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星塵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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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死寂。
意識如同沉在萬載玄冰之底,每一次微弱的複蘇,都牽扯著靈魂深處那道被強行“凍結”的、遍布幽藍冰晶的暗紫色裂痕。劇痛被某種更高層次的力量壓製,隻剩下一種沉重的麻木,仿佛靈魂被鑲嵌在了冰冷的金屬模具裏。
林默的“感知”率先回歸。
他“看”到的,不再是絕對的黑暗,而是……流淌的法則。
粘稠冰冷的古神骸骨星塵,如同億萬顆微縮的、散發著幽藍死寂光芒的星辰,在他周圍緩緩漂浮、旋轉、碰撞。每一粒星塵的軌跡,都遵循著某種冰冷、精確、浩瀚到令人絕望的空間法則。星塵之間細微的能量輻射,如同呼吸般明滅,勾勒出肉眼無法觀測、卻能被感知捕捉的空間“褶皺”與“斷層”。
他甚至能“聽”到星塵內部,那細微到極致的、如同星辰寂滅哀鳴般的法則低語——那是古神隕落後,其骸骨中蘊含的空間大道破碎、沉澱於此的餘韻。
這就是古神意誌殘餘場。不是喧囂的威壓,而是寂靜的、滲透到每一粒塵埃裏的法則呈現。一種更高維度的、冰冷的“真實”。
“宿主意識複蘇。”
“生命形態:未知畸變體古神星塵融合神性物質汙染)。”
“核心能量源:古神星塵旋渦丹田)。狀態:低活性意誌汙染宿主意識壓製中)。”
“靈魂創傷裂痕):深度凍結神性物質介入)。穩定度:0.01恒定)。承載極限:臨界。”
“身體法則化進程:12.7軀幹四肢)。強度:未知法則實體碎片構成)。”
“警告!神性意誌汙染持續侵蝕!宿主自我意識存在性錨點強度:微弱混沌珠碎片沉寂道基符文殘損)!”
冰冷的提示帶著前所未有的複雜和危險。林默嚐試著“動”了一下。不再是血肉之軀的牽拉感,而是一種……沉重的、如同推動巨大金屬構件的滯澀感。覆蓋著灰色琉璃質感皮膚的手臂抬起,其下幽藍的星辰脈絡隨著意念微微亮起,發出低沉的嗡鳴。五指開合間,冰冷的星塵如同受到吸引,在指尖縈繞、凝聚,又緩緩散開。力量感前所未有的強大,但這力量冰冷、沉重,帶著不屬於他的、漠視萬物的死寂。
他低下頭一個艱難而滯澀的動作),看向自己的“身體”。皮膚呈現出半透明的灰質,如同蒙塵的琉璃,其下不再是血肉和骨骼,而是無數細密的、閃爍著幽藍微光的星辰脈絡交織纏繞,構成肌肉與筋腱的形態。更深處,支撐軀體的“骨骼”,呈現出一種非金非玉、沉重冰冷的暗藍色澤,表麵天然烙印著細微玄奧的紋路——那是被強行融合、壓縮的古神骸骨星塵實體!
這具身體,已非人身。是神骸碎屑強行拚湊、法則化的造物!一個行走的、瀕臨失控的古神殘骸容器!
