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七七和親人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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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七和大姐之間,總像是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紗。大姐比七七大了整整十二歲,幾乎是一代人的差距。大姐出生那年,父母還年輕,家裏條件也不寬裕,她是被“窮養”長大的,早早學會了懂事、顧家。後來母親懷上七七時,家裏已經寬裕了些,偏偏又趕上大姐正值青春期,母親身體吃不消,便把七七送到了外婆家撫養。
    外婆家在鄉下,山清水秀,卻也閉塞安靜。七七從小在外婆身邊長大,聽的是外婆講的古早故事,吃的是外婆親手蒸的米糕,連說話都帶著一股軟糯的鄉音。而大姐呢,早早嫁了人,嫁的是鎮上開五金鋪的姐夫,婚禮那天七七才五歲,穿著外婆縫的小紅褂子,被抱在懷裏看熱鬧。她隻記得大姐穿著大紅嫁衣,像畫裏的人,美得不真實,卻也遠得觸不可及。
    後來七七回了城,住進了父母家,可大姐已經搬出去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偶爾節假日回來,也是匆匆一麵。大姐說話快,做事利落,帶著一種“城裏人”的精幹勁兒,而七七卻慢吞吞的,連夾菜都隻夾自己麵前的那一盤。母親常說:“你大姐像你爸,精明能幹;你像我,慢吞吞的。”這話聽著像玩笑,卻總在七七心裏留下一點說不清的落寞。
    她記得有一次過年,大姐帶了一盒巧克力回來,分給弟弟妹妹們,輪到她時,大姐頓了一下,笑著說:“七七小時候在外婆家,沒吃過這個吧?”那句話本無惡意,甚至帶著點憐惜,可七七卻紅了臉,像是被揭穿了什麽秘密。她接過巧克力,小聲說了句“謝謝”,卻一直到晚上都沒拆開。
    她們不是不親近,隻是從未真正熟悉過。大姐的人生裏,七七像個遲到的觀眾;而七七的記憶裏,大姐始終是個模糊而遙遠的影子。她們是姐妹,卻像兩條平行線,各自延伸,從未交匯。
    七七和大姐的感情不是一下生成的,七七一方麵同情大姐的遭遇,更多的是怒其不爭,大姐夫都不珍惜你了,你還不另嫁,′還嫁雞隨雞
    一個被寄養在外婆家的女孩七七,與大姐之間存在著難以跨越的情感隔閡。當七七聽聞母親帶領全村人去大姐夫家為大姐\"出氣\"時,這段塵封的家族恩怨被重新揭開。通過外婆的講述,七七逐漸了解到大姐婚姻背後的真相,以及母親那看似粗暴卻飽含深情的保護方式,最終促使她踏上歸途,試圖修複這段斷裂的姐妹關係。
    【世界觀設定】
    故事發生在中國農村與傳統價值觀念交織的當代社會,家族榮譽與女性命運緊密相連,婚姻不僅是兩個人的結合,更是兩個家庭乃至兩個村莊之間的社會契約。
    【人物小傳】
    七七: 從小被寄養在外婆家的女孩,與原生家庭疏離,性格敏感內向,對家族曆史一無所知,卻承載著連接過去與未來的關鍵角色。
    大姐: 比七七大十二歲的姐姐,十七歲被迫嫁入有威望的屠戶家,婚姻不幸卻堅忍不拔,是家族犧牲與母親保護欲的集中體現。
    母親: 強勢而衝動的農村婦女,以極端方式保護女兒,曾帶領全村人為大女兒\"出氣\",卻在歲月流逝中逐漸收斂鋒芒,內心充滿對子女的愧疚與思念。
    外婆: 家族曆史的見證者與守護者,以溫和智慧的方式向七七傳遞真相,是七七與原生家庭重新建立聯係的橋梁。
    【情節結構】
    開端: 七七在外婆家平靜的生活被堂嫂的電話打破,得知母親帶全村人去大姐夫家鬧事,引發她對家族往事的困惑與好奇。
