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綰本來已經躺下休息，但實在睡不著，她腦子裏都是劉清歡身邊的那個婢女。
    一個宮裏的宮女為什麽會突然成為劉清歡的婢女，是誰將她帶出宮？
    那宮女會不會去年給她帶完消息就被送出宮了？
    宋綰起床更衣想要入宮。
    昭然和顧汐祉來尋她，說是禮部給顧汐祉備了兩套婚服已經送到顧府，想要宋綰去選選。
    “阿祉的婚服，我如何選的？”宋綰說。
    顧汐祉道：“殿下，我這條命都是你救回來的，要不是你，我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裏，可能都不能與霖哥哥重逢，更別說嫁給他。”
    “對啊，況且殿下是我們在帝京唯一的朋友，朋友之間自然要互相提意見。”昭然攬著宋綰的肩膀。
    宋綰有些訝然，昭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大膽，縮回手，“不好意思，習慣了。”
    “你們……真把我當朋友？”宋綰問。
    顧汐祉和昭然對視一眼，顧汐祉道歉：“我們一直把殿下當作朋友，如果冒犯到殿下……還請殿下見諒。”
    “本宮不是那個意思。”宋綰立馬說：“本宮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朋友。”
    她曾經唯一的朋友死了，還害過她。
    “怎麽可能？”昭然說：“殿下是一個很好的人，怎麽可能沒有自己的朋友。”
    宋綰抿嘴一笑，跟兩人去了顧府。
    晉帝賜明王府後，明王和他的兩個手下就被帶去明王府。
    晉帝還派很多侍衛去明王府，對外說是保護明王，其實是監視他們。
    明王現在的一舉一動，晉帝了如指掌。
    明王想要給自己請個大夫，都需要提前知會晉帝才行。
    明王和兩位手下被宋綰毒啞，也隻能說是他們自己誤食糕點，不小心把自己毒啞。
    大夫給明王看過病，可也號不出他所中何毒，明王的嗓子至今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音，還不能正常講話。
    上次長公主府宴上，容陣最後踢斷楊赫的腳，楊赫現在隻能坐在輪椅上。
    至於木司，他的傷倒好多了，但很憂鬱，陛下下旨賜這明王府，他們跟著明王住進這裏，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昆州。
    他還有位老母親在昆州等著他！
    明王坐在庭院裏，旁邊跟著兩名侍衛，眼神凜冽盯著他。
    他都要氣炸了，謝淮竟然騙他虎符。
    現在隻有宋琳可以助他擺脫晉帝的控製。
    當年，宋琳和蘇欽情投意合，但她卻被迫赴北和親，兩人硬生生被拆散，多半是晉帝帶著他的心腹們上書先帝。
    北原環境惡劣，宋琳不可能不怨恨晉帝。
    隻要見到宋琳，他就有機會打亂這盤棋，重新來過。
    現在唯一能見到宋琳的方法就是去給拓跋霖賀喜。
    拓跋霖也算是他的侄兒，晉帝總不能阻止他去給自己的侄兒賀喜。
    明王道：“北原親王婚期將至，本王要出府去給他備些賀禮。”
    “王爺稍等，在下得先去稟明陛下。”其中一個侍衛轉身離去。
    明王眸底燃起難以言表的暗沉。
    宋綰在顧府待了一個時辰才進宮，剛進宮又被拓跋子嫿拉去禦花園。
    原來是拓跋霖和宋帆在禦花園寫婚書。
    拓跋霖分別用北原文和漢文寫了兩份。
    旁邊的宋帆背著他們寫詩，寫得格外認真，甚至都沒察覺到宋綰來了。
    宋綰雙手抱在胸前，湊近，眸中帶著細碎的笑，“冬日寒，梅花香，二兩黃昏釀做緣，與卿初相識？”
    宋帆趕快將自己的詩藏起來，“阿姐，你偷看我的……”
    “你的什麽？”宋綰笑著打趣道：“你的小情詩？”
    “才沒有，阿姐你別瞎說。”宋帆支支吾吾：“這是……這是邊塞詩。”
    “太子說得對！”宋綰意味深長道。
    拓跋子嫿拿起婚書給宋綰展示，“平昭姐姐，你說是我們的文字好看還是你們的文字好看？”
    “都好看！”宋綰嘴角一翹。
    宋帆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突然對拓跋子嫿道：“子嫿，太子哥哥也給你作一首詩可好？”
    “好啊！”拓跋子嫿的眼睛像被陽光灑滿的湖泊，十分明亮，波光粼粼。
    簇擁著宋帆，宋帆洋洋灑灑寫下一行詩。
    看著隻有一行字，拓跋子嫿不免失望，“才一句話啊！”
    宋帆解釋：“下聯孤還沒想出來。”
    “太子哥哥，你也給我寫婚書吧，婚書長。”拓跋子嫿靈機一動。
    “這不行！”宋帆拒絕。
    拓跋霖抬頭，伸手勾了下她的俏鼻，“你又不嫁給太子，讓他給你寫什麽婚書。”
    “那我嫁給他好了。”拓跋子嫿認真說：“反正太子哥哥這麽俊，性子又溫柔，家家總是跟我說要嫁就嫁給對我溫柔的男子。”
    宋綰抿嘴一笑，打趣道：“我看行，反正太子還沒婚配。”
    宋帆連連拒絕，他隻是把她當作妹妹，但又怕傷了拓跋子嫿的心，彎著腰對她道：“子嫿很好，隻是太子哥哥呢還不想成婚，子嫿日後定會遇到比太子哥哥溫柔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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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子嫿嘟著嘴，不跟他說話。
    宋帆輕聲細語，又道：“那太子哥哥用北原字再給子嫿寫一首詩好不好？”
    “你還會寫我們的字啊！”拓跋子嫿就這樣被哄好，拉著宋帆給她寫。
    看著宋帆筆下的北原字，宋綰眼神微微一凝，心裏頓惑：帆兒何時學的這北原文？
    看宋帆這筆力不像剛學的，倒是像學過五年以上的。
    宋帆認真寫著，他筆下的北原文字蒼厚鬱茂、遒美鍵秀。
    宋綰越看越不對勁。
    他的北原字怎麽跟蘇欽的如出一轍？
    跟蘇欽密室裏日錄上出現的北原文字一模一樣！
    宋帆的太傅裏沒有一個會北原文的。
    北原文拗口難讀，其字更是複雜難寫。
    在帝京，除了蘇欽研習過，就幾乎沒有人花時間學過。
    可在宋綰的印象裏，蘇欽與太子沒多少來往。
    “帆兒的北原字寫得這般好，是和誰學的，告訴阿姐，阿姐也想向他請教。”宋綰問。
    宋帆手中的筆驟然停頓，眸底厲色一閃，抬眸時眼神又十分柔和，猶如陽光灑落其間，讓人看不出一點破綻，“跟霖學的，他這幾日都在東宮教我。”
    拓跋霖抬頭，“太子確實是跟我學的，他學的很快，是我見過最有天分的人。”
    是嗎？
    即便是書聖轉世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一種全新的文字練到這種地步吧！
    “帆兒。”宋綰喚著。
    宋帆對上她的視線，那雙眼睛裏清澈真摯，沒有一點其他的算計。
    倒不像在說假話。
    宋帆努力讓自己眼神不變，可心跳止不住加快。
    宋綰隻是給他豎起大拇指，“真棒！”
    宋帆露出一抹笑，垂眸繼續寫字的瞬間，終於鬆了口氣。
    一旁，宋帆的暗衛穆宏目睹一切，手心捏了一把汗。
    幸好，幸好平昭殿下沒發現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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