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世家都以為上官止會阻止科舉，沒想到他竟然奏請陛下，務必要吏部全心全意協助宋綰推行。
    聖旨既下，正式推行科舉，各地州郡縣鄉長官也開始忙碌，寒門學子大喜。
    歲試時間就在二月初，而鄉試設在秋季。
    為了能讓學子們能夠平安抵達帝京參加來年春闈，宋綰又向晉帝請旨，讓工部主持為偏遠郡縣修直道。
    求陛下提前下令，務必讓各州刺史屆時派士兵護送學子入京。
    整個朝廷都在忙科舉的事。
    謝家一家子搬去劉清歡的劉府，也算是寄人籬下。
    劉清歡可不想做冤大頭，準謝書他們入府已是大恩，但他們兄弟倆之前那些妾室，她可容不下。
    為了能留在劉府，有家可歸，謝書隻能狠心將妾室們的身契都給她們，讓她們離去。
    謝北墨自謝高死後一直稱病都不去上朝。
    一方麵是受了大刺激，偶爾還瘋言瘋語的，清醒的時候是覺得沒臉去上朝。
    晉帝也不曾怪罪，甚至又派了李商塵去看謝北墨。
    謝北墨剛送李商塵出去，下人就來報：“大人，右相來了。”
    謝北墨神色有些複雜。
    經過這些事情後，他也知道，上官止從前誇讚他，也隻是隨口一誇。
    他心裏是瞧不起自己這種寒門的，不然當初也不至於在自己求娶上官玥時，在金鑾殿上當場暈過去。
    上官玥對上官止都下死手，上官止肯定恨毒了她，那他也會因為他曾求娶上官玥，曾是上官玥的夫君而憎惡為難他嗎？
    謝北墨神色複雜又有些無措，起身出去給上官止行了個大禮，“下官見過右相。”
    謝北墨給上官止的印象是長得俊郎，有些才華，但不多，還有幾分自大，從前誇他也是出於官場之道。
    至於謝北墨和上官玥的事，上官止也懶得談，談起那些事，他就會想到上官玥。
    他從始至終都知道上官玥不是真的上官玥，但是那時他需要一個健康的上官小姐。
    上官玥在朝政方麵表現得非常有興趣，他直接帶著上官玥入朝為官，他對她一直很嚴苛。
    希望把她培養成一個有能力的女子，來日再將她推上太子妃之位，到時，他就可以坐享其成。
    可是上官玥不感恩，還試圖捂死他。
    上官止麵色極其安靜：“不用多禮。”
    上官止是受陛下所托，來讓謝北墨抬劉清歡為妻的，說完後都沒落座，直接走了。
    謝北墨堂堂一個男子隻能蝸居在娘子家，上官止覺得是有辱顏麵之事。
    謝北墨也算聰明，他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他不能再渾渾噩噩下去。
    無論走水案和上官玥的事外界如何看，至少陛下還想重用他。
    他還是有機會往上爬的，
    謝辭硯也在禦史台值房，他上任不久，許多事都得學習，但他學得也快。
    禦史台有個監察禦史叫商言，他是戶部尚書商燁的小兒子。
    戶部尚書商燁有三子一女，大兒子是宋喬公主的駙馬商岑，二兒子是刑部郎中商修。
    商言是謝辭硯的上司，自謝辭硯去禦史台，沒少為難他，總是讓謝辭硯加值。
    商家是除了上官家和白家外最大的世家。
    因此，即便謝辭硯的母親是戰功赫赫的沈晏清，還是宋綰的駙馬，他也沒把謝辭硯放在眼裏。
    他覺得沈家再光榮都是過去式，再加上謝辭硯是謝高的兒子，肯定沒什麽真才實學，頂多是個弑父的莽夫。
    禮部給宋綰送去官服，她是長公主，晉帝下令其紫色官服還配色明黃色，官帽顏色與其他官員的也不一樣，她的官帽選用金色，嵌有金璫貂蟬。
    與她接手顧滸一案時相比，現在監察司的人是信任尊敬她的。
    寒門官員對這位昔日囂張跋扈的公主也另眼相待。
    冷玉郎這花柳客最近也不怎麽去青樓了，一直在忙著謄抄世家的古跡經書，有時甚至抄到天亮，停下筆直接去上朝。
    二月初一。
    宋琳將顧汐祉傳入宮裏，在關雎宮見了她。
    宋琳打量一番，確實是個美人胚子，拓拔霖昨夜也告訴她顧汐祉知道他被去勢的事，但顧汐祉完全不介意。
    宋琳：“本宮欲做媒，讓你正式嫁給我兒，與我們一同回北原，此後你就是北原王妃，你意下如何？”
    拓拔霖之前隱瞞身份，而且是上門女婿。