    發展: 通過外婆的講述,七七逐漸拚湊出大姐被迫嫁入\"仇人\"家的真相,以及母親當年為保全女兒而做出的艱難抉擇。
    高潮: 七七決定回到母親家,親眼見到十七年後的大姐與母親,麵對家族傷痕與姐妹隔閡,她必須做出是否介入的選擇。
    結局: 七七意識到大姐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保護妹妹們,而母親的愛雖然笨拙卻深沉,她決定不再做旁觀者,主動伸出橄欖枝,試圖修複這段斷裂的姐妹關係。
    【正文】
    七七接到電話時,外婆正在院子裏曬黴豆。九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金子,緩慢地流進竹匾裏那些發酵的黃豆間隙。堂嫂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時,她看見外婆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竹筷上的豆渣簌簌落在水泥地上。
    \"七七,你快回來!你媽帶著全村的嬸子們去你大姐夫家了!\"堂嫂的聲音像被掐住脖子的母雞,尖利得刺破院子裏桂花樹的香氣,\"拿著鋤頭鐵鍬,說要給你大姐討公道!\"
    七七感覺後頸的汗毛豎了起來。她想起上周大姐回娘家時,右眼青紫得像爛掉的桃子,袖口露出的小臂上蜿蜒著蜈蚣般的血痕。當時母親正給外婆熬枇杷膏,鐵鍋裏的糖漿咕嘟咕嘟冒著泡,大姐突然擼起袖子去端碗,那些傷痕就在蒸汽裏若隱若現。
    \"屠戶家又打人了?\"外婆的蒲扇停在半空,扇墜的銅鈴發出一聲輕響。她蹲下去撿那些豆子,背影像隻被壓彎的蝦米,\"你大姐十七歲嫁過去那年,我就說過...\"後半句話被院牆外突然爆發的狗吠聲吞沒了。
    七七數著存折裏做刺繡攢下的兩千三百塊錢。去年給大姐繡的嫁衣還壓在樟木箱底,金線牡丹在黑暗裏開成模糊的一團。她想起大姐試嫁衣時,後頸總有一道月牙形的疤——那是十二年前母親用搪瓷缸砸出來的。當時大姐正抱著三歲的七七,滾燙的豆漿從她們交疊的裙擺淌到地上,像灘融化的紅糖。
    村口的老槐樹下聚著群嗑瓜子的婦人。看見七七,王嬸的唾沫星子直接噴到她藍布鞋上:\"你媽當年把陳屠戶家種豬毒死的事,今兒可要算總賬嘍!\"她指甲縫裏沾著黑紫色的瓜子皮,一揮手就劃破空氣裏浮動的桂花香,\"當年要不是拿你大姐換親,你二哥能娶上媳婦?\"
    七七的鞋底突然黏住了。她想起每年除夕大姐回娘家,總帶著用舊報紙包的豬後丘。母親把那些肉摔在砧板上剁得震天響,肥肉渣子濺到灶王爺畫像的臉上。\"陳家給的過年肉!\"母親當時咬著後槽牙說,\"吃!都給我吃!吃了記住你姐是用什麽換的!\"大姐就坐在門檻上剝蒜,眼淚一滴滴砸在蒜瓣上,衝淡了紫皮上的泥土。
    轉過大嫂家的粉牆時,七七聽見了陳屠戶家方向傳來的哭喊。夕陽把\"陳記屠宰場\"的招牌照得像塊滲血的生肉,她數著招牌上剝落的金漆——正好七片,像大姐去年偷偷塞給她的七顆水果糖。那些糖現在還在外婆家五鬥櫃裏,糖紙已經褪成慘白的月色。
    七七不禁想起了大姐,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為什麽大姐會受到這樣的欺負呢?她一直都是那麽善良、勤勞,怎麽會有人對她如此不公呢?
    更讓七七感到氣憤的是,那個可惡的大姐夫竟然又去了邢裏!他難道不知道大姐正在遭受村民們的辱罵和唾棄嗎?他怎麽能如此冷漠地對待自己的妻子呢?
    一想到大姐在村子裏所遭受的種種委屈和痛苦,七七的心情就愈發沉重起來。她無法想象大姐是如何忍受這一切的,那些惡毒的言語和異樣的目光,肯定像一根根刺一樣深深地紮在大姐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