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象閣靈植交易集市裏，飄著股甜得發膩的香氣，像是十八罐花蜜打翻在地。吳長生站在展台前，對著一株蔫頭耷腦的藤蔓，輕輕吹了口靈氣。那藤蔓立馬扭成“歡迎光臨”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活像個剛睡醒伸懶腰的孩童。白淺拎著壺冰鎮瓊漿路過，隨手往藤根澆了半壺，“歡迎光臨”眨眼變成“概不退貨”，藤蔓還卷成個叉腰跺腳的小人模樣，仿佛在朝人發脾氣。
    “吳閣主！你們賣的千年朱果有問題！”青雲宗執事推開雕花木門，衝進來時帶得門環上的銅鈴叮當作響。他攤開掌心，裏頭躺著顆皺巴巴的紅果子，幹癟得像被曬了三個月的紅棗，“說好拳頭大的果子，怎麽比鵪鶉蛋還小？！”
    吳長生眼皮都沒眨，指尖掐訣，一道青光裹住朱果輕輕一轉。那果子突然“嘭”地脹成西瓜大小，表皮浮出密密麻麻的神秘紋路，在靈光下泛著七彩光暈：“道友可看仔細了——這才是它的真身，先前不過是長途跋涉失了靈氣。”
    白淺在旁暗暗施展法訣，天空“唰”地降下七彩霞光，正巧打在朱果上。果子突然“啵”地炸開，噴出滿嘴帶著草莓香氣的靈氣泡泡，糊了執事一臉。角落裏偷吃靈土的窮奇正刨著爪子，見狀抬起頭，鼻尖沾著泡泡“噗嗤”笑出聲，把剛吞進嘴的靈土全噴了出來。
    “那、那為什麽種下去三天就枯了？！”執事抹了把臉，從袖口抖出個焦黑的花盆，裏頭的植株蔫得像根燒火棍。
    “因為您沒買配套的養魂土啊！”吳長生變戲法似的摸出袋金燦燦的土壤，袋子上繡著“專治靈植虛症”幾個大字。他抓了把土撒在枯枝上，焦黑的枝幹“哢哢”作響，瞬間抽出嫩芽，還結出一串會搖頭晃腦的藍莓，在枝頭蹦來蹦去。
    白淺突然輕咳一聲，集市裏的燭火“啪嗒”全滅。吳長生從袖中捧出株散發柔光的幼苗，葉片上流轉著點點星輝，像是把銀河揉碎了撒在葉子上：“此乃本閣新培育的‘時空果苗’，種下三年，抵得上尋常靈植千年功效！”
    青雲宗執事的眼睛直勾勾地黏在幼苗上。隻見那幼苗每片葉子都浮現出虛幻畫麵：第一天抽枝，第十天開花，第三百天結果……最後滿樹金果炸開，在空中凝成“飛升大吉”四個金色大字。
    “不過嘛——”吳長生慢悠悠地把幼苗往後一藏，光芒驟然熄滅，幼苗變成了普通的爬山虎，“隻贈有緣人。”
    執事伸手去抓，吳長生側身躲開。白淺適時吹出狐火，火光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玉簡：“上月消費滿十萬靈石的貴客，才有資格參與仙緣抽獎。”
    “我買！我再買三十袋養魂土！”執事急得掏出乾坤袋，“嘩啦”一聲倒出小山似的靈石。角落裏的窮奇翻了個大白眼，尾巴一掃，旁邊的盆栽“啪嗒”倒地，突然傳出聲音：“傻子！那是幻術變的……”話沒說完，白淺甩出一道冰棱，把那多嘴的綠蘿凍成了冰雕。
    交易集市，南宮青念正往鏤空水晶罩裏塞普通鬆果。蘿卜精小算盤趴在她肩頭，對著罩子吐出一道靈光：“第108號‘上古神樹種子’煉製完畢！”
    “叮咚——”門鈴響了，瑤池仙宗的女修們說笑著湧進來。吳長生眨眼間出現在人群中央，手裏托著個張牙舞爪的食人花盆栽，花瓣還隨著靈氣輕輕哼唱：“各位仙子，這是最新款美容靈植‘噬顏花’，專食歲月痕跡……哎！別伸手！它真會咬……救命啊！”
    混亂中，窮奇叼著時空果苗偷偷溜到後院。它爪子輕輕一抓，果苗表麵的靈光“噗”地消散——哪是什麽神苗，分明是狗尾巴草插了根發光的靈枝。窮奇嫌棄地甩了甩頭，靈枝“啪”地粘在路過仙鶴的屁股上，那仙鶴“嗷”地一聲衝進夜空，身後拖著道閃爍的光尾。
    第二天清早，青雲執事扛著蔫巴巴的時空果苗殺回萬象閣。吳長生正拿著玉瓶，給哭鬧的合歡樹噴灑“忘憂露”——那合歡樹掉著金色眼淚，揪著他的衣角不讓走。見執事衝進來，吳長生立刻展開山河折扇：“道友可知，靈植亦需渡劫？”
    扇麵上突然浮現出畫麵：果苗在雷劫中扭著奇怪的舞步，最後被劈成了焦炭。“本閣特推出‘代渡劫’服務！”白淺推著個水晶棺走出來，棺裏飄著人造雷雲，雷光溫柔得像母親的手，“把靈植放進去，雷劫我們來扛——隻需九千八百靈石。”
    執事猶豫半天，咬咬牙付了錢。南宮青念啟動機關，水晶棺裏雷光閃爍，果苗在裏頭舒服地打著滾。三天後，執事抱著焦黑的棺材號啕大哭——他忘了買“回春秘術”，那株狗尾巴草徹底成了灰。
    月上中天，吳長生、白淺窩在閣樓數錢。吳長生：“幻術符成本三文，狗尾巴草從後山拔的，淨賺九千八！”白淺把投訴信折成紙鶴放飛：“第27個上當的，該換‘洪荒神種’的噱頭了。”
    突然，交易廳傳來“轟隆”巨響。噬顏花追著吳長生滿屋子啃，搖擺藍莓在他頭頂炸開，濺了一身果醬。蘿卜精從賬本裏鑽出來尖叫：“你們忘了給幻術符交宗門稅！萬法仙盟的人來收罰款啦——”
    夜空劃過幾道劍光，吳長生抄起錢袋跳上窮奇的背：“就說我去妖界！”白淺淡定地把南宮青念往前一推：“南宮，就看你的口才了！”
    窮奇起飛時掀翻了貨架，一顆“上古神樹種子”骨碌碌滾進花盆。第二天清晨，萬象閣突然被七彩霞光籠罩——那株插著靈枝的狗尾巴草，竟真的長成了能吞雲吐霧的仙品靈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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