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七七和丈夫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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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和丈夫阿強的婚姻,就像他們開在巷口的小餐館一樣,生意好時,一切都熱氣騰騰;生意差時,連灶台上的火光都顯得有氣無力。
    春天,旅遊的人潮湧進古城。阿強在後廚顛勺,七七在前麵招呼客人,聲音脆得像剛摘的黃瓜。她一邊給客人添茶,一邊回頭衝阿強喊“三號桌的客人說要加辣,你再多放一勺油!”阿強笑著回她“加辣加錢!”油鍋裏“轟”的一聲,火苗躥得老高,照得他眼角的褶子都是亮的。晚上打烊,他們把卷簾門拉到一半,留一條縫讓月光溜進來。阿強數完錢,抽出兩張新鈔,拍在七七手裏“去買那條你看了三回的紅裙子,剩下的給你媽買罐好茶。”七七把錢貼在胸口,笑得像剛出鍋的糖糍粑,黏糊糊地往阿強懷裏鑽。
    可到了七月,雨水把遊客衝得稀稀拉拉。廚房頂開始漏雨,阿強拿盆接著,水滴砸在盆底,叮叮當當像催命。七七坐在空蕩的店裏,把昨天的剩菜扒拉成小山,又一點點攤平。阿強掀簾子進來,鞋底帶的水跡像一條蜿蜒的小蛇。他盯著賬本,鋼筆尖在“支出”那一欄戳出密密麻麻的洞。七七試探著說“要不把隔壁桌的特價菜撤了?利潤太低……”話沒說完,阿強把賬本摔在桌上,墨汁濺開像朵黑梅“撤了?那更沒人來了!”七七的指尖在圍裙上擦了擦,擦不掉那股油膩的委屈。晚上他們背對背躺著,中間隔著山一樣的沉默,阿強的鼾聲裏夾著歎氣,七七數著天花板的裂紋,越數越清醒。
    中秋前,突然來了個旅行團。七七把壓箱底的繡花桌布拿出來鋪,阿強殺魚刮鱗,手快得像在跳舞。魚香飄出去,勾得路人直咽口水。忙到半夜,阿強發現七七的手腕被燙出泡,他拿牙膏塗,輕輕吹氣,像給貓順毛。七七突然哭了,眼淚砸在他手背上“我昨天夢見店關門了。”阿強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那裏有油煙和汗水混出的複雜味道“夢是反的,你看,今天不是又活過來了?”他們把錢箱倒出來,硬幣滾了一地,叮叮當當像下了一場太陽雨。
    可淡季說來就來。冬天第一場雪落下時,店裏隻剩一盞昏黃的燈。阿強在算賬,七七把冷掉的餃子煎成金黃,油花爆開的瞬間,阿強突然說“隔壁老王想兌咱們的店。”七七的鍋鏟在鍋底刮出刺耳的一聲。她想起春天時那對新婚夫婦,女的穿著她沒舍得買的紅裙子,男的給女的夾菜,袖口沾著油星也顧不上擦。那天晚上他們大吵,七七把一摞碗摔進雪裏,碎片像被凍住的月光。阿強蹲在地上撿,手指被割破,血滴在雪上,像過年時沒賣出去的對聯。
    開春前一天,阿強半夜把七七搖醒,說夢到她穿著紅裙子在空蕩蕩的店裏跳舞。七七摸著他新長的白發,忽然笑了“明天把門口‘轉讓’的牌子摘了吧,我想把菜單加上你上次說的那道藕湯。”阿強沒說話,隻是把她冰涼的腳揣進自己懷裏,像揣著兩隻凍僵的鳥。
    他們的日子就這樣,像古城的河道,窄窄的,卻總有水在流。生意好時,水是暖的,映著兩岸燈籠;生意壞時,水是冷的,飄著碎冰。但無論如何,七七知道,隻要阿強還在後廚喊“起鍋啦”,她就得把圍裙係緊,就像係住他們這艘小船的纜繩——纜繩也許會磨手,卻從來,從來沒有鬆開過。
    七七那股“凡事自己來”的勁兒,像一根看不見的細鋼絲,把她牢牢拴在灶台與賬台之間。別人勸她雇個跑堂、請個幫廚,她隻是搖頭笑笑,像護著雛雞的母雞,非要把每根羽毛都數得清清楚楚。
