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喘勻了氣的封二蛋，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裴之旻，內心忍不住嘀咕：
    “大哥啊大哥……你要是早讓我見著這位仙女，哪還用得著費勁下什麽血契啊？”
    “隻要仙女點個頭，讓我把全部家當拱手相讓都行！”
    自打姮妜出現之後，裴之旻就再沒看過封二蛋一眼。自然也看不見他的眉眼官司。
    胡蘭心在一旁暗暗搖頭，悄悄朝封二蛋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封二蛋雖然心裏還有點舍不得，他這還沒跟仙女說上話呢！
    可就在他抬頭的那一瞬，恰好撞上了姮妜望過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的一刹那，封二蛋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炸了。
    他今年快四十了，家裏也有幾房姨太太，可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整個人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酥麻了一般。
    他再不敢有任何念頭，手忙腳亂地轉身就跑，幾乎是落荒而逃。
    一邊跑還一邊在心裏喊：
    “要命要命……為了給老封家留個後，這仙女...可真不能再多看啊！”
    等他走了，胡蘭心才輕聲說道：
    “我看著這位封師長……倒不像是會背信棄義的人。”
    “娘，您是不清楚，”裴之旻搖頭失笑，“他在北地是出了名的沒臉沒皮，以前連倭人的錢都敢借了不還。不下血契，我怎麽可能放他獨自回北地？”
    胡蘭心點點頭，不再多說。她向來是相信兒子的判斷。
    這時，姮妜抬眼望向裴之旻，淡淡問道：
    “準備好了？”
    裴之旻鄭重點頭，眼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嗯。”
    他隻應了一個字，卻仿佛有千鈞重量。
    誰也沒有想到，一支名叫“燎原軍”的隊伍會突然殺出來，勢頭猛得驚人。
    他們先是以驚人的速度拿下了海都，緊接著，隻用了五個月，又連續攻占了河山四省中的北河和東山。
    照這個速度推進下去，不用半年，整個河山四省恐怕都要落入燎原軍的手中。
    金陵，大帥府內。
    “錚兒，這支軍隊勢頭極猛，我們必須提前布防，他們隨時可能進攻會安。”
    經過一年多的磨煉，裴錚早已褪去了從前那股桀驁不馴的氣質，眉宇間多了幾分軍人特有的堅毅和沉穩。
    他沉吟了一會兒，眉頭漸漸鎖緊：“這支燎原軍，紀律非常嚴明，每到一個地方，都深受老百姓歡迎。甚至……”
    他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輕輕歎了口氣：
    “他們每經過一處，幾乎把所有的青壯年都帶走了，要不是他們明確說不收十六歲以下的孩子，恐怕連那些稚童都要被送進隊伍。”
    “聽說他們的統帥懂些法術？”
    “哼，”裴錚冷笑一聲，“不過是些糊弄人的老把戲，古已有之，不足為奇。”
    裴元驍也點頭認同。
    他和兒子的想法一樣，覺得那位統帥多半是裝神弄鬼，靠幻術欺騙百姓。
    雖然父子倆都這麽認為，卻是一點也不敢大意。
    這半年裏，燎原軍真的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如火燎原，迅速席卷了大半個華國。
    一旦河山四省全部被他們拿下，下一個目標，必然就是會安。
    裴錚從帥府出來，坐上汽車前往軍營。
    路過一家戲院時，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門口巨幅的人物海報吸引。
    畫上的女子，他再熟悉不過。
    正是當年差點嫁給他的何晚姝
    車子一轉彎，很快將那幅海報甩在後麵。
    這一年多以來，改變的又何止他一個人。
    在何長貴的慫恿之下，何晚姝先是做了畫報女郎，後來又簽了電影公司，開始拍戲。
    裴錚輕輕歎了口氣。
    他知道，何晚姝一直在外麵以他的“女友”自居，但他從沒出麵否認。
    既然今生再也見不到真正心愛之人，而當年的事又確實是他有錯在先……
    她心裏有怨，也是應該的。
    這一點，實在是裴錚自作多情了。
    何晚姝早就對他不抱任何希望。她這麽做，無非是想給自己抬抬身價。
    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子，投身在這種行業，如果沒點背景，早就被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她喜歡被人追捧，卻絕不願變成誰都能輕賤的玩物。
    局勢的發展，果然如裴元驍所料。
    燎原軍很快徹底拿下了河山四省，以此為界，整個華北和北地盡歸其手。
    就連一向囂張的倭人也嚇得縮回自己的地盤，生怕燎原軍下一個就打上門來。
    各地大大小小的軍閥，投降的投降，被滅的被滅，幾乎沒形成什麽像樣的抵抗。
    終於，燎原軍的鐵蹄踏入了會安地界。
    這一次，裴元驍和裴錚一同親臨前線督戰。
    三十萬裝備整齊的士兵鎮守在和會門，肅靜無聲，如臨大敵般等待著那支神秘軍隊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