“林…默?”一個微弱、顫抖、帶著濃烈恐懼的聲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這片法則的寂靜。
林默僵硬地轉動脖頸發出金屬摩擦般的細微聲響),灰質皮膚下的幽藍脈絡明滅不定。他看到幾米外,蜷縮在一塊相對平坦的骸骨碎片上的蘇清雪。
她的狀態依舊糟糕。裸露的皮膚上布滿深可見骨的凍傷和切割傷,血跡被極寒凍結成暗紅的冰晶。但更可怕的是她的靈魂。在“蝕靈之眼”此刻被法則強化的視野下,蘇清雪脆弱的靈魂如同一盞在狂風中搖曳、隨時會熄滅的油燈。油燈的核心,那道冰冷威嚴的《古神星圖》烙印,如同寄生藤蔓的根係,深深地紮入她的靈魂本源,幽藍的觸須貪婪地汲取著,幾乎將她整個靈魂都染成了冰冷的藍色!她的自我意識被壓縮到一個極其狹小的角落,在烙印散發的浩瀚威壓和靈魂被撕裂的痛苦中絕望地沉浮。
剛才那一聲呼喚,似乎耗盡了她殘存的所有力氣和勇氣。此刻,她那雙因恐懼和痛苦而失焦的眼眸,透過林默身體散發的冰冷死寂光暈,如同受驚的小鹿,充滿了無助和深入骨髓的恐懼——那是對非人存在的本能恐懼,也是對記憶中那個“林默”徹底消失的絕望。
這眼神,再次如燒紅的烙鐵,燙在了林默那被神性冰封的意識核心上!
“我…是林默!”一個無聲的、帶著金屬摩擦質感的意念,艱難地在他意識最深處震蕩。
丹田處,那粒緩慢旋轉的幽藍星芒猛地一顫!一絲源自林默靈魂本源、帶著“異界”特質的混亂掙紮氣息,如同投入冰湖的頑石,再次激起波瀾!試圖將那冰冷的神性星芒拉回屬於“自我”的軌道。
身體表麵的幽藍脈絡光芒一陣劇烈閃爍,冰冷死寂與混亂扭曲的氣息交替湧現。林默感到一股源自身體本能的、對蘇清雪靈魂中那道同源烙印的強烈“吸引”和“吞噬”欲望!仿佛那道烙印是完善他體內星圖、補全他這具“殘次品”神性軀殼的關鍵補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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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林默的意念發出無聲的咆哮,強行壓製住這源自神性軀體的本能衝動。他艱難地、一步一頓地朝著蘇清雪挪動。每一步踏在星塵之上,都發出沉悶的、如同金石交擊的聲響,在死寂的空間中回蕩。
“別…別過來!”蘇清雪看著那具散發著非人氣息、步步逼近的“怪物”,身體因極致的恐懼而僵硬,瞳孔緊縮,發出如同幼獸般的嗚咽。
林默停在距離她一米之外。這個距離,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蘇清雪靈魂中那道烙印散發的冰冷誘惑,也能更清晰地感受到她靈魂本源的微弱與痛苦。
他緩緩抬起那隻覆蓋著灰色琉璃皮膚、流淌著幽藍脈絡的右手。動作依舊滯澀,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重感。
蘇清雪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或者更可怕的同化。
然而,預想中的攻擊並未到來。
林默的右手,五指張開,並未伸向蘇清雪,而是猛地向下,狠狠按在了兩人之間、流淌著粘稠星塵的地麵上!
嗡——!
掌心與星塵接觸的瞬間,覆蓋掌心的灰色琉璃皮膚下,幽藍的星辰脈絡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一股強大的、帶著冰冷吞噬和扭曲特性的吸力,以他的手掌為中心轟然爆發!
嘩啦啦——!
如同無形的巨鯨吸水!周圍粘稠冰冷的骸骨星塵,如同受到君王的召喚,瘋狂地朝著林默的掌心匯聚、壓縮!星塵中蘊含的微弱法則碎片被強行剝離、吞噬,融入他掌心幽藍的脈絡之中!
幾乎在眨眼之間,一柄長約四尺、通體由幽藍骸骨星塵凝聚而成的“劍”,在林默掌中成型!
劍身並非光滑,而是布滿了無數細微的、如同星辰碎屑般的凸起和天然骸骨紋路,散發著沉重、冰冷、死寂的氣息,其鋒刃之處,空間都呈現出細微的扭曲塌陷!劍柄則完全由林默的手掌延伸而出,與他的手臂骨骼脈絡融為一體!
星塵為劍!法則為鋒!
