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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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末是宗門大比,蕭和作為親傳弟子,你需要努努力讓他拿到名次。】
「知道了。」
晏秋執一卷劍譜倚在青玉案前。
【看得懂嗎?】
「圖看得懂,字看不懂。」
蕭和端坐在另一個桌前,望著晏秋的墨發垂落在宣紙上,忽見窗外飄進一片竹葉,正巧落在手中“流雲回風“的招式圖示上。
“看懂了?”
清冷嗓音驚得蕭和指尖一顫,茶盞險些傾翻。
晏秋不知何時已立在他身後,帶著藥香的衣袖拂過少年肩頭,修長手指點在那片竹葉上:“晚些在外麵把這個練給我看。”
…
傍晚,蕭和正在院子裏將第七式“鶴唳九霄“使到緊要處。竹枝破空聲忽從斜裏刺來!
他倉促之間慌忙橫劍迎擋,目光所及之處,驚見晏秋的墨發未束。
隨著他矯健的身姿翻轉,那墨發,在空中肆意飛舞,帶著一種超脫塵世的美感,卻又在這危機四伏的情境中,莫名地添了幾分驚心動魄的韻味。
竹枝點在他腕間命門的刹那,三片竹葉齊齊斬落。
“左手劍要這樣破。”
晏秋旋身時發梢掃過蕭和鼻尖,帶著清苦的草藥香。
他並指為劍在蕭和掌心劃出玄妙軌跡。
“可會了?”
蕭和麵露難色。
晏秋沉默了一瞬,坐到了躺椅上:“繼續練。”
晏秋坐在躺椅上,夕陽的光暈透過竹葉灑在他的身上,仿佛為他鍍上一層聖光。
蕭和手持長劍,跟著書上的內容在院中練劍。
將招式都拉通之後,蕭和將長劍負在身後,走到晏秋身邊,倒了一杯茶喝下。
見晏秋始終閉著眸子,蕭和臉上不禁帶著笑。
這是睡著了?
蕭和拔出長劍,又開始練劍,要將書上的招式熟記。
竹葉被劍氣掃落,窸窸窣窣。
晏秋被這聲響吵得睜開眼,便見到蕭和招式淩厲,劍尖削斷了一片竹葉。
晏秋緩了許久才站起身,走進了竹林裏。
晏秋從竹林裏折下一截細細的竹枝,拿在手裏比劃了一下,便飛身出去又衝到了蕭和麵前。
竹枝上還掛著葉子,直直襲來,蕭和連忙伸出長劍去擋。
按著劍後退幾步,勉強穩住身形,蕭和手中的長劍便調轉方向朝晏秋攻去,空氣仿佛都發出了唰唰聲。
晏秋腰向後倒,向左側身脫離,竹枝打在蕭和的劍上。
法力灌注在竹枝上,長劍劍尖被竹枝壓在地上,蕭和轉身將劍脫離出來,並朝他揮出。
晏秋嘴角噙著笑,後退幾步躲開招式。
蕭和看著他的笑不禁恍神,可卻更加專注的攻去。
隻見晏秋用竹枝去接他的長劍,同時助跑三步到了蕭和身旁,左手手腕弧度好看地抬起,下一瞬手腕垂下,重重敲在蕭和的手腕上。
手突然失力,長劍摔到地上,蕭和側過頭,便見晏秋離他極近,呼吸仿佛都在他身側。
晏秋收回手:“現在可看明白了?”
蕭和收回神,連忙應下:“徒兒明白了!”
晏秋朝地上的竹枝伸出手,竹枝吸到晏秋手中,他將竹枝拿著,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知道晏秋又不會理自己了,蕭和連忙撿起掉在地上的劍,走到晏秋身邊,摸了摸鼻子:“師尊可是身子不適?”
今日怎麽看著病懨懨的?
“別分心,繼續練。”
夕陽落山,蕭和練的滿頭是汗,收了劍坐到桌旁的另一個躺椅上,擦了擦汗。
側過頭看著晏秋的臉,許久才收回視線。
“師尊?”
晏秋頭偏靠在躺椅上,眉頭微蹙,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蕭和心下一軟,聲音輕了些:“師尊?”
作為一個仙尊,睡覺時這般沒有防備…
說到底還是信任自己。
晏秋輕輕“嗯”了一聲,深深吸了口氣,長長呼出,眸子微眯,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睜開。
鼻音極重,聽著黏黏糊糊的,蕭和不禁勾起笑。
“師尊,天色不早了,可要進屋去睡?”
晏秋點了點頭,撐著躺椅兩邊站起,長長呼了口氣。
【許經年,該清醒點了。】
腦子裏雲昭的聲音很大,晏秋眸子微蹙:“今日練的如何?”
“徒兒學會了。”
【掌門傳訊給每位弟子說了宗門大比的相關事宜,可以從身上的儲物囊裏拿出“傳訊石”,獲得消息。】
「傳訊石?這不就是對講機嗎?」隱約間似乎察覺到雲昭的聲音小了些,但他沒有在意。
晏秋點了點頭,往屋內走:“你今日可收到掌門的傳訊了?”
