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人和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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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確實是吳悼被父母拋棄那天發生的事情。
但同時,這裏也是第三層幻境。
吳悼因為上一層幻境中的蜘蛛表現出一種不完整的蜘蛛形態,所以猜測下一層的蜘蛛才會展現出完整的形態。
而他就可以在蜘蛛展現出完整形態的時候,將其殺死。
之前的場景都是在醫院裏,誰知道幻境是不是隻能顯現出醫院裏的場景?吳悼也不敢冒險,選擇了這段記憶。
雖然還是在遊戲裏,也還是在幻境裏,但這畢竟是他熟悉的地方,吳悼也算擁有一些所謂的主場優勢。
吳悼並不在意他深藏的記憶會被這裏的怪物讀取、扭曲。他的情感遠沒有小時候充沛,能利用的東西,他都會拿來用。
小吳悼摩擦著下巴,他記得,之後他去了廁所想用水讓金魚活過來,但夠不到洗手池,被他的人生導師陳律師幫助。
但現在……他不能按照記憶中的來了。
現在的首要目標是找到蜘蛛的本體,然後用他手裏的筆……蜘蛛的肋骨殺死它。
雖然外表發生了變化,但吳悼清楚地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他進入幻境的時候兩手空空,這條肋骨是他從第二層幻境中得到的東西。
既然這個東西跟著他來到了第三層幻境,那就說明,吳悼在現實世界中真實得到了這個東西。
是從蜘蛛的那一半真實化身的身體裏掰出來的。
這個幻境裏的所有東西都是虛構的,用虛構的東西來攻擊蜘蛛,注定沒有成效。
真實存在的東西幻境無法消滅,隻能粉飾。蛛肋是真實的,雖然現在表現成了一隻筆的樣子,卻是可以切實傷害到蜘蛛的唯一希望。
之所以吳悼不像上一個幻境一樣徒手打敗蜘蛛……是因為他現在的形態被幻境變成了小孩子……用小孩子的身體很難和蜘蛛抗衡。
吳悼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輕輕把金魚放進口袋。
蜘蛛……在哪裏?
“嗚嗚……”
熟悉的哭聲傳來,吳悼如臨大敵。但仔細聽了一會,吳悼發現哭聲後沒有像之前一樣伴隨著神經質的大笑。
於是,他謹慎地靠近了那個聲音的源頭。
醫院都有的那種塑料凳子中,坐著一個小小的姑娘。她用小拳頭緩慢但用力地擦著眼睛,不時發出小聲的啜泣。
似乎察覺到有人靠近,她拿開手,怯生生淚眼朦朧地看向吳悼:“是媽媽嗎?”她問。
“不是。”吳悼輕聲說道,然後跳上她旁邊的座位。
一個真正的人類小孩。
看來蜘蛛沒有意識到他能看到動物,所以幻境裏的幻象沒有調整過。吳悼仔細想想,發覺之前關於他父母的地方全是以一種影片播放的方式存在的,看來那段時間,蜘蛛沒有侵入。
……
他總感覺他在之前的那段記憶裏看到了什麽……
但是,是什麽來著?他為什麽想不起來了?
……
這個女孩應該確實是之前攻擊過自己的那個,隻不過看起來年齡更小一點,和現在的自己差不多。
這是……蜘蛛的女兒嗎?
吳悼仔細地觀察著,沒有看到任何蜘蛛相關的特征,應該和之前的李有澤一樣,隻是幻象而已。
“……你,你有看到我的媽媽嗎?”小姑娘似乎是知道在其他人麵前,繼續哭不太好,於是擦幹淨了帶著水珠的睫毛,用稚嫩的聲音說:“我的媽媽很美很溫柔,她說要去醫生那裏看病,所以把我丟在這兒了……”
可能是突然看到同齡人的緣故,女孩似乎暫時忘記了要找媽媽的事,她的臉頰因為之前揉過眼睛的緣故變得紅紅的。
女孩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吳悼的媽媽,於是好奇起來:“你也是和媽媽一起來的嗎?你的媽媽也是為了保護你才把你丟在這的嗎?”
