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是不是也不好，”想到把受了重傷七災八難的人獨自留下，兮兮想想就怪不落忍的。
    而且，“生靈塗炭，就會有一天到我。”“你以為不會到你嗎？”楊星書的話猶在耳邊，振聾發聵。
    “算了算了，別麻煩了，你依著不敬之罪，用家規小罰他一下，讓他以後不敢再對我用邪術就行了。”
    這自然是最好的，王曦琴滿口答應教訓楊星書。他很喜歡楊星書，而且楊星書是官內侍的學生，官內侍和王曦琴的關係是極為親厚的，官內侍也是夢姑部極為重要的一個朋友。
    為了把兮兮的注意力從楊星書造成的不快上吸引出來，王曦琴開始講羊時達來與自己見麵的前因後果。
    大京的形狀是一把菜刀，西邊是刀把，刀把的盡頭是西紐城，西紐城再往西就是屬國夢姑部。
    夢姑部地勢狹長，東西窄，南北寬。北邊與西紐城齊平，南邊到了大京與南安的邊界城中留城。兩國中間凹進去的部分，是一片地勢非常低窪的森林。
    這片森林是妖族的地盤，森林裏到處都是沼澤和濕地。在森林深處，盤踞著各種奇怪的，本應屬於地底的妖類。
    “本來妖類在森林深處，與人類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最近，妖類時常跑出森林，甚至跑上西夢官道，襲擊商隊和行人。”
    “所以西紐城和夢姑部的貿易會受到很大影響嗎？”兮兮先想到的是自己的錢，“那些森林裏的妖是因為什麽，突然從森林裏跑了出來？”
    “夢姑部和棲霞郡都在派人去查。”王曦琴的回答顯得很官樣，“羊時達通過王梓裏找到我，提議在夢姑部南邊的畎耕城和三不管的中留城之間，再修一條官道，開辟第二條商路。”
    兮兮直接反對“那怎麽行？那樣西紐城就廢了。”
    “西紐城怎麽可能會廢呢？再修一條路，夢姑部和大京的貿易隻可能加強。西紐城與夢姑城毗鄰，夢姑城因貿易繁盛，你擔心什麽？區區妖類，不足掛齒。可如果借此機會修了路，畎耕城就興盛了。”
    “哦。”兮兮蔫蔫的，她對這個陌生的，與自己無關的畎耕沒有任何興趣，“他為何與你商量？為何不去找夢姑部的國王？”
    王曦琴笑道“因為畎耕城是我的封地，隻有我說了算。所以羊時達來找我商量。”
    兮兮一下子來了精神，原來是老公的啊，那也算是她的了。“畎耕什麽樣子？”
    “畎耕與夢姑部其他地方不一樣，那裏沃野千裏，物產豐富。除了糧食，還有非常豐富的野味和藥材。隻是因為沒有通往外麵的道路，這些東西都運不出來。”
    “還有，”王曦琴想了想，覺得誘惑必須更大一點，他走到兮兮身邊坐下，“妖族森林無主。”他不自覺的把聲音壓低，湊到兮兮耳邊，“按照規矩，無主之地，隻要我先占了，就是我的。”
    果然，兮兮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卻又擔心的問“那羊時達，或者說是齊王，不會也有這個圖謀吧？”
    王曦琴笑了起來，兮兮能看到這一點，倒是不用他解釋了，“所以，我想盡快回去。”他正色道，“兮兮，我今天已經跟官內侍說好，由他給陛下進言，催你回西紐城奔喪，繼承領主之位。”
    兮兮沉默，覺得眼前的無論是夜宵還是茶，都不那麽香了。王曦琴察覺兮兮的不快，他握住兮兮的手“兮兮，我們一起建立屬於我們自己的王國。”
    兮兮短暫的不快很快過去，王曦琴沒有錯。再說她隻有回西紐城，才能擁有命運許下的巨大財富。她是大京郡主，卻反而是在大京城，她的一切都是王曦琴給支撐的。
    兮兮問道“曦月為什麽不肯回西紐城呢？”雖然曦月的痛苦讓她很吃苦頭，但也說明，母親的死讓曦月很痛苦。所以，她不回家，不奔喪，最後離魂而去，很不正常。
    王曦琴皺眉“這個，我也不知道。”他安慰兮兮，“這一切都是楊星書的一麵之詞，你覺得痛苦難過，說不定也是他的控心術導致的，不是曦月的痛苦。恰恰相反，我所知道的，是曦月讀書修煉之餘一直在陪伴女帝，女帝不想讓她離開自己太久。”
    這個解釋似乎更合理，女帝與姐姐關係微妙，把姐姐發配到那麽遠的地方，再以恩寵之名，占有姐姐最親密的親人，這也算是一種不著痕跡的報複了吧？
    “控心術這麽邪門嗎？那羊時達是不是也對你用控心術了呢？”
    王曦琴笑道“楊星書算是羊氏裏的佼佼者了，羊時達的控心術遠沒有楊星書那麽邪，無非就是互相議價，此消彼長，沒什麽大不了的。”
    “在森林裏麵修路，遇到妖怎麽辦？”
    “這就是修路要找羊時達的原因，不然畎耕自己就可以修。羊時達如今是芽兒島土人的酋長，芽兒島和芽兒島周圍的海域，是妖類最多的地方，羊時達最擅長與妖打交道。”
    “芽兒島？他們不是流放到瓊玉島嗎？”兮兮恍然，“該不會是同一個地方的大名和小名吧？”她這麽一想，覺得很多事情都能說通了。
    王曦琴暗自拍了拍腦袋，今天跟羊時達鬥智鬥勇太多了，還要提防控心術，回了家心情一放鬆，就“賊不打三年自招”了。
    他索性說了實話，反正眼下有兩人共同的目標來托底，兮兮不會再跟剛來時那麽想走了。他拉住兮兮的手，“我實是不想讓你走。”
    意料之中的，兮兮沒有埋怨他的欺瞞，反而覺得他又萌又傻又可愛。“你是傻的嗎？我又不是神仙，怎麽可能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她這麽說，讓王曦琴略略放心，也覺得自己的確是犯傻了。
    兮兮和王曦琴一樣，今天實在是太累。雖然隻是喚醒曦月以前的修為，可也是一個很累人的事情，還被楊星書控心術所害，現在腦袋也還是宕機的感覺。
    可兮兮腦袋宕機的時候，也往往是她直覺最敏銳的時候。她總覺得楊星書的控心術，不可能那麽神，能給她平白的造出那麽真實的痛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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