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田剛坐下休息，就見林秧秧麵色凝重的走了過來。
    “秧丫頭，是出什麽事了嗎？”他立刻站起來迎了上去。
    “村長爺爺，我有事要跟您說。”林秧秧壓低聲音道。
    林有田見她這麽嚴肅，忙帶她遠離人群，兩人站在一棵大樹旁交談。
    這裏能看到四周的情況，但因為距離太遠，讓人隻能看到人卻聽不到聲音。
    “秧丫頭，說吧。”
    “是那些流民。”林秧秧看向遠處。“您看。”
    林有田順著她的目光也看了過去。
    林家村營地周圍，有好幾撥不同陣營的難民。
    其中有一撥很特殊，與其他人拖家帶口還帶著一堆包袱不同，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最多的就隻有一個布包袱，其他就沒了。
    看著其他人吃東西時，那些流民就目光死死盯著人家，看上去就知道是餓狠了的樣子。
    林有田也不禁皺了皺眉，“你擔心他們夜裏來偷糧食？”
    林秧秧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止，您看他們看小孩的眼神。”
    林有田一愣再次觀察起來，這一看，身上霎時嚇出了一身白毛汗。
    這幫人，看孩子時眼睛好像都在冒著綠光，那眼神可不是喜歡孩子才有。活像是...像是在看一盤菜！
    林有田隻覺得頭皮發麻。他活了大半輩子，早就聽說過饑荒年間易子而食的事，沒想到今天就碰上了。
    這才幾天啊？
    “我建議今晚我們都別睡太死，尤其是那些有孩子的人家。”
    “對，對，”林有田看向林秧秧的眼神越發讚賞起來，他點頭說道：
    “秧秧，要真如你猜測這樣，你可就又立大功了。”
    秧秧擺擺手，“村長爺爺，我身為林家村一員，自當要為了林家村出一份力。”
    “好，好，好孩子！”
    兩人返回隊伍後，林有田讓林鐵柱把有壯丁的幾個當家的都叫了過去。
    深夜，除了幾堆兒微弱的篝火，和幾個打著瞌睡的守夜人，四周一片寂靜。
    黑漆漆的樹林裏似乎閃過了幾個身影，姮妜輕輕睜開雙眼卻並沒有起身。
    “都輕點兒...別把他們吵醒了...”幾個臉上滿是髒汙的流民突然出現在了林家村的營地裏。
    看著那些板車上的糧食，為首的男子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
    腳下不停，向著一處摸了過去。
    他白天已經看清楚了，這家都是婦孺，一個老嫗帶倆小姑娘，其中一個小姑娘長的細皮嫩肉白白淨淨的，一看就可口極了。
    等他們幾個把她睡完了，再把她剝皮拆骨做成肉湯。
    楊大根已經不是第一次吃人了，與這些逃避戰亂的難民不同，他們是從雲中城逃出來的難民。
    那裏早已變成了人間煉獄，人吃人早就不是稀罕事了。
    相比於幹巴巴的糧食，他更愛吃那細細嫩嫩的肉。
    舔舔幹裂的嘴唇，楊大根向著兩個小姑娘伸出了手。
    可還沒摸到人，斜刺裏就劈過來一把大刀。
    他腰一挺猛地一個後仰，堪堪躲過。
    “竟然偷到我們林家村，真是找死。”
    那漢子反應倒快，一個驢打滾躲開，從懷裏掏出把匕首："我勸你別多管閑事！"
    "狗日的找死！"林鐵牛一聲暴喝，掄起大刀就砍了過去。
    整個營地瞬間亂了起來。早就埋伏好的村民們舉著火把衝出來，把那幾個流民團團圍住。
    有個流民還想反抗，被林家村的人一棍子敲在腿上，當場就開始跪地求饒。
    "綁起來！"林有田指揮道，"鐵牛，帶幾個人去四周看看還有沒有同夥！"
    林鐵牛提著刀在周圍轉了一圈，果然發現樹林裏還藏著七八個人。
    那些人見事情敗露，撒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林鐵牛拔腿就要去追，但被自家老爹喊了回來。
    “窮寇莫追。”
    “爹，都啥時候了，管他窮富呢！”
    林有田：.......
    被自家老爹的眼一瞪，林鐵牛就垂頭喪氣的走了回來。
    回到營地，被抓住的五個流民已經捆成了粽子。林鐵牛氣得又要動手，被他爹攔住。
    "說！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林有田厲聲問道。
    領頭的楊大根梗著脖子不吭聲，倒是旁邊一個瘦小的男人嚇破了膽，哭嚎著說："我們就是太餓了...雲中城那邊早就開始吃...吃人了..."
    這話一出，營地裏的婦人們趕緊捂住孩子的耳朵。
    林秧秧的胃裏也直犯惡心。
    "爹，怎麽處置他們？"林鐵柱問道。
    林有田沉思片刻卻怎麽也拿不定主意，他們現在正在逃難，如果把這些人送到官府去，先不說路程問題。
    關鍵是讓誰送？都是拖家帶口的，萬一路上有個意外找誰說理去。
    林秧秧忽然開口道：“村長爺爺，我倒是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適。”
    林有田拍了拍林秧秧的肩膀："秧丫頭，這次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機警，後果不堪設想啊。你有什麽想法就放心大膽的說，沒有什麽合不合適的。"
    村民們也連連點頭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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