“收到了,掌門說今年宗門大比為本月末三日與下月首三日。”
【往年宗門大比為月末六日,你可以去找掌門問問以穩固人設。】
傳訊石散發出淡淡的光暈,晏秋將傳訊石拿出來,沉默地看著。
【本月月末召開宗門大比,時間被調了,你可以去問問原因。】
靈雲派主峰。
主殿鎏金瓦上映著殘陽如血,黎緒正用折扇逗弄梁彧養的靈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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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秋走進大殿,便見掌門周邊還站著兩人。
掌門發冠高束,一席金紫色長袍,眉眼冷峻,坐在書案前。
左邊站著一位藍袍人,比中間那人看著稍年輕些。右邊站著一位青衣男子,桃花眼含情,身邊的氣比起二人更遜色些。
這一次他們頭上出現了他們的名字和介紹。
中間的是道卿,青衣男子叫黎緒,藍袍人叫梁彧。
【以後不認識的人,我都用這種方式告訴你】
「嗯。」
見晏秋拾階而上,黎緒忽然將扇骨一收,朱砂描紅的扇墜不偏不倚打在道卿茶盞邊。
“師兄可算舍得出來了。”黎緒晃到晏秋身側,青色廣袖有意無意拂過晏秋腰間玉佩:“上回給你的丹藥可管用啊......“
“黎師弟。”道卿叩了叩案上堆積的宗門卷軸,打斷黎緒的吊兒郎當:“說正事。”
“掌門,此次大會可還是由我們四人評判?”
道卿伸手:“先坐。”
晏秋走上前,四人紛紛落座。
“本次大會,你與梁彧師弟守前三日,後三日由梁彧師弟與黎緒師弟來,可好?”
“往年不都是當月辦完嗎?”晏秋再次開口。
黎緒看著晏秋,出聲道:“師兄,今年事出緊急,君上召掌門師兄去一趟學院,回來之後隻怕宗門大比已經結束了。”
叫自己師兄?那黎緒是自己師弟。
【嗯。】
看著滿眼擔心的三人,晏秋唇角不自覺也勾了勾:“倒是我不懂事了。”
黎緒抬眸看著掌門道卿,假意有些惱:“此次我來也是為了這事,為何梁彧師兄要辛苦六日都不願意將我與晏秋師兄放一塊?。”
說罷,便靠到了晏秋身邊,手也搭在了他的肩上:“掌門師兄不信我,難道連晏秋師兄也不信嗎?”
梁彧輕笑一聲:“我守後三日,也輕鬆些。”
知道梁彧是在為黎緒找理由,道卿無可奈何道:“好好好,給你們二人換換便是。”
四人說說笑笑間敲定了下來,黎緒抬頭看到了蕭和,打量了許久,才對晏秋道:“師兄這位弟子倒是個天才。”
“嗯?”
黎緒突然將折扇合攏,拍在手心:“本次大會,我那徒弟恐怕得輸啊。”
梁彧笑了一聲:“你們是丹修,本就隻是上台走個過場。”
晏秋正欲開口說話,卻突然控製不住咳了兩聲。
道卿眉頭微蹙:“對了,今日才初二,你不是應該還與柳弦待在一塊嗎?”
沒想到這出。
晏秋清了清嗓子,安撫道:“掌門師兄莫急,這次是我急著來問,所以讓他將藥給齊後便讓他走了。”
黎緒突然拉起晏秋的手,金紋流轉,在蒼白的肌膚上綻開靈脈圖。
黎緒收回手時,將暖玉扳指塞在了晏秋手心:“師兄,這是我特意找人鍛的暖玉扳指。”
道卿長長歎了口氣:“這寒毒當真沒得治了?柳閣主怎麽說?”
這個問題卻沒有一個人再回答了。
許久。
“不妨事。”晏秋攏袖遮住傷痕,墨發隨著低頭動作滑落肩頭。
黎緒突然伸手替他綰起一縷散發:“明日我給你調養經脈。”
黎緒拍了拍他的手,似乎在安撫:“師兄如今得了風寒,快去喝些薑湯驅驅寒,泡泡藥浴,莫要再將寒毒引發作了。”
“風寒?”梁彧麵露好奇:“師弟這樣子看著並無得風寒的感覺啊。”
黎緒輕笑:“今晚回去就會高熱,師兄早些回去歇著。”
“想來是今日在太陽底下睡了一會,吹了些風,這才著了風寒。”
晏秋聽罷,站起身,臉上帶笑:“既是師弟說的,想來也是真的,那我這便回去了。”
【這麽信他說的話?】
「他不是丹修嗎?還能亂說?」
【黎緒與晏秋關係好,格外關心他些也正常,方才把脈,實屬正常。】
「嗯。」
暮色如墨,蕭和靜靜地捧著溫好的藥盞,款步立在榻前。
昏黃的燭火在靜謐中搖曳,將他那寫滿關切與疑惑的神情映照得愈發明晰,而那執拗的影子也被拉得長長的。
"師尊這般修為,怎會受風寒所困?"他終究沒忍住,藥盞磕在檀木小幾上發出輕響。
殿外忽有風雪卷入,一陣清冽檀香破開屋內濃重藥氣。
青色廣袖拂過蕭和眼前,黎緒已挨著晏秋坐在了暖玉榻上。
"你師尊當年中了寒毒,對風寒這些病症比普通人......"
他尾音突兀地斷在喉間,搭在晏秋肩頭的手指驀地收緊,又笑著將下巴擱在那人肩窩:"好師兄,今夜讓我宿在你這兒可好?"
蕭和指節捏得泛白。藥盞中映出那人垂落的墨發與師尊交纏,像雪地裏開出的並蒂蓮。
「阿昭,他與晏秋關係好,可會發現異常?」
【放心,若是拿不準,我會幫忙的。】娃娃音聽著卻讓晏秋莫名安心。
“我這徒兒是個貼心的,今夜我會讓他照看著。”
蕭和心中暗喜。
黎緒努了努嘴:“那明日?明日讓我去找你可好?”
晏秋唇角勾起:“好。”
黎緒這才笑了:“那我明日順道給師兄帶些禦寒的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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