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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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拂雪一直禦劍前行一整天,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飛出去多遠。
    隻感覺自己丹田內的靈氣快榨幹後,方才隨意低下頭,見腳下是一片白雪皚皚的茫茫雪原,周圍矗立在雲海上的山頭,仿若一個個小島。
    白拂雪左右環視一圈,找了處看上去還算平整的山崖降落。
    即刻,扔出自己足足花了三十塊上品靈石,買來的那座高等級靈府。
    這座靈府看上去更像是一枚鐫刻著房屋印記的令牌,但一脫離白拂雪的手掌,令牌上鐫刻的房屋線條,突然變得分外立體。
    幾乎欲要從令牌上脫離,漸漸它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最終化為實體,穩穩當當地落地,眨眼已坐落在山崖上。
    若是有人從此處禦劍而過,便能看見,在高聳千仞的山崖上,憑空變出一座雕梁畫棟的精致宅院,顯得格外突兀。
    白拂雪從乾坤袋中摸出一麵墨玉玉牌,玉牌上即刻對照修真界的地圖,大約投射出自己此刻所處的位置。
    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已來到冰封萬裏的凜冰原上,怪不得此處寒冷的緊!
    白拂雪即刻收起玉牌,跨步進入宅院,一刹那便有一股溫暖的暖風拂麵,玉檻春香,百花爭奇鬥豔,開得正濃。
    雕花的白玉磚鋪地,一直延伸到台階下,對門的正堂如同一座小型宮殿,描金雕梁,峻麗異常。
    剛一跨進門檻,白拂雪眼前便彈出一塊透明的麵板,才發現,其中甚至可以設置成自己喜歡的房屋樣式、環境、天氣、家具、小擺件等。
    分別都有不同的款式,可以隨主人心情,任意組合、搭配。
    放在現代,豈不是3d版的建房小遊戲?隨便大街上拉個人來,都能玩一整天!
    不過白拂雪此刻沒心情玩這個,他看了眼那座華麗騷包的宮殿樣式的屋子,對此會讓他產生不好的回憶,立即改成了類似紫竹嶺的清幽竹林環境。
    但房屋樣式沒有那麽簡陋的竹屋,白拂雪隻好選了黑瓦白牆最簡單的一款樣式。
    緊接著,白拂雪點開麵板上,讓其自動開啟最高級別的隱蔽與防禦陣法。
    霎時,山崖上如被一片雲霧籠罩,粗看去,和遠處雲霧繚繞的山頭並無什麽分別了。
    白拂雪隨手關閉麵板,眼前已是一片青綠的竹林,他沿著長著青苔的石子小道走到後院,就看到那方升騰滾滾霧氣的溫泉池子。
    溫泉池的底部,根據萬寶閣夥計小李的介紹,不僅有清潔與水靈陣法,最底部甚至嵌套了三重聚靈陣,故此,氤氳在池上的白霧除卻水汽外,便是幾成液態的靈氣。
    白拂雪脫下那身女子裝束,解下趙青青給他盤的頭發,隨手用祛塵術將衣裳弄幹淨收起,打算回去還給趙青青。
    做這些的同時,伸出一隻腳,試探了下水溫,好在這池子溫度適中,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熱,對白拂雪來說剛剛好的溫度。
    這才邁腿跨入溫泉池中,立時一頭被他用墨水染黑的頭發,一進入池子大約被清潔陣法視作髒了,一道幹淨的水流,即刻洗刷過白拂雪背後的長發,將墨水帶走。
    隻短短一個呼吸間,已褪成原本的白發。
    白拂雪窩在溫暖的池水中,隻露出半個腦袋,閑適地靠在池邊坐著,懶洋洋地半眯起眼。
    透過乳白的霧氣,隱隱能見到一杆杆青翠的竹竿,白拂雪腦海中卻是沒有閑下來,回憶起昨日那具明明都已經被王舜英一劍砍成兩半的蜈蚣。
    白拂雪見此情形,不由想起昔年皇宮那些被斬斷手腳的太監、宮女,以及並州那些被蠱蟲已經啃噬成骷髏,卻仍在走動的人們。
    因此他差點暴露自己和青霜,突然出手。
    就是為了試探這蜈蚣,是否出自龍滿倉的手筆?
    果不其然,青霜在蜈蚣的頭骨深處,發現了與人間相仿的蠱蟲。
    故此,白拂雪當場才直接暗中命令青霜,連骨灰都不要留下來。
    所以,當時龍滿倉本人應該在附近?
    或是像當初“鎮南王”一樣,他暗中操縱的傀儡在附近?
    但他隱藏在暗處,操縱這條蜈蚣破壞天元城的目的,是為什麽呢?
    亦或是,白拂雪想起當時那條蜈蚣不知為何,脫了天元城那位元嬰的仇恨,轉而攻擊自己?
    白拂雪想到紫竹嶺上的地煞螟蟲,自己在此住了十年,也是近期才發現地煞螟蟲居然不是活的!