“我……”
“我沒有媽媽……了。”
吳悼麵無表情地加了個“了”。
差點露餡。
他的親生母親在他記事前就去世了,現在的媽媽是親生父親後娶的繼母,然後現在的爸爸是他親生父親失蹤宣告死亡後繼母再嫁的繼父。在吳悼被繼父繼母拋棄之後的現在,他和孤兒也差不了多少,但他和蜘蛛說了想來看媽媽,所以他就演出一種剛剛被母親拋棄的樣子。
“……你……你好可憐……”
“你的媽媽完全不要你了……嗚……嗚……”
“……”
他懷疑這小孩在罵街,但他沒有證據。
“額……別……別哭了……那個,給你看這個!”
吳悼對小孩子沒有辦法,他隻好掏出口袋裏死掉的金魚。小孩子的身體,有一點情緒都會表現在臉上,吳悼急紅了臉,女孩分開雙手就看到了,不由得笑出聲。
“啊!髒髒!”接著,女孩果然被金魚吸引了注意力。
“不髒,他是我的朋友,現在隻是離開了水,在睡覺。”吳悼輕輕撫摸著金魚,許久沒有劇烈情緒波動的心情湧上一股酸澀:“隻要給他水,他就會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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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女孩嚐試著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下金魚。黏黏的,但是她似乎並不討厭:“你有朋友,真好。”
“……”吳悼還在琢磨蜘蛛為什麽去看病要把孩子丟在這:“別說我了,你媽媽為什麽要把你丟在這兒?”
“唔……我不知道。媽媽說,把我丟掉病病才會好。但是媽媽每次都會把我撿回去。”
有孩子就會有病?
“那你媽媽的這個病……病,會痛……額,痛痛嗎?”
女孩先是停下來想了想,然後搖搖頭。
……
原來如此。
確診了,是精神病。
吳悼這可不是亂說的,這種病他見過,之前他們院裏的李叔叔老是以為自己有個億萬富翁的爹,認為他現在是在社會底層體驗生活,他的爹早晚會來接他,然後就被抓來院裏了。
而事實是那個爹根本不存在,隻是他幻想出來的而已。
“那你有爸爸嗎?”為了確認眼前的女孩是蜘蛛想象出來的,吳悼繼續問道。
“爸爸?那是什麽?”女孩歪歪頭。
“沒事……我也沒有爸爸。爸爸是和媽媽差不多的東西。”吳悼一本正經地答道。
“那……那我沒有爸爸……”
“我……我沒有爸爸……是不是……很可憐?”
“會不會我以前是有爸爸的……但是爸爸已經不要我了?”
“嗚……嗚嗚啊……爸爸!”
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別……別哭啊,那個,我給你唱個歌吧,是療養院的李叔叔教我唱的,他說聽了之後會更堅強的。”
“你們沒有了爹和媽,你們個個都沒有家,沒有人來幫助你,孤苦伶仃怕不怕!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嗚啊啊……!”
女孩哭的更厲害了。
“不對啊……我沒唱錯啊,這首歌就是安慰我們這種沒爹沒媽的小孩兒的,李叔叔給我唱的時候明明有用啊……”
“額,咳咳。小朋友你好啊?”
一個女人的聲音出現了。
吳悼渾身的雞皮疙瘩豎起,身為生物的直覺告訴他,有很恐怖的東西在他的附近。
“阿姨好!”吳悼大聲回答。
女人和女孩都嚇了一跳。
“啊,啊,你好。剛才是你陪著我們家囡囡玩吧,謝謝你。”
女人收斂了有點被嚇到的表情,溫柔地笑了起來。
出乎吳悼預料的,女人看起來就是很普通的人類女人。她長得如何吳悼沒見過多少人類無法評判,但確實,看起來讓人心情很好。
不是蜘蛛嗎?
