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夭掀起袖子，露出線條優美的小臂，兮兮看到在那手臂的肘部，有一個仿佛可以流動的符紋。
    “我是中留城雲韶堂的歌姬，所以是雲城主的奴婢，他的女兒雲霓郡主，不許我用桃夭這個名字。”
    兮兮聽說過雲韶堂，那裏有全地最大最好的歌姬舞娘，名伶雲集。卻是沒想到，中留城城主是那裏的主人。
    城主不是領主，城主隻是一座城的管理者，相當於長史。按照大京的規矩，城主是不允許在自己管理的城，有自己的產業的。
    “雲韶堂是中留城雲城主的私人產業，”王曦琴給兮兮發腹語，他想到那個擰斷鷹翅少年脖子的雲霓郡主，“如果我沒猜錯，桃夭公主，就是雲霓郡主，所謂女兒，不過是個幌子。”
    “那中留城到底是屬於大京，還是屬於南安？”
    王曦琴冷笑道“他的情人都自稱郡主了，那自然是獨立王國了。那裏被雪山向大安征用，大安都沒了，那裏成了無主之地，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被宵小之徒占用。”
    “隻怕不是無主，隻是沒人敢提。”
    王曦琴明了的點點頭，對王梓裏笑道“為什麽要讓我們站在這裏聊天，小星琪和小柳呢？”
    話音未落，小星琪那如珠落玉盤的聲音就從身後響起“為了歡迎郡主和世子，今晚這裏要上演新編排的《霓裳羽衣》，除了星畫，我們都要上場，自然是先請諸位敘別情了。”
    四人回頭看去，隻見在混合著檀香、酒香和脂粉香的馥鬱氣息裏，緩步而來兩位的男子。
    前麵的男子約莫四十出頭，身量修長。著一襲素白寬袍，外罩一件淡青紗衣，麵容清臒，眉如遠山含黛，眼似秋水凝光。歲月在他眼角留下幾道細紋，非但不顯老態，反添幾分溫潤氣度。他未戴冠，隻用一根青玉簪鬆鬆綰住半頭烏發，餘發垂落肩頭。
    後麵那位約莫十七八歲，著月白交領襴衫，腰間係一條鬆花色絲絛，額頭光潔如新雪，眉似兩筆淡墨橫掃，下嵌一對黑白分明的眸子。隻用一根素銀簪固定著腦後的發髻，幾縷散發垂在耳際。
    兮兮一見兩人就開心的眉眼彎彎，張開雙手迎接兩人“原來是我們來早了！”
    小星琪依舊是謙恭的作了一揖，柳星畫卻不管那些，他從見到兮兮就激動的眼圈都紅了，見兮兮張開了手臂，直接衝過去把兮兮抱起來，在半空中轉了一圈“郡主姐姐，好久不見。”
    直到小星琪見王曦琴又要不自在了，這才輕咳提醒柳星畫。柳星畫其實第一眼看到的是王曦琴，隻是一直都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此刻見躲不過去了，這才拘謹的一步步挨過來。
    兮兮見狀，直接對王曦琴笑道“你就張張嘴，免了禮吧！今個兒是咱們老朋友見麵，別讓大家都被禮拘束了。”
    王曦琴這才擺了擺手，柳星畫如遇大赦，直接躲到兮兮身後去了。也不理別人，隻和兮兮嘰嘰喳喳的問東問西。
    當柳星畫說道“要知會父親”時，兮兮才說“不用了，我們隻是來拜見師父。”她瞥了一眼柳夭，“師父準許星曜王子供奉神殿，等舉行儀式時再相見吧。”
    柳夭的目光果然就跟了過來，在王曦琴臉上停留了片刻，接著又飄了過來，她莞爾一笑，問道“供奉神殿，是讓王子出家的意思嗎？”
    雖然柳夭的語氣很婉轉，但她的問題帶有質問的味道了，所以沒有人回答。連王梓裏，都示意她不要亂說。
    “柳夭姑娘，這是王室的規矩，不要亂講話。”王梓裏不悅，但為了不讓她胡思亂想，還是委婉提醒，“我們幾個發小，都是供奉給了神殿的。”
    柳夭明白了，後悔自己關心則亂，想道歉心裏又有過不去的疙瘩，最後借口自己要上妝換衣，提前走了。
    柳夭剛走不久，就有人來請王梓裏和小星琪去上妝，小星琪囑咐柳星畫好好接待兮兮和王曦琴，這才跟著王梓裏一起進去了。
    柳星畫領兩人一邊遊覽，一邊往樓上走。畫舫已經停了，越來越多的人沿著連接畫舫的浮橋走進一樓寬敞的大廳。
    大廳中央一個圓形舞台被數十張紅木桌椅環繞。舞台四周立著六根盤龍金柱，柱上懸掛著琉璃宮燈，將整個大廳映照得如同白晝。
    已有不少客人入座，多是衣著光鮮的商賈和有些閑錢的文人雅士。侍女們身著輕紗，如蝴蝶般穿梭其間，端茶遞水，巧笑倩兮。
    "聽說今晚有新來的舞姬，據說是從大京重金聘來的名伶，舞技超群。"有人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琪哥聽說主子要來，可是費了很大的心。"柳星畫心裏七上八下，“原本和王公子說好，是定了南義城的影棠姑娘，不知為何，他帶了柳姑娘來。”
    王曦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卻掃向二樓。那裏是一圈雅致的包廂，用雕花木欄隔開，垂著半透明的紗簾，隱約可見裏麵坐著的人影。
    兮兮笑道“能在二樓落座的，非富即貴吧？”
    柳星畫正在忐忑不安的猜測王曦琴的心意，聽到兮兮問，急忙回答，"我們的位置在二樓"聽雨軒"。"他熟門熟路地引路，兩人沿著側邊的樓梯拾級而上。
    樓梯扶手是上好的紫檀木，每一級台階都鋪著繡有纏枝花紋的錦毯。登上二樓，視野頓時開闊。從這裏俯瞰，整個舞台盡收眼底，而舞台上的表演者卻難以看清包廂內的情形，設計極為巧妙。
    "聽雨軒"位於二樓正對舞台的最佳位置，包廂內擺放著一張圓桌和四把太師椅，桌上已備好四色點心和一壺上好的龍井。包廂後側還有一個小隔間，供客人更衣或私下交談之用。
    三人剛坐下，便有侍女奉上熱毛巾和香茗。兮兮接過茶盞，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對麵掛著"凝香閣"牌子的包廂，簾子微動，似乎有人正從縫隙中觀察這邊。
    "那是誰的包廂？"兮兮低聲問柳星畫，“能訂到正對舞台包廂的，你應該是認識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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