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忻轉頭。
    查英哲穿著一套深棕色西服，從宴會廳入口一路走來。
    他的出現，立刻引起了小範圍的騷動。
    很多原本在聊天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向他看過去。
    查英哲這個名字，向來是話題中心。
    更何況現在，是他失蹤一個月後，首次在公開社交場合露麵。
    查英哲一路走過，沒理會向他頷首打招呼的人。
    他一直走到林亦忻跟前才停下：“林小姐，恭喜。”
    他向她遞去一個禮物盒子。
    璿樞珠寶標誌性的紅色盒子。拿在手裏分量卻很輕的，盒麵觸手冰涼。
    “謝謝查先生，路上還順利嗎？”
    林亦忻沒當場拆禮物。
    她把盒子交給身邊候著的譚露，讓她送到房間放保險櫃。
    “嗯。”查英哲淡淡應了一聲，目光卻掃過她身後的藍焰、陳泰，還有遠處的格雷。
    再仔細看，居然還有和樂集團的那個毒舌少東，甚至是其他一些暹雅名流公子。
    “頭發亂了。”
    查英哲突然伸手，指尖撩起她耳畔的一縷碎發，為她別在耳後。
    他的指尖溫度很高。公開場合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讓林亦忻僵了一瞬。
    查英哲收回手，一副淡淡的表情，就像什麽都沒發生。
    林亦忻不知道的是，就在今天上午，查英哲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中，把談判的現場撂給副手，自己在車上通過遠程參加。
    私人飛機航線是安妮預先為他申請好的。
    一路趕到，天光已暮。
    不遠處，幾位衣著考究的賓客正舉著香檳低聲交談。
    查英哲和林亦忻的話題，隻在他失蹤時擔當過熱門。
    現在，他們更愛聊豪門的同門傾軋戲份。
    “聽說鄭家姐弟真的在爭產？”一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問道。
    他說完，眼神望了一眼遠處正和雜誌總編合影的鄭秀曼。
    他身旁的女士輕笑一聲：“不僅是鄭家，陳家不也是？陳家大小姐和查先生是深交，陳泰先生最近又和林小姐走得近。這一對，以後有好戲看了。”
    幾人邊聊，邊往宴會廳外的中庭走去。
    “林小姐，室外節目已經準備好了。”譚露快步回了宴會廳，附耳通知林亦忻。
    賓客們也紛紛得到通知，移步至露天花園。
    歡快的音樂聲中，一個無人機群緩緩升空。
    表演開始。
    高亮度ed燈在夜色中炫目非常。
    一會兒拚出“林氏”的動態品牌標識，又轉換隊形拚接成酒杯、花束、燈火等吉祥圖案。
    現場賓客紛紛鼓掌。
    突然，無人機群又變換陣型，化作一頭巨大的熒光鯨魚，從“海麵”騰空而起。
    場麵堪稱壯壯。
    賓客們掌聲更熱烈。不少客人在用手機拍攝，準備上傳社交平台。
    表演臨近尾聲，無人機群開始降落。
    唯獨一架航拍機器還懸浮在空中。
    突然，一聲細微卻刺耳的電子異響出現。
    這架航拍機原本平穩。此刻，它的八個旋翼開始瘋狂顫抖。
    機身上的指示燈從綠色轉為紅色，然後快速閃爍。
    它在半空中猛地一個失速，仿佛被無形的手扯了一下，搖晃著朝下方的人群俯衝而來。
    會場上響起一片驚呼，人們慌亂地躲閃。
    它的目標，直指林亦忻。
    譚露臉色發白，下意識地想拉走她，卻因距離太遠而夠不到。
    就在無人機幾乎要撞上她肩頭的一刹那——
    “小心！”查英哲猛地撲過去摟住她的腰，兩人踉蹌後退。
    無人機槳葉擦過他左臂，西服瞬間撕裂，細小的血珠飛濺。
    “砰！”
    一聲沉悶的金屬碎裂聲響起。
    無人機的機身在空中打了個轉，墜落在幾米外的地上，徹底報廢。
