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每隻碗都吃的幹幹淨淨，跟洗了樣，鹹菜都沒留下一根，除了牛天賜那個碗裏剩了一小半碗沒吃完的稀飯。
    早已習慣，狗娃子在桌上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根鹹菜絲，放在小嘴裏含著，都舍不得吞下去，隨後又挨個把每個碗再舔一遍。
    吃完飯，狗娃子又拿著鐮刀去給驢子屯過冬的幹草，畢竟家裏的石墨子還得靠它，驢子沒了，狗娃子就得當驢子了。
    割完草還得去撿點過冬的柴，順便再找點麻草再給自己編一雙草鞋，其實穿不穿都無所謂，畢竟不保暖，可如果沒有整個冬天都得赤腳幹活。
    狗娃子背著一大背簍的幹草和手拿鐮刀，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著，搞不好一陣風吹過都能把狗娃子吹倒。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顯得身軀格外小。
    狗娃子坐在一棵掉光了葉子的大樹下休息。他掏出那紫色的小瓶子，全身通紫，上麵還有很多溝壑，掉在地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幹癟的果子。
    狗娃子依稀記得老者說瓶子有玄妙之處，要自己摸索。
    狗娃子看了半天，啥也沒。他打開瓶子，朝外倒了倒，連個渣渣都沒倒出來。
    “這瓶子這麽醜，幹癟的不像話，頂多隻能裝幾口水。還不如給我個大點的瓶子呢，起碼割草的時候能喝口水。”
    剛說完，瓶子居然大了一圈，這可把狗娃子驚的。
    “再大一點。”
    瓶子又大了一圈，狗娃子興奮死了，這次練到寶了。
    “再大，再大，大，大……”
    狗娃子忽地直接歪倒在地，頭暈目眩，嘴角還有一絲血跡，瓶子又變回原來的樣子。
    狗娃子爬起來，休息了下，又試了幾次，才弄明白。用意念能控製瓶子的大小，缺點是每次變大過後很累，變小很容易。
    林間的小路崎嶇不平，狗娃子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一不小心摔倒，浪費了這些來之不易的幹草。
    這些草不光要喂驢，還得喂牛。
    他一邊走，一邊回憶著老者的話，心想說不定能改變自己的現狀，吃飽飯，不用每天去偷了驢子的草料。
    張桂花給驢子喂那麽多，都餓的皮包骨，天天都在罵。狗娃子就怕哪天被抓住是自己偷了驢子的野菜糠。
    到了家，狗娃子將幹草卸下，正準備休息片刻，卻聽見牛天賜在屋裏哭鬧起來，原來是念書回來餓了想吃東西。
    張桂花從屋裏走出來，手裏拿著一塊剛從廚房做好的鍋巴，一臉寵溺地遞給牛天賜，嘴裏還念叨著：
    “我的小祖宗，可別餓壞了。”
    牛天賜是張桂花的命，從小就被送去學堂念書，就指望著能考起秀才，光宗耀祖，關鍵就是秀才家種地不用交租。
    狗娃子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裏泛起一陣酸楚。他記得自己剛被買回來的時候也曾有過這樣的待遇，但自從牛天賜出生後，一切都變了。
    他不再是那個被嗬護的孩子，而是成了家裏最不起眼的存在，每天的任務就是幹活、幹活，再幹活，就是張桂花一家人的傭人，準確來說比傭人都不如，起碼傭人有飯吃，自己還得跟驢搶東西吃。
    “狗娃子，愣著幹啥？還不快去給你弟弟準備洗臉水！”張桂花的聲音打斷了狗娃子的思緒。他應了一聲，轉身去廚房燒水。水燒好後，他小心翼翼地端到屋裏，看著牛天賜洗了後，張桂花又接著洗，牛鐵柱回來了又接著洗，最後才輪到狗娃子。
    一盆水早就成了黑湯，狗娃子可不嫌棄，直接湊合洗洗，不洗，自己臉更髒。
    “狗娃子，明天陪我去錢地主家交租。”
    牛鐵柱在桌上吃著飯，隨即回屋。
    “好勒！”