這並非術法,而是他這具神性軀殼對同源物質的絕對掌控!是法則層麵的重塑!
林默手握星塵骨劍,灰質皮膚下的幽藍光芒穩定下來,冰冷的死寂重新占據了主導。他並未看蘇清雪,那雙同樣覆蓋著一層灰質薄膜、瞳孔深處閃爍著幽藍星芒的眼睛,死死地盯向前方——那片巨大骸骨碎片陰影的方向!
就在他凝聚星塵骨劍的瞬間——
嗡!嗡!嗡!
三道遠比之前更加粗壯、更加凝練、散發著絕對零度凍結氣息的銀色光柱,如同來自幽冥的審判之矛,毫無征兆地從陰影中爆射而出!撕裂粘稠的星塵空間,帶著凍結靈魂的尖嘯,成品字形,瞬間封死了林默和蘇清雪所有閃避的空間!
攻擊時機,依舊精準毒辣!就在林默凝聚武器、心神激蕩的瞬間!對方顯然一直在蟄伏觀察,等待這必殺一擊!
這一次,光柱的目標,不再僅僅是林默畸變的身體,更將旁邊毫無反抗之力的蘇清雪也籠罩在內!狠辣,絕情,不留任何餘地!
蘇清雪被那恐怖的凍結氣息鎖定,靈魂仿佛都要被凍僵,連恐懼的尖叫都無法發出,隻剩下絕望的死寂。
而林默,在銀色光柱臨體的前萬分之一秒,動了!
沒有閃避!沒有格擋!
他手中的星塵骨劍,仿佛早已預知了攻擊的軌跡,以一種超越思維極限的速度,由下而上,斜斜撩起!
劍鋒所過之處,並非帶起呼嘯的風聲,而是空間本身被強行撕裂、扭曲的刺耳尖鳴!幽藍的劍身上,無數細小的骸骨星塵瘋狂旋轉、切割,形成一道扭曲的、吞噬光線的微型空間斷層!
鐺!鐺!嗤——!
三道震耳欲聾、如同洪鍾大呂般的撞擊聲在星塵帶中炸響!
第一道銀色光柱,狠狠撞在星塵骨劍的劍脊之上!蘊含的凍結空間法則與骨劍上狂暴的空間切割、湮滅特性激烈碰撞!爆開無數細碎的空間裂痕和冰藍色的能量碎片!林默握劍的手臂猛地一沉,覆蓋手臂的灰色琉璃皮膚下幽藍脈絡狂閃,腳下的骸骨碎片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但他半步未退!
第二道銀色光柱,被骨劍撩起的軌跡帶偏了方向,擦著林默畸變的軀幹邊緣射向後方,將一片漂浮的星塵瞬間凍結成巨大的冰藍色晶體,隨即又在狂暴的空間亂流中崩碎!
而第三道,也是最致命、直指蘇清雪的那道銀色光柱,在即將洞穿她脆弱身體的瞬間,被星塵骨劍撕裂空間形成的扭曲斷層邊緣掃中!
嗤啦——!
如同滾燙的餐刀劃過凝固的牛油!那道足以凍結靈魂的銀色光柱,竟被那扭曲的空間斷層生生撕裂、偏折!化作兩道失控的、凍結能量亂流,擦著蘇清雪的身體兩側呼嘯而過!將她身側的兩塊骸骨碎片瞬間冰封、粉碎!逸散的寒氣讓她睫毛和發梢瞬間凝結出冰霜,但人,毫發無傷!
一劍!破三光!
林默保持著揮劍的姿態,幽藍的星塵骨劍斜指前方,劍尖微微震顫,發出低沉的空間嗡鳴。灰質皮膚下的幽藍光芒穩定而冰冷,如同亙古不變的星辰。蘇清雪蜷縮在他身後,呆滯地看著那柄散發著死寂氣息、卻又在剛才千鈞一發之際護住自己的骨劍背影,眼中恐懼依舊,卻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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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骨碎片陰影深處,陷入了短暫的死寂。
顯然,林默這超越理解的一劍,讓隱匿的獵手感到了震驚。
但死寂隻持續了一瞬。
嗡——!