    那些地煞螟也是被操縱的蠱蟲嗎?
    山靈給自己看得山體內部空間中隱藏的大繭,以及那個被什麽“藥王世尊”騙了的少年人……
    藥王世尊?
    同龍滿倉有沒有關係?
    會不會他們實際上是一個人?
    就跟當初的鎮南王一樣,藥王世尊是否也是龍滿倉在外行走的名號之一?
    如果當時王舜英不在附近,及時趕來出手,那麽自己會如何呢?
    一種是被殺掉。
    一種是借用青霜順利脫身,但之後呢?
    白拂雪知道天元城有玄月門人在。
    且看起來,除卻趙青青那位小侄女外,其餘戴著麵紗的女修不算少,其中有沒有玄月門人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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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結局要麽是自己徹底暴露出青霜,遭到玄月門人圍剿;
    要麽龍滿倉若不想殺掉自己的話,那麽必然是趁機打算利用自己,來達成別的目的。
    但龍滿倉知不知道王舜英在附近,並且會出手?
    如果王舜英也是他計劃中的一環,那麽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幸虧王舜英人比較憨,自己問什麽,他就老實答什麽。
    說他從凡間的王家後人手中,拿到自己曾經贈送他們的東西。
    即使隔了這麽多年,但自己曾碰過的物件上,依然保留有自己的氣息。
    所以他通過什麽百工坊出品的尋人紙鶴,順利找到了自己。
    這使得白拂雪不由懊悔,果然因為自己境界太低,所以修真界的這些神奇手段,他之前都不知道!
    早知道離開凡間前,自己碰過或送……
    這不現實!
    白拂雪立即意識到,當年在凡間他身為大將軍,碰過、送過人的東西不知有多少,一一銷毀這不現實!
    何況,那時候的自己也壓根不知道修真界還有這種手段,自己在這裏事後諸葛亮的後悔,怪當年的自己做得不夠好,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關於龍滿倉的事,白拂雪對王舜英有所隱瞞,一則這畢竟是南疆自己的醜事。
    白拂雪身為外人當年能得知前因後果就不錯了,不好在外隨意泄露人家南疆的事。
    第二點,王舜英看起來也在追查從小跟隨自己的那個邪魔的來曆。
    並且按王舜英之言,白拂雪才得知那邪魔跟他說過話,似乎聽聲音估摸是個女的。
    本來白拂雪還以為是個性取向特殊的邪魔,但如果是女的話……
    她還喜歡用戲謔的目光,看自己被狗皇帝那什麽,這也太變態了吧?
    莫非是自己上輩子在現代,渣了人家,導致小姑娘心理變態?
    不可能!
    白拂雪打死也不能承認!
    繼續想起之前的事,白拂雪有意讓王舜英幫自己去調查邪魔的底細,畢竟邪魔都跟他說過話。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這麽多年來,那邪魔都沒跟自己說過話,沒露過底……
    不,倒好像說過,但都是白拂雪吃了紅津丸,腦子斷片的時候。
    青霜一去追它就跑,倒不如交給王舜英去調查。
    說不準反倒能查出點什麽。
    白拂雪隱隱有種猜測,邪魔這麽多年在自己清醒時都沒說過話,也許是……
    因為它不敢?
    它是不是害怕,跟自己一說話,就會暴露自己?
    即使自己分明不大記得現代的事了,是不是隻要它開口一說,哪怕在不多記憶中,自己都能立刻想起來 “她”是誰?
    忽然,白拂雪想起伏真君說過,自己腦子中有兩重封印,一重是阿淩叔的清涼珠。
    當初在北原被青霜前前任使用者,曾經的玄月門聖女姒絨打破了。
    剩下一重,彼時伏真君說大約是仙人所設。
    仙人?
    莫非是長安仙君?
    被挪移到白河村,自己腦子中的封印……
    那麽長安仙君知不知道這邪魔的存在呢?
    如果知道,但長安仙君依舊留著它,對花費力氣被挪移到白河村的毀滅視若無睹。
    那麽長安仙君又想利用這邪魔做些什麽呢?
    白拂雪猛地意識到,也許當年他和盛子衿的猜測是錯誤的!
    長安仙君的最終目的,或許壓根不是什麽人間的九州歸一。
    隻不過因為他倆當時都受限於隻是凡人,對修真界的事一無所知!
    長安仙君、邪魔、龍滿倉、觀星樓主、合歡鈴……
    往下數,是自己得罪的勢力,枯葉寺、無雙府、琅琊台、玄月門……
    再往下具體到個人,簡葭、趙青青、王舜英……
    他們各自,究竟在盤算什麽,又想要達成什麽目的?
    他揉了揉太陽穴,感受到丹田內又再次變得充盈起來,甩甩打濕的頭發,灑下一片水珠,滾落入溫泉水麵,激起接連不斷的漣漪。
    試圖把這些煩憂統統甩出去!
    管他的!
    等來日自己能一個打十個,管他什麽陰謀詭計,不過一劍的事!