    狗娃子得應一聲，等張桂花一家吃完飯他才上桌收拾。
    狗娃子把粘鍋的米湯全弄在一起，也就一小碗，再加上牛天賜沒吃完的一口，拚拚湊湊又是一頓。
    夜幕降臨，狗娃子終於有了一點屬於自己的時間。他躺在驢棚的草堆裏，挨著毛驢，異常暖和。
    狗娃子不敢挨著牛，嬸娘家的牛跟嬸娘一樣，惹不起。
    幸好有這頭毛驢，否則狗娃子早就凍死了，驢跟狗娃子普通難兄難弟。
    借著微弱的月光，狗娃子仔細端詳著那個紫色的小瓶子。狗娃子輕輕地撫摸著它，經過之前的嚐試瓶子可變大，變小。
    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期待。或許，這個瓶子就是改變他命運的鑰匙。
    第二天，狗娃子麻利地同牛鐵柱將20石糧食裝起，用獨輪車一人推一部分。
    第三天，狗娃子太小，推的要少點，這並不是牛鐵柱關心他，而是怕狗娃子把糧食撒在地上，浪費。
    在這個動蕩人人吃不飽的年代，糧食太珍貴了。牛鐵柱家都算好的了，自己家有二十畝地種，又在錢地主那裏租了幾十畝，差不多百來畝地。
    在這個地方可以好好活著，可是牛天賜念書就是個天文數字，給夫子的費用，書費都是大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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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桂花一家隻能摳搜搜過日子，更嫌棄吃飯的狗娃子了。
    狗娃子和牛鐵柱來到錢地主家裏，地主就是地主，家大業大，比牛鐵柱家大了好幾倍，院子更大，全都堆著那些佃農交的糧食。
    裏裏外外都是山麻溝村的人，都在盡力討好錢地主，望明年又能租到他的地。
    錢地主慈眉善目，整個人就像個水桶一樣，大福氣。
    狗娃子終極目標就想像錢地主一樣，當個大地主，存錢，存糧，養老，一輩子吃穿不愁。
    交了租子，牛鐵柱與錢地主寒暄了幾句，無非是一些家長裏短，今年的收成如何，明年的租子能否減免些之類的。
    錢地主倒是和氣，滿口答應會考慮，但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場麵話，租子年年漲，哪有減的道理，能租給你就不錯了。
    狗娃子在一旁默默站著，眼睛卻四處打量。這錢地主家，真真是富麗堂皇，連仆人穿的都比他們這些佃農好上幾倍。
    他心裏暗暗發誓，總有一天，他也要過上這樣的日子，不再受人欺淩，不再為了一口吃的低聲下氣。
    回家的路上，牛鐵柱心情似乎不錯，哼起了小曲兒。
    狗娃子跟在後麵，心思卻全在那個紫色小瓶子上。他想著，如果能利用這個瓶子做些啥。
    “狗娃子，你回去後把院子打掃幹淨，別偷懶。”
    牛鐵柱突然回頭吩咐道。
    “知道了，爹。”
    狗娃子應聲道，來不及去試驗瓶子的新功能。
    回到家中，狗娃子趁著大家不注意，悄悄溜到後院，找了個隱蔽的角落。他拿出瓶子，心中默念：
    “瓶子啊瓶子，你能變大變小，還能不能有別的用處呢？”
    “狗娃子，你又跑到哪裏偷懶去了，還不快給我滾去撿點柴。”
    張桂花朝著狗娃子這個方向走來怒氣衝衝，狗娃子急忙收好瓶子。
    “好的，嬸娘，我馬上去。”
    狗娃子直接快速起身走了出去，張桂花還在後麵罵罵咧咧，順手一把鼻涕擦在布鞋上。
    狗娃子走到河邊，拿起瓶子讓它變得很大，差不多瓢的大小，往裏灌水。
    狗娃子蹲在河邊，等了好久這瓶子居然還不滿，拿在手裏一點也不重。
    無奈，狗娃子隻得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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