    碰撞的慣性，讓查英哲和林亦忻兩人雙雙往後跌倒。
    他們的身後，正是那個中庭泳池。
    “嘩啦——”
    兩人相擁著落水，水花轟然炸開，隔絕了所有驚叫。
    水下是另一個世界。
    將一切的喧囂隔絕在外，絕對的安靜。
    池水冰涼，林亦忻的發絲如月光般鋪開，纏繞在查英哲的指尖。
    查英哲的手依然緊緊地扣著她的腰。
    林亦忻睜眼看到他臂上的血絲在水中暈開。
    兩人的臉頰距離近在咫尺。
    她能看清他瞳孔中倒映的自己。他的眼瞳很深很黑，像要將她整個人吸進去。
    水下世界，仿佛被按下慢放鍵
    林亦忻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她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攀上了他的肩膀。
    肺裏的氧氣在變少，窒息的感覺彌漫上來。
    她突然有一種衝動。
    一種想要吻他的衝動。
    這個念頭來得如此突然，如此強烈，讓她自己都吃了一驚。
    林亦忻看著查英哲的唇，漸漸向他靠近。
    她還沒有碰到他——
    查英哲突然扣住她的後腦，拇指按在她耳後，低頭把唇壓上來。
    他的嘴唇比池水溫暖，舌尖頂開她齒關時帶進一縷空氣。
    他的另一隻手抱起她的腿，借浮力將她托向自己。
    窒息感越來越強，但誰都不願意先分開。
    終於，他咬了一下她的下唇，用力托著她的腿根，把她推向水麵。
    “嘩啦——”
    他們破水而出，水花四濺。
    林亦忻大口呼吸著空氣，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查英哲就在她身邊，同樣在大口喘息，他的手終於鬆開她的腰。
    拉她上岸時，他用了點力。林亦忻幾乎是踉蹌著跌進他的懷裏。
    “先生，小姐。”一位年輕的服務員快步走來，手裏抱著厚厚的浴巾。
    查英哲接過浴巾，展開後直接披到林亦忻身上，將她從肩膀到小腿，幾乎是完全包裹起來。
    “你的衣服全濕了。”查英哲低聲說道。
    林亦忻有些不明所以，但立刻反應了過來。
    他指的是她的絲綢裙，濕水以後全身變得透明，貼身輪廓隱現。
    “都散了吧，沒什麽好看的。”查英哲淡淡地掃了周圍一眼。
    兩人的表情都不見慌亂。
    林亦忻很自然地被查英哲抱著，轉頭吩咐譚露疏導賓客回宴會廳，又讓保安部長去調無人機的操作記錄，有條不紊。
    林氏度假村是她的產業，她留了自己的專屬套房。
    此刻，套房浴室內，水汽氤氳。
    淋浴間的玻璃蒙著一層霧，熱水從花灑噴湧而下。
    林亦忻伸手去解背後的暗扣，但絲綢服飾濕水後緊貼在皮膚上，像是一層桎梏。
    查英哲站在她身後，目光從她繃緊的肩線滑到腰窩，再落到她徒勞的手指上。
    “嘶啦——”
    絲綢布料撕裂聲響起。
    扣子崩飛，彈在瓷磚上又落到地麵。
    林亦忻還沒反應過來，查英哲已經把濕透的布料隨手丟在地上。
    “怎麽又讓我這樣幫？”他低聲說道，掌心托著她的腰把她轉了過來。
    她瞬間想起，上一次他這樣撕她衣服，是在射擊場的更衣室，她第一握槍的那次。
    那時候，他捏著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審視她，然後——
    “啪。”
    林亦忻抬手，輕輕在查英哲的左臉頰上拍了一下。
    很輕，隻是指尖擦過皮膚的觸碰。
    密閉的空間，相似的場景，但兩人的關係現在已截然不同。
    查英哲的眼神，瞬間變了。
    她的手腕被他扣住，後背貼上了淋浴房的玻璃。
    “別在這種時候惹我。”查英哲的嗓音透著危險，“不然我們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