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最痛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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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最痛的懲罰,不是囚禁,而是他不再囚禁她。
……
第二天上午九點,陽光透過病房的窗戶照進來,林亦忻的出院手續,已有專職事務人員替她辦理妥當。
現在她隻需要離開就行。
是的,隻需要離開。
金棠府的公寓和車都已經被收回,司機、保鏢也盡數撤離。查英哲給她的附屬卡賬戶已經關閉。
唯一還在的,便是她贏回來的那支基金。
“林小姐,您掌管的基金和查氏仍有法律關係。所以,暗夜之星給您留了個臨時辦公點,在5樓。
您在金棠府的個人物品,也會送到那裏。”安妮在昨天離開前告訴她。
——
兩個月後。
晨曦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根亮晶晶的細線。
林亦忻緩緩睜開眼,入目的是有些老舊的天花板,以及一個因為空間不足,而不得不緊貼床尾的小書桌。
她伸了個懶腰,指尖幾乎能觸到對麵的牆壁。
這裏是她在曼隆市中心租下的一個小公寓。
臥室、客廳、衛浴、廚房,所有功能區都擠在這四十多平方米的空間裏,稱得上“蝸居”。
茶園經營還看不到盈利,她還在看一些合適的小項目。
曼隆寸土寸金,商務應酬又開銷巨大,母親住在貴價療養機構月費不菲,她自己私下的生活支出,便精打細算。
赤腳下床,地板帶著清晨的微涼。小小的開放式廚房裏,隻有最基礎的廚具。
她從櫃子裏拿出一條速溶咖啡,倒進一個普通的馬克杯裏,用熱水衝開。
再從冰箱裏拿出三明治,昨晚便利店打折買的。
窗外傳來摩托車的轟鳴,以及街頭小販隱約的叫賣,一切充滿了市井的煙火氣。
她坐在小書桌前,邊查看隔夜郵件,開啟新的一天。
簡單的早餐後,鎖上公寓的門,匯入早高峰的人潮,她步行穿過街道。
十幾分鍾後,她站在了那座熟悉的摩天大樓前。
白天的暗夜之星大廈,玻璃幕牆反射著陽光,無比耀眼。
曾經,她乘坐的是地下車庫的高管專用電梯。而現在,她熟練地從包裏摸出卡片,在大堂閘機上輕輕一刷。
“滴——”
她已經不需要參加高管晨會。
在查氏,她現在就是一個邊緣人。她的出入權限,僅限於大樓的五樓辦公區。
“叮——”電梯在五樓停下。
門一開,與樓上那些安靜、奢華的辦公區域不同,這裏顯得有些嘈雜和擁擠。
文件堆積如山,打印機和碎紙機的工作聲此起彼伏。
她的辦公桌在五樓一個靠窗的角落,說是靠窗,其實窗外緊鄰另一棟大樓的牆壁,光線並不算好。
5樓是公司所有勤雜、後勤支持以及部分初級技術人員的辦公點,人員流動大,氛圍也相對隨意,或者說,有點亂。
但查英哲給她留了這辦公點,她已經很是感恩。至少,這實打實地為她節約了行政成本。
“早啊,姐姐!”一個清脆的招呼聲響起。
她抬起頭,一個穿著黑色安保製服的年輕男孩,正端著一杯水從茶水間走出來,臉上帶著陽光的笑容。
林亦忻微微一笑,回應道:“早。”
這個年輕男孩兒叫伊萊特,眉眼間還帶著稚氣。他算的上她的一個舊識——早先去碼頭舊倉庫,處理那件測繪糾紛時,順手救下的那個小男孩。
她還依稀記得,這個男孩被帶回來後,被查英哲的保鏢帶到一邊“教訓”。
她當時以為,那是對她的警告。卻沒想到,兜兜轉轉,這個男孩子竟然是入職了查氏。
她到5樓辦公室的第一天,他就來和她打了招呼。
後來,就經常為她跑腿搬東西。
“姐姐,這個給你,早上剛買的,還熱的。”男孩子幾步走到她桌前,有些靦腆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用紙袋包好的麵包。
“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吃過了。”林亦忻笑著推拒,“你還在長身體,需要多吃些。我嘛最近在減肥。”
伊萊特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還是聽話地把麵包收了回去。之後,他又跑去茶水間給她裝了滿滿一瓶子熱水。
一天的工作,意外的忙碌。
因為顧及成本,林氏茶園項目最終定下的管理團隊名單,打了很大的折扣。
需要她親自溝通的瑣碎的事務,像潮水般湧來。
電話時不時響起,大多是詢問一些曆史遺留問題,或是要她親自去協調一些事情。