那剛才的感覺……是什麽?
吳悼看向女人然後的科室門。
那扇門現在嚴絲合縫地緊閉著。
看來應該是門裏的某種東西。
隻是打開了門,裏麵東西的危險性就讓他渾身每一個細胞都發出了警告,如果進去……又會怎樣?
吳悼握緊了手裏的筆。
“媽媽媽媽!這個小哥哥陪我聊天了,剛才還給我唱歌了,雖然感覺歌詞有點奇怪……”
“咳。”吳悼尷尬地咳嗽一聲。
“哦?囡囡交到朋友了嗎?”女人溫柔地道。
“朋……朋友……”女孩看向吳悼。
吳悼配合地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嗯!媽媽,我交到朋友了!小哥哥,我看你拿著筆……你的日記弄丟了嗎?”
吳悼聽到她提到肋骨的事,下意識地想藏起來,但是聽完她的話,看來這母女倆對曾經可能屬於她們的肋骨沒什麽反應的樣子。
為什麽會提到日記?吳悼對小女孩的邏輯感到奇怪,但還是如實回答道:“是的……被醫生扔掉了。”
“啊!媽媽說得對!醫生壞壞!這樣吧,我把我的日記送給你!”女孩從媽媽的包裏抽出了一本封皮很好看的筆記本。
“真的決定要送給小哥哥嗎?不會後悔嗎?”女人反複確認著。
“嗯!”
“謝謝!”吳悼表現得很受寵若驚地接過筆記本,但是心裏很奇怪,這麽小一個東西,為什麽這對母女表現得好像它很重要一樣呢?
“那我們走吧?跟小哥哥說再見。”這個可能根本就沒有孩子的女人顯得很有家長的樣子。
“小哥哥再見!”小女孩甜甜地說道。
“再見……”
聽到了吳悼的回答,母女倆同時笑著轉身離開。女孩小聲和媽媽說著悄悄話,好像是想去廁所。母親微笑地回應她的請求,還打趣著問她需不需要幫忙,女孩則是害羞地說她已經是大人了,已經不需要幫忙了。
母女倆說說笑笑的進了廁所。
吳悼看著手裏的,據說是日記的東西。
日記的形態不斷閃爍,像被雷劈壞的虛擬投影,隻會偶爾閃現出來一下。雖然並不清晰,但這確實是這個日記在幻境裏正常應該出現的樣子。
至於它在吳悼眼中,則是一隻除了頭部和步足以外全部被壓扁壓碎的蜘蛛,蜘蛛腹中綠色的黏液粘在吳悼的手上,黏黏的還帶著些許微麻的刺痛。吳悼甚至看到有幾隻很小的蜘蛛幼崽順著蜘蛛幹癟的腹部竄了出來,輕巧地在他手上爬行。
小蜘蛛繼續沿著胳膊爬行,馬上要爬上吳悼的肩膀。
吳悼強忍著惡心,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盯著日記閃現出來的瞬間查看字跡。
幾秒後,他在某頁中看到了“吳悼”這兩個字。
他在看到字的瞬間,果斷把那頁給撕了下來。
然後,在日記被撕掉頁數的瞬間,他手上爬行的小蜘蛛停了下來。
吳悼看著自己手中真實的日記頁瞬間化作了齏粉,手上的蜘蛛的腹中又爬出幾隻狼狽不堪的小蜘蛛。
接著,就是如山洪爆發一般的湧出。大蜘蛛的屍體在幼崽的飛速啃食下立刻消散,無數小蜘蛛從他手中湧出,順著門下的縫隙爬入了那個房門緊閉的科室。
“媽媽!”女孩子急促恐懼的尖叫從洗手間傳來。
手上一空的吳悼抬起頭,下意識看向廁所的方向。
科室,廁所。選哪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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