那片巨大的骸骨碎片陰影如同沸騰般湧動起來!覆蓋其上的空間隱匿符文如同碎裂的玻璃般片片剝落、崩解!一艘比之前那艘銀色梭鏢星舟龐大數倍、造型如同猙獰巨鯊的漆黑星艦,帶著碾壓性的壓迫感,緩緩顯露出它冰冷、布滿能量炮口的猙獰艦體!
艦體表麵,暗紅色的能量回路如同血管般搏動,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艦首下方,一個巨大的、如同獨眼般的暗紅色能量聚集器正在瘋狂充能,散發出鎖定目標的恐怖波動!
同時,星艦兩側如同鯊魚鰓裂般的艙門轟然開啟!數十道身影如同離巢的毒蜂,從中激射而出!
這些身影全身覆蓋著流線型的黑色合金裝甲,關節處噴吐著幽藍的靈能光焰,動作迅捷而精準,瞬間占據了星艦周圍的有利位置。他們的頭部被全覆蓋式的頭盔籠罩,眼部閃爍著冰冷的紅光,手持著造型奇特的、結合了科技與符文的靈能槍械或震蕩刃,散發著訓練有素、冷酷無情的殺戮氣息!
更引人注目的是,在這些黑色裝甲戰士中央,懸浮著三個身穿銀灰色緊身作戰服的身影。他們沒有穿戴厚重裝甲,體表覆蓋著一層流動的、如同水銀般的液態金屬,頭部同樣被流線型的銀色頭盔覆蓋,隻露出一雙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電子眼。他們並未持武器,但雙手十指指尖,卻不斷跳躍著細密的銀色電弧,散發出精純而危險的空間切割法則波動!正是之前發動攻擊的“銀指”!
“目標x林默)確認!能量反應:高法則實體化神性汙染)!威脅等級:提升至‘滅世級’!”
“次級目標蘇清雪)確認!靈魂綁定‘星鑰’烙印!捕獲優先級:最高!”
“執行‘歸墟’預案,最終階段!‘弑神者’陣列啟動!‘銀指’小隊,空間禁錮準備!‘黑鯊’主炮,充能鎖定!目標x,飽和打擊!目標蘇清雪,無損捕獲!”
一個冰冷、毫無情緒波動、如同金屬摩擦般的指令聲,通過某種精神擴頻,在星塵帶中回蕩。
隨著指令下達,那數十名黑色裝甲戰士手中的靈能槍械瞬間抬起,槍口亮起刺目的能量光芒,無數道赤紅、幽藍、慘綠的致命光束如同暴雨般,朝著林默傾瀉而來!封鎖了他所有閃避角度!
三名“銀指”身影如同鬼魅般散開,呈三角陣型懸浮於林默周圍,雙手十指飛速舞動,無數道細密的銀色光線從他們指尖射出,如同最精密的織網,在虛空中急速交織,試圖構成一個強大的空間禁錮力場!
而那艘漆黑星艦艦首的暗紅色“獨眼”,充能已至頂點!一股足以湮滅小型行星的恐怖能量波動在其中凝聚、壓縮,牢牢鎖定了林默畸變的核心——他的丹田!
真正的絕殺之局!不留任何生機!
麵對這毀天滅地般的攻擊風暴,林默那雙覆蓋著灰質薄膜、瞳孔幽藍的眼睛,依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隻有一片冰冷的死寂。他手中的星塵骨劍,微微調整了一個角度,劍尖遙遙指向那艘如同巨獸般懸浮的漆黑星艦。
幽藍的骸骨劍身上,無數細微的星塵顆粒開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切割、湮滅……散發出令空間都為之顫抖的毀滅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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