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天剛亮，萬象閣門口石板路上還有露水呢。吳長生坐在椅子上正津津有味的吃著自己培育的仙級靈果，喝著青丘靈綠茶，吃得那叫一個愜意。突然，一道光晃得他眼睛都睜不開，抬頭一瞧，原來是巡察使青鸞踩著雲紋靴子來了，鞋尖上的明珠反光，跟個小太陽似的。
    吳長生眯著眼說：“仙官，您往邊上挪挪唄，這光晃得我早飯都吃不安生。”青鸞拿著個手帕捂著鼻子，身上雪白的法衣繡著發光的百毒不侵符，鼻孔都快朝天了，說：“這啥破地方！髒死了，門檻上的灰不得有三寸厚？我這鞋底沾的灰都能拿去種地了。”吳長生把油餅渣彈向牆角偷食的靈雀，笑著說：“仙官你不懂，這叫‘紅塵土’，吸多了能長壽呢。就說隔壁玉霄李掌櫃，吸了180年，上個月又娶了第十房小妾，身子骨硬朗著呢！”
    青鸞還沒來得及嗆聲，靈獸監狴犴“嗖”地一下從雲裏蹦出來，虎頭人身，威風凜凜的，可威風不過三秒，他鼻子剛湊近潮汐魚缸，大喊一聲：“有潮汐毒……噗！”魚苗“滋”地噴出一股冰水，糊了他一臉，那威風的虎須瞬間掛滿冰溜子，跟個凍僵的大玩偶似的，忍俊不已。
    就在這時，街角傳來“哐當”的聲音，原來是農婦劉嬸扛著個冒青黑色煙的竹筐快步走來，扯著嗓子喊：“吳大夫，你要的千年陳釀臭腐草來啦！”這筐底還漏著黑汁，“滴答”一下就滴到青鸞的雲紋靴上，百毒不侵符“滋啦”冒起青煙。青鸞嚇得往後退了三步，捏著鼻子問：“這、這不會是黃泉裏的水吧？”劉嬸把竹筐往青鸞腳邊一放，驚起幾隻醉醺醺的蒼蠅，樂嗬地說：“仙官好眼力！這臭腐草用虛界沼泥醃了七七四十九天，專門治那些假正經的。上回三皇子派稅吏來查賬，聞了這味兒，當場吐了三斤隔夜飯！”狴犴頂著一臉冰碴，話都說不利索了：“大、大人，我舌頭咋麻了……”吳長生憋著笑遞上一粒丹藥，說：“試試這個，吃了保準能讓你說話順溜。”
    萬象閣後院上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喊道：“這是驅仙草籽，沾到身上就瘋長！”草籽順著風就粘到青鸞的法衣上，袖口“唰”地一下冒出嫩綠的芽。青鸞慌了，掐著避塵訣使勁搓衣角，結果越搓綠毛長得越歡，眨眼間，雪白的法衣就變成了一件花裏胡哨的虎紋綠裘。劉嬸眼疾手快，掏出留影石一頓猛拍，說：“這段要是賣給天橋說書的，能換三車大白菜，夠我吃一年啦！”青鸞又氣又急，大喊：“本、本官的靴子！”結果吃的丹藥開始發作，他突然踮起腳，張開胳膊，在院子裏跳起了舞，仙官帽上的流蘇被甩得像個小風車，虎紋綠裘跟著晃來晃去，活脫脫一隻喝醉的大老虎。狴犴尾巴被凍在門柱上，含著淚掏出小本記錄：“辰時三刻，青鸞大人即興表演《虎躍鶴舞》，太精彩啦。”一副被迫營業的苦逼臉。
    晚上，月亮掛在柳樹枝頭，吳長生蹲在院子裏翻弄臭腐草。白淺提著燈籠走過來，說：“你找啥呢？這味兒比茅坑還上頭。”吳長生從筐底摳出一塊焦黑的木板，說：“找這個寶貝呢！”劉嬸啃著雞腿晃悠進來，說：“去年拿它墊豬圈，母豬都嫌棄硌得慌。”誰知道這木板突然發出星星一樣的光，蝕星海的輪廓慢慢顯現出來。白淺驚訝地說：“這是我娘親的手藝！當年她說去虛界采藥，難道……”話還沒說完，驅仙草根須突然纏住筐沿，拽出半截青丘玉簡。潮汐魚苗跳進魚缸，吐出的泡泡幻化虛影成字：“三皇子，虛界，交貨。”屋頂“咕咚”一聲掉下來一個黑影，原來是三皇子派來的暗衛在偷聽，被臭氣熏得頭昏腦脹兩眼翻白。吳長生往他衣領裏塞了一把腐草，說：“回去告訴你家主子，下回派個堵住鼻子的來，不然還得被熏暈。”
    第二天，茶館裏熱鬧得像炸開了鍋。說書人把留影石往桌上一拍，扯著嗓子喊：“新鮮出爐啦！《仙官夜闖民宅，臭氣熏出原形》，大家快來看呐！”畫麵裏青鸞正跳著“仙鶴撲虎”的滑稽舞，狴犴尾巴上掛著冰溜子像個鍾擺晃來晃去。劉嬸蹲在門口數錢，竹筐裏的臭腐草不知道啥時候換成了糖葫蘆，喊著：“最新款‘冰火兩重天’糖葫蘆，舔一口，透心涼，心飛揚！”幾個小妖舔著帶冰碴的糖葫蘆，一邊蹦躂一邊喊：“太爽啦，比月宮寒玉還刺激！”三皇子府裏可就沒這麽歡樂了，茶碗摔得劈裏啪啦響，三皇子氣得直罵：“一群廢物！連一筐臭草都看不住，要你們有啥用！”暗衛頂著滿臉紅疹，小聲嘟囔：“您倒是自己去聞聞那味兒，熏得我魂都快沒了。”
    萬象閣後院，驅仙草長得比房簷還高。吳長生揪了一把草籽逗魚苗，笑著說：“你說天機閣那幫人，是不是天天躲在屋裏拿香爐熏衣服，就怕沾點味兒。”白淺把星圖拓在絹布上，月光透過狐尾在圖紙上暈出一圈圈好看的漣漪，皺著眉說：“我表舅當妖王突然禿尾，肯定跟潮汐本源脫不了幹係。”正說著，劉嬸拎著新醃的臭腐草一腳踹開門進來，興奮地說：“頭條大新聞！青鸞大人辭官去種田啦，說要培育仙界最臭的靈植，這是要跟臭腐草較上勁啦！”潮汐魚苗突然跳出水麵，鱗片上映出海底祭壇的全貌。吳長生把臭腐草塞進乾坤袋，對白淺說：“淺淺走，我們去會會三皇子在虛界的那些狐朋狗友，讓他們知道咱們的厲害！”狴犴蹲在房頂上舔著冰溜子，可憐巴巴地說：“吳閣主，行行好，能給個解凍符不？我尾巴都快凍掉啦。”白淺眉頭一皺，麵露不忍，隻見她玉腕輕揚，將解凍符射向狴犴，解凍符貼在狴犴凍僵的尾巴上，符紋瞬間亮起，冰塊“劈裏啪啦” 地剝落，重獲自由的狴犴跪地叩頭感謝白淺，隨後遁空而去，白淺拿走星圖，笑著說：“記得多帶兩筐臭腐草，給天機閣那幫人當見麵禮，保準他們忘不了咱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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