他說是花城的點心，就認真品嚐欣賞了一下。
    隻見晶瑩剔透的餃皮包裹鮮嫩的蝦仁，口感爽滑，鮮美不膩。她又喝了一口粥，綿密的米粥搭配皮蛋和瘦肉，口感順滑，味道鮮美。
    一旁還有鹹香的叉燒包、糯米雞，也有甜美的流沙包，居然還有蛋撻，的確不錯。不過想到雲娘，她腦袋搖的像撥浪鼓，連聲拒絕“不要了，廚師還是雲娘最好，別弄那麽複雜了。”
    “你說了算。”王曦琴無可無不可的把這件事丟開，繼續說剛才的話題，“他家本姓羊，山羊的羊。隻是羊國被南安所滅以後，除了王室一脈被流放瓊玉島，所以保留了本姓以外，其他的旁支，都改成楊姓，來躲避穆將軍的迫害。”
    王曦琴一邊說，一邊將炙烤後的茶餅用茶碾碾成細細的粉末。
    “為什麽是穆將軍的迫害？而不是南安皇帝的迫害？難不成楊家得罪了這個穆將軍？”
    “對呀，你想，打仗，肯定是將軍衝鋒在前。羊國當時為了抵抗南安，堅守了一年多。結果……”
    兮兮懂了，她想到了老齊王，不以為然的說，“結果是不是餓殍遍野，易子而食？”
    “正是，”王曦琴開始煮水，火苗陰晴不定，水麵上有些微泡沫浮起。“真是巧了，羊國城破之日，正是齊王投降大京之時。所以這兩件事被放在一起比較，羊國雖敗猶榮，齊王不消說成了二臣，最慘就是穆將軍，被各種話本小說寫成惡魔一樣的人物。”
    兮兮覺得很魔幻，穆將軍隻是圍城又不是屠城，羊國死那麽多人，在羊國人選擇堅守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的，怎麽說穆將軍是惡魔呢？他隻是奉命圍城啊。
    “要罵惡魔也得是罵南安皇帝啊，穆將軍隻是奉他的命令圍城啊？”
    水開了，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王曦琴已經燙好了茶盞，將碾好的茶末分別放入茶盞中，將煮沸的水注入茶盞。
    青煙渺渺中，王曦琴如雕刻一樣精致的臉如夢如幻。他聽了兮兮的話笑了起來，堅實有力的牙齒在煙霧裏閃著玉色的亮光，像一頭小獸。
    “哪有罵皇帝的？當然了，如果穆將軍還活著，罵將軍後果更嚴重。”
    “如何更嚴重？”王曦琴的樣子讓兮兮魂不守舍，她夾了一根鳳爪塞進王曦琴嘴裏。王曦琴手上忙著，就直接連骨頭一起嚼碎了咽了下去，讓兮兮也隨著他喉結的一上一下，吞咽著口水。
    她想象著王曦琴這牙齒撕裂野獸皮肉的樣子，覺得……有種莫名的……興奮。
    她急忙捏捏自己的耳朵，心說自己不會被楊星書那個怪人給中什麽邪了吧，為什麽喜歡這麽暴力的東西？
    她讓自己想點別的，“誰罵穆將軍？是不是那些改姓楊的羊姓旁支？”她惡意滿滿的笑起來，“看楊星書的樣子，他的家族一定有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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