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紛爭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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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國的誕生,還在司馬睿建康稱帝之前。
拓跋鮮卑的首領拓跋猗盧與北方的漢人領袖、聞雞起舞的劉琨結為兄弟,共同抵禦匈奴人建立的前趙,經劉琨上表,晉湣帝封拓跋猗盧為代王。
不過拓跋猗盧稱王僅僅一年,就被兒子殺害,代國自此進入混亂的二十年,直到在後趙當了十年質子的拓跋什翼犍王者歸來。
拓跋什翼犍比上不足,打不贏氐人建立的秦國和鮮卑同族建立的燕國,但收拾周邊的匈奴、烏桓和敕勒等部族,那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些年,代國跨越陰山,占據黃河、雁門以北的廣袤草原,與燕國聯姻,欺負歸附秦國的匈奴鐵弗部,日子過得有聲有色。
眼下秦軍來犯,拓跋什翼犍召集眾人商議對策。
與中原的情況不同,草原部族在麵對外敵入侵的情況下,一般沒有據城而守這個選項,但是會多出一個遠遁。
就是不戰不降,直接逃走,等敵人退了再回來。
草原很大,中原勢力很難在連路都沒有的草原上和遊牧民族玩捉迷藏的遊戲,僅僅靠後勤補給一項就足以將他們拖垮。
所以現在擺在拓跋什翼犍麵前的是兩個選擇,和秦人硬剛,或者暫時向北遁逃,等秦人將這片草原交給鮮卑人,再回來捏軟柿子。
拓跋什翼犍傾向於第一個選擇,在黃河邊上和秦人較量一場。
但他麾下的文武大臣都願意選擇第二個,畢竟這一套是成熟作業。
王凝之在冀州轉了一圈後,返回了鄴城。
曆史上慕容垂複國,在燕國故地基本是一呼百應,這裏麵除了慕容垂的暗中謀劃外,王猛的過早離世,導致前秦對關東的治理並不徹底,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所以王凝之雖然眼下依仗慕容家,但長遠來看,肯定是要去除慕容家影響的。
最簡單的辦法,自然是扶持一支力量與慕容家打擂台。
人選是現成的,關東士族。
除了前麵提到的渤海封氏的封孚、魏郡申氏的申紹和渤海高氏的高泰外,北平陽氏的陽瑤、清河崔氏的崔逞和清河房氏的房曠、房默兄弟都被王凝之一一納入麾下。
與當年接手洛陽時的一窮二白不同,王凝之在得到冀州後,沒有南渡的北方士族很快便接受了他的征召,加入了王凝之的幕府。
思考了一番,王凝之調五弟徽之、桓伊和範寧北上鄴城,打算在銅雀台組織一場大型集會,讓大家互相了解下。
王徽之和桓伊作為晉國名士的代表,而範寧作為傳統儒學的代表。
王凝之也需要用這樣的一場盛會,來表明鄴城已經在他的治下恢複秩序。
不,現在應該稱呼它為臨漳城了,因為要避湣皇帝司馬鄴的諱。
不覺已是春末,氣候宜人,暮色姍姍來遲。
王徽之在銅雀台上監督仆役和侍女們加緊布置現場,美酒香茗酸酪,各式茶點和小食,擺在了一張張案幾上。
按理這種事不該王徽之出馬的,但他知道此事的重要性,想在北方士族麵前為兄長爭臉,這才親力親為。
日暮時分,夕陽灑在漳水上,波光粼粼。
三座高台的簷角下,羊角燈次第亮起,在逐漸昏暗的暮色中,將亭台樓閣的倒影映在古樸的城牆之上。
三台間的兩條浮橋閣道上,更是流光溢彩,璀璨照人。
王徽之手持七寶麈尾,衣袂飄飄,在入口處代兄迎接貴客。
北方士族也談玄,但行事作風上遠不及南渡士族的瀟灑放誕,來客看到宛若仙人的王徽之,都麵露驚歎之色。
這種場合,王徽之還是知道分寸的,世家子該有的修養他都有,隻是平日裏不屑為之。
他與客人寒暄數語,帶著大家一一落座,相談甚歡。
範寧的到來,又是另一番景象。
他是久負盛名的儒學大師,在洛陽多年,著書立學,開院授課,北方士族對他更為熟悉。
範寧不善交際,徑直入座,不過有人相詢,他也不吝言語。
很快,王徽之和範寧身邊就各自聚集了一幫人。
皇甫真和慕容紹也來到了現場,他們是鮮卑人,雖然通曉漢學,但自持身份,並沒有加入討論的隊伍,在一旁冷眼旁觀。
王凝之在掌燈之後才匆匆趕到,身後跟著王殊和他的幾個小夥伴。
眾人紛紛站起相迎。
王凝之在主位坐下,抬手示意眾人落座,笑道:“今日集會,不為公事,大家還是隨意些方好。”
皇甫真作為在場地位最高的原燕國人,拱手回道:“王公客氣了,能聽來自南方的大才論道,實乃我輩之幸。”
“過謙了,”王凝之看著眾人笑道:“我還擔心他們被諸位難倒呢,不過皇甫公的話,我有一處不是很認同。”
皇甫真麵色一滯,問道:“不知道王公指的什麽?”
“南北之說,”王凝之正色道:“學問不分南北,隻是之前交流得太少,以後大家不妨多親近下。”
說完他帶頭笑了起來。
皇甫真見他隻是玩笑,也笑道:“王公說的是,今日群英薈萃,正要好好討教下。”
他與北方士族過從甚密,知道這幫人也是驕傲到骨子裏的。
傳承數百年的大族,怎麽可能會因為一時的衰落而喪失傲氣,所以皇甫真隻是代表他們稍微謙讓下,並不會真的認為南方的那幫人水平更高。
王凝之舉杯,“今日諸位可開懷暢飲,坐而論道乃是雅事,就不要被那些繁文縟節給約束了,隻論學問,不及其他。”
說完他滿飲一杯,示意集會可以開始了。
王徽之來到平台中間,笑道:“久聞河北世家於玄學一道造詣頗深,不如今日先從《莊子》開始,如何?”
崔逞沒有飲酒,吃了幾口酸酪,大笑著問道:“不知子猷打算說哪一段?”
王徽之轉過身麵向他,笑道:“無用之用,如何?”
這是玄學的經典議題,探討有用之用和無用之用的問題。
通俗點講,就是一個東西如果沒用,那它存在的價值在哪?
對於時下的世家來說,無用之用,方為大用,正是他們悠遊度日的最佳注腳。
王徽之選擇這個切入點,無疑是對北方明哲保身的世家帶了點諷刺。
南渡的世家雖然也沒什麽作為,但不妨礙他們看不起留在北地、甚至為胡人效力的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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