林亦忻此時倒也樂得忙碌——這兩個多月的煎熬,她把自己關進了名為忙碌的囚籠。她變得比以前更拚,像一台永動機。
隻要在工作,就沒有時間去想別的事情。
一旦有幾分鍾的空閑,她的視線就會不聽話地穿過那扇風景並不好的窗,去大廈前的路口,尋覓那輛黑色瑪莎拉蒂的影子。
兩個多月來,在她和管理團隊的努力下,林氏茶園項目緩緩地往越來越順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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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段時間,公司裏關於她的竊竊私語也很多。
從雲端跌落塵埃的故事,總引人津津樂道。
在那些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裏,她無疑是徹底失寵的那一個。
查英哲已經有了新歡。
那個從薩恩渡拍賣會上,被他帶回來的女學生。
那個藝術生少女有一頭如瀑的黑發,精通四國語言和兩種樂器。
據說,她已經高調搬進了金棠府。享受著與她過去如出一轍的待遇,專車接送,保鏢如影隨形,出入皆是高級場所。
查英哲也常帶那個女孩公開露麵。
各種場合,毫不避諱。
也有傳說,因為那個女孩來自薩恩渡,在私生活上接受度極大,更能滿足查英哲的癖好。
這些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公司的每一個角落,自然也包括了五樓這個信息集散地。
漸漸地,有些人的議論開始不再避諱她。茶水間裏,走廊上,甚至就在她不遠處的工位。
出乎意料的是,林亦忻發現自己已經對此沒了什麽感覺。
那些曾經能輕易讓她不適的議論,如今聽來,就像是背景噪音。
當年,安妮讓她習慣,她居然真的就習慣了。隻可惜,是在離開查先生後。
白天的忙碌讓她暫時忘卻痛苦。
可每當夜幕降臨,那種噬心的痛感,和一種瘋狂的思念感,便如潮水般湧來,將她徹底吞沒。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查英哲了。
那個男人出入大廈有專用電梯。
而且,他若不想見誰,那就是真找不到他。
床頭的小獅子擺件靜靜立著。是她從金棠府帶走的少數私人物品之一。
原本放在小獅子旁邊打火機,並不在歸還給她的紙箱裏——那大概被認定是查英哲的東西。
深夜裏,她常常會和小獅子玩偶聊天。
問他為什麽要拋棄自己,問他會不會偶爾想起她。
有時她會取出那張小照片——那張他從查宅枕頭裏找到的老舊合影。
照片被她藏在在戰術綁帶的防水層裏帶出來。
在醫院醒來時,她的其他物品都已不在身邊。唯獨這條行動前他親手綁上的綁帶還在,裏麵的照片也因此幸存。
在夜不能寐時,她就會頻繁地看著這張照片。
這些影像,成了她如今唯一能“見到”他的方式。
有時,她覺得自己像個可悲的變態,卻又控製不住自己。
甚至,在某些輾轉難眠的夜裏,會有陌生的燥熱啃噬她的理智——她對他有了朦朧的生理欲求。
原本在他身邊並不會去想,甚至是想閃躲的事情,卻在離開後不受控製地蔓延。
幻想他領帶的觸感,說話時滾動的喉結,幻想他的身軀壓在自己身上,幻想自己大膽回應他的吻,品嚐他的舌尖。甚至還有更多……
那些旖旎的幻覺,令她羞恥得腳趾蜷縮。
但是,幻想終歸是幻想,一覺醒來,仍是空寂。
不過今晚,她倒不用愁公寓太寂靜。
相反,她知道今晚家裏會有點吵。因為,藍焰又來了。
離開了查英哲,自然和他有關的人都斷了接觸,例如鍾叔、安妮、格雷等等。
但唯獨藍焰是例外。
在她被徹底剔除出查英哲的世界後,藍焰反倒成了她公寓裏的常客。
明明也是上流社會炙手可熱的紅人,卻不嫌這裏簡陋狹小,常拎著名酒過來,你一杯我一杯地聊到深夜。
藍焰大多數時候,都在吐槽工作壓力大。或者是鄭家幾個公子、小姐不爭氣,不是戀愛腦,就是明星夢。
林亦忻剛開始還有點拘謹,但次數多了,她就幫藍焰一起吐槽幾句。
再然後,她就放開了罵查英哲。罵他是個大壞蛋。
待兩人都喝多了了,林亦忻開口問藍焰:“你為什麽還會來找我玩?”
藍焰那雙眼睛喝醉了就全是水光,靠在沙發上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說起別的:“你現在資金緊張,要不要來我vip室兼職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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