    顧汐祉有些猶豫，比劃著：“這……需得與父親商量過，才能來回長公主的話。”
    宋琳：“本宮已經詢問過右相，他說全憑本宮做主。”
    上官止竟然替她應下了？
    顧汐祉比劃：“民女自幼被顧大人所救，這些年來，他對民女視如己出，民女也該問問他的意見。”
    宋琳也了解到顧滸是個清官，況且顧滸還救過拓拔霖，確實也得爭取一下顧滸的意見。
    宋琳讓蘇嬤嬤送顧汐祉出宮，讓她過兩日再來回話。
    自己則帶著拓拔子嫿在禦花園裏逛著。
    拓拔子嫿：“家家，如果大嫂不願與我們回北原，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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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見顧汐祉的反應，宋琳就知道，她是不想去北原的。
    顧汐祉嗓子還沒好，又流入過煙花柳巷，她去了北原後日子隻會更難熬。
    宋琳拍著她的手：“那就不勉強她。”
    拓拔子嫿擔憂道：“可是大哥很喜歡她啊。”
    拓拔子嫿眼珠一轉，“那就讓大哥留在大燕陪她好了。”
    宋琳正有此意。
    拓拔霖被去勢的消息，除了去世的北原皇帝和她，沒有人知道，有李陽的藥，其他皇室也看不出什麽端倪。
    但時間久了肯定會發現，屆時北原皇室宗親肯定會借此大做文章，若是逼問出是大燕的官員將拓拔霖去勢。
    他們肯定會借此為由，大兵南下，到時戰火紛飛，遭殃的還是兩國百姓。
    宋琳此行回大燕，除了替拓拔霖報仇，還想將拓拔霖留在大燕。
    拓拔霖留在帝京，那北原就沒有人知道他被去勢的事，也可以維護他的尊嚴。
    一個外籍親王留在大燕，說白了就是質子。
    宋琳也知道質子肯定會受人冷眼，所以在來的路上她就想著必須找一個值得信任且有權有能力的人保護他。
    但如今顧汐祉還活著，那就讓他娶顧汐祉，就對外說親王為了兩國和平，自願留在大燕和親。
    為了不讓拓拔霖被去勢的消息傳出去，她打算在他們完婚後，就讓晉帝下旨將錦瑟島賜給他們，再留下拓拔霖的以前的隨護保護他們，讓他們到錦瑟湖的錦瑟宮上生活，不讓外界打擾。
    再在朝堂中找一個真正有能力的人保護他們。
    其實宋琳心裏比誰都清楚，和親是不能完全維持兩國和平。
    可若拓拔霖回北原，那北原皇室遲早知道，到時還不知如何羞辱他，還可能以此為由南下進攻。
    讓他留在帝京與顧汐祉一起去錦瑟湖上住，也算與世隔絕，他還能與顧汐祉相伴終生。
    她這個大兒子比小兒子重感情，也沒有小兒子那般殺伐果斷。
    所以讓他留在帝京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拓拔子嫿：“家家，昭然姐姐說大燕的江南可好玩了，子嫿也想去。”
    宋琳：“江南有什麽好玩的，都是山，崎嶇得要死，比不得我們北原。”
    晉帝宣了宋綰去漢秋宮，她們最後的對話也被宋綰聽了去。
    宋綰迎上去給宋琳行過禮後才去漢秋宮。
    宋琳那句“江南崎嶇得要死”一直在宋綰腦海裏回響。
    這一刻她似乎懂了宋琳的用心。
    一個和親公主能得到皇帝的喜歡，靠的從來都不是美貌，這其中的苦無人知，也不知她這些年來都是如何過來的。
    在舉目無親的地方，她能將自己的兒子推上尊位，她這位姑姑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而那個被推上尊位的拓拔科爾肯定也不是等閑之輩，很有可能野心勃勃。
    宋琳此次回燕省親就帶了拓拔子嫿和拓拔霖。
    現在她又對拓拔子嫿說江南崎嶇。
    她是怕拓拔子嫿真去過江南後，回北原會與拓拔科爾談起，她怕拓拔科爾南下進攻。
    宋綰腦子裏還在想著，就已經到漢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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