    每天四點,天還灰著,她就騎著那輛掉了漆的三輪車去早市。車把上掛著的電子秤是她自己校過準星的,差一克都不行。她蹲在濕漉漉的地磚上,跟菜販掰開每一片菜葉,對著光看有沒有蟲眼;挑肉時,她把手指按進肉裏,看彈性、聞腥味,像在挑一件貼身衣裳。阿強笑她“你比城管還嚴格。”她頭也不抬“我的鍋灶認生,別人挑的它不吃。”
    回到店裏,她先燒一鍋滾水燙案板,再把菜刀浸在鹽水裏。阿強想幫她切薑絲,她搶過刀“你的手昨天才裂了口子,薑汁一醃又得疼。”刀起刀落,薑絲細得像春雨,她用手背抹一把額頭的汗,汗珠順著睫毛滴進鍋裏,“滋啦”一聲,像給一天的忙碌蓋了戳。
    中午最忙的時候,前廳隻剩她一個人。她左手托著五盤菜,右手還拎著一壺熱豆漿,像雜技演員走鋼絲,盤子與盤子之間隻隔半指寬。有客人催“老板娘,我的辣子雞怎麽還不上?”她一邊回應“就來!”一邊衝進廚房,阿強正被油煙嗆得直咳,她把他往身後一撥,自己抄起鏟子。火苗舔著鐵鍋,她的手腕在半空劃出弧線,像寫狂草,一滴油都沒濺出去。菜起鍋,她順手用抹布擦淨盤沿的醬汁,那抹布是她用舊t恤剪的,邊緣還留著“7·7”的塗鴉——大學時阿強給她畫的記號。
    晚上打烊,別的店早熄了燈,她還在後頭洗抹布。阿強說“洗衣機不是新的嗎?”她把抹布按在搓板上,指節發白“機器洗不幹淨油漬,客人一聞就知道。”洗到第三遍,水終於清了,她才把抹布晾在灶台旁的暖氣管上,像晾一排小小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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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爾也有撐不住的時候。去年臘月,她發著低燒,還硬撐著搬了一筐土豆,結果眼前一黑,土豆滾得滿地都是。阿強把她按在椅子上,吼她“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她喘著氣笑“鐵打的鍋也得我親自開鍋,不然粘底。”阿強拗不過她,隻能把土豆撿起來,一個個擦幹淨,再默默放回她指定的位置——第三層架子,左邊數第五個筐。
    她連記賬都不肯假手於人。老式賬本上用鉛筆寫得密密麻麻,每一筆後麵都畫著隻有她自己懂的符號三角代表“回頭客”,圓圈代表“新客”,波浪線是“賒賬”。月底對賬,她把算盤珠子撥得劈啪響,阿強在旁邊用手機計算器按得飛快,結果兩人數字總差三毛六。她得意地挑眉“你漏了那瓶客人自帶的花生米,我按成本扣掉了。”
    有一次,阿強偷偷請了個鍾點工來擦玻璃。七七站在門口,看著陌生人把抹布伸進她每天擦三遍的窗欞,突然覺得那玻璃一下子陌生了。等人走了,她又拿酒精重新擦了一遍,邊擦邊嘟囔“我的店,得留我的指紋。”阿強站在她身後,看著她後頸上沁出的汗珠,像一顆顆小小的燈,亮在油煙熏黃的燈光裏。
    她就這樣,把“親力親為”四個字刻進了每天的油鹽醬醋裏。切菜時,刀鋒與砧板的碰撞聲是她的鼓點;洗碗時,水流衝刷碗沿的弧度是她的簽名;甚至客人走後,她蹲在地上用指甲摳掉嵌進地磚縫的米粒,摳得指尖發紅,也摳得心裏踏實。她知道,這雙手一旦停下,她和阿強的小船就會失去舵。所以她永遠不能讓它們閑下來——哪怕掌心早已磨出了厚厚的繭,繭裏還嵌著去年除夕餃子裏沒剁碎的韭菜末。
    阿鬥笑七七是幹活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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