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北地那邊還需要有個能鎮得住場子的人主持大局，裴之旻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派封二蛋回去。
    臨走之前，封二蛋臉上裝得一本正經，心裏卻早就樂開了花。
    這回裴之旻居然給他撥了三萬兵馬！再加上北地原本就駐守的十萬人，他這一回去，不就等於孫猴子逃出了如來佛的五指山？
    曾經的海都大帥府，如今已經成了燎原軍的統帥府。
    封二蛋跟著一名士兵，走進了氣派十足的客廳。
    一抬眼，他就看見裴之旻早已坐在那兒等著他。
    封二蛋趕緊上前，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高聲喊道：
    “統帥！”
    裴之旻哪能不知道他心裏那點小算盤？不過他並不在意。在他看來，隻要封二蛋還能為他所用，就足夠了。
    他淡淡開口：“坐吧。”
    “誒！誒！”封二蛋連忙應聲，幾乎是蹭著沙發邊坐下了。
    隻敢坐一半屁股，腰板還挺得直直的，一副恭敬模樣。
    裴之旻嘴角輕輕一揚，覺得這人倒真能屈能伸。
    別看他現在這副老實樣，裴之旻心裏清楚，隻要這廝一出關，絕對立馬翻臉不認人。
    “今天叫你來，是有件事要交代。”裴之旻說道。
    “您說！您盡管吩咐！我封霸天，保證給您辦得妥妥的！”
    裴之旻：“……”
    他實在覺得，“封霸天”這名字還不如“封二蛋”順耳。
    他也懶得繞彎子，直接遞過去一張紙條。
    封二蛋接過來一看，一臉懵：
    “統帥，這是……？”
    “照著念。”
    封二蛋想也沒想，就大聲念出來：
    “我封霸天在此以神魂立誓：終生臣服於燎原軍。若有違背，甘願神魂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念得幹脆利落，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說實話，他從小到大發過的誓，加起來都能繞北地一圈了，也沒見哪個應驗過。
    “伸手。”裴之旻又道。
    封二蛋雖然納悶，還是老老實實攤開手掌。
    隻見裴之旻雙指並攏，朝他無名指上輕輕一點。
    下一秒，封二蛋的指腹上就冒出一顆圓滾滾的血珠。
    不疼，但看著挺嚇人。
    緊接著，裴之旻就用那滴血做引，在半空中輕輕劃動手指，寫下一個字。
    封二蛋眯著眼仔細瞅......那好像是個“禁”字？
    眨眼之間，一個血紅色的“禁”字漂浮在他麵前。
    裴之旻屈指一彈，那個字“嗖”地一下鑽進了封二蛋的眉心。
    “我用你的心頭血，給你種下了心魔血契。”裴之旻語氣平靜：
    “從今往後，隻要你有一絲違背誓言的念頭，剛剛你念的誓言就會一一應驗。”
    他說完似笑非笑地看向封二蛋，眼神並不凶狠，卻讓封二蛋後頸發涼、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此時此刻，裴之旻在他眼裏，簡直比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還嚇人。
    封二蛋正想趕緊告辭溜走，忽然聽見樓梯口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他抬頭一看，下來的正是之前那個和裴之旻一起硬扛炮彈的女人。
    後來他才知道，這位看起來隻有三十出頭的美婦人，竟然是裴之旻的母親。
    隻見她步履從容地從樓梯上走下，剛到轉角處，便微微側身，恭敬地站到了一旁。
    封二蛋一時也忘了害怕，心裏好奇得不得了：
    連她都這麽恭敬……來的會是什麽大人物？
    難道燎原軍背後，還有什麽更高深的人物在掌控？
    他先是瞥見一角輕輕飄動的裙擺，那衣料柔軟得像籠著一層薄霧，又似月光織成的輕紗，在轉角處微微一閃。
    隨後，那人緩緩走了出來。
    就在那一瞬間，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封二蛋眼睛發直，什麽都看不見了，隻能呆呆地望著那道漸漸走近的身影。
    她每一步都走得極輕，像花瓣落在雲上，又像雪片靜默消融。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化成了虛影，隻有眼前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
    封二蛋沒念過什麽書，肚子裏半句詩詞都掏不出來。
    他隻知道，自己活了小半輩子、走過大江南北，也從來、從來沒見過這麽美的人。
    哪怕是前世今生、生生世世加起來，也絕不會再有一個能與她相比。
    除了“美”，他再也想不出別的詞。
    直到姮妜走近了，封二蛋才猛地回過神，大口大口地喘起氣來。
    他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大爺的，看入迷了，連氣都忘了喘！”
    姮妜輕聲開口，聲音清泠得如同山澗泉水：“怎麽樣？”
    這是裴之旻第一次使用心魔血契。
    雖說這隻是築基期的一個小術法，但畢竟動用了神魂之力，若稍有差錯，反而可能傷及自身。
    “放心吧。”裴之旻柔聲回應，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