    想到此,白拂雪站起身,走出浴池,換上自己常穿的那身黑袍,一頭及腰的雪發半幹半濕,隨意披散著。
    重新將值三十上品靈石的靈府收起,白拂雪跳下山崖。
    在崖壁底下,找到一處天然可以擋風的凹口,在口子處布置上從萬寶閣買來防禦與隱匿的高級陣盤。
    旋即盤腿坐在地上,摸出五行靈材依次擺放在地。
    白拂雪急急離開,也是因為在仙客來醒來後就感覺丹田漲漲的。
    突然冥冥中生出一種感覺,似乎自己到瓶頸了,該突破了!
    但之前自己不是才煉氣八層嗎?
    怎麽一下子睡一覺,就幹到要築基了?
    白拂雪登時想到仙客來給自己喝得那一小杯酒,喝一口就嘴裏劈裏啪啦地一陣麻,像是觸電,又像是小時候的跳跳糖。
    話說我又想起什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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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時候的跳跳糖是什麽?
    是我上輩子的事嗎?
    我上輩子在那所謂的現代,小時候還能吃到這麽神奇的玩意兒?
    上輩子我不會是出生在一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吧?
    唉,這輩子真慘!
    投胎到白河村,父母隻是種地的,沒餓死都不錯了,就沒吃飽過!
    你別說,那酒一入口,麻歸麻,但感覺還挺爽。
    不會那玩意直接給我幹到煉氣圓滿了吧?
    那這靈石花得值啊!
    也不知那酒是怎麽釀的?
    喝一杯就能到煉氣圓滿的酒,才賣一百中品靈石,仙客來這都不虧本倒閉?
    白拂雪伸出手指,一麵試圖吸納麵前五行靈材中的靈氣,一麵在心中胡思亂想打發時間。
    但忘情訣仍舊不配合,依然嫌棄地將赤炎金內的火行靈氣吐出來!
    白拂雪登時一下就怒了!
    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麵前的五行靈材用自身靈氣胡亂一裹,但意外的是忘情訣一股腦全都吃了下去,鑽入白拂雪的丹田之中,沒入小水泊中。
    一時丹田內的小水泊五彩光華閃爍,水泊不斷擴大,如同人的呼吸,仿若其中孕育了什麽異寶即將出世。
    使得白拂雪始料未及,試探般再次摸出一份五行靈材,用靈力一裹,依舊如上。
    白拂雪一下就明了,錯怪人家忘情訣了,他就說在人間,靈氣那麽稀薄,忘情訣分明都不挑嘴的。
    怎麽一下到修真界就變嬌氣了,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敢情是忘情訣在人間有啥吃啥,山豬吃不來細糠。
    這就好辦了!
    白拂雪本來是分作一小份,決定一份份拿來慢慢試驗,這下倒省事了,全部拿出來扔地上。
    果然忘情訣半點不挑,化作一團白煙,將麵前的幾樣五行靈材統統吞了下去。
    白拂雪則閉目養神,等著忘情訣慢慢消化。
    反正它每日隻在經脈中轉一圈,就打卡下班了。
    他自己卻渾然不知,他整個人逐漸被裹挾著五彩毫光的白煙包裹,遠遠看去,好似一個五彩光球。
    就在白拂雪快要睡著時,突然耳畔響起一聲炸雷。
    白拂雪頭腦立即清醒,連鎖反應地從地上跳起,就見剛才自己所在之處已被雷電劈出一個焦黑的窟窿,正冒著滾滾黑煙。
    白拂雪小心翼翼地伸頭一望,見天空上一團足有幾裏寬的烏雲好似旋渦,正位於自己頭頂。
    這大約是忘情訣消化完了,自己該渡雷劫了。
    白拂雪早就跟覃香鎮上,自己常去買雲豚肉的郝老板打聽過了。
    煉氣到築基的雷擊,隨便劈兩、三道差不多手指粗的雷就算過了,灑灑水啦!
    因此白拂雪隨意從乾坤袋摸出根發帶,鬆鬆地在後腦勺下紮了根馬尾,主動禦劍從山崖下飛入雲層之上。
    想著保護環境人人有責,萬一劈到山上無辜的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真男人,就該直麵雷……
    “轟隆隆——!”
    這一刻,天威煌煌,仿佛連天地都因此臣服,在一齊顫動。
    無數凜冰原上的飛禽走獸,無不被嚇得全身蜷曲、瑟瑟發抖。
    而正為妖獸爭鬥的兩方人馬,亦是齊刷刷停下動作,驚愕凝望凜冰原深處,那滾滾雷聲,紛紛驚愕道:“是哪位道友在此渡劫?”
    白拂雪仰頭望著,從雷雲的旋渦處,一道紫紅色雷霆,足有碗口大小,心中大悔道:“說好的手指粗呢?你他麽手指有碗口粗是吧?郝老板誤我啊!”
    不及閃避,刹那間白拂雪已被那道落下的紫紅雷霆劈個正著。
    一瞬間,白拂雪全身的忘情訣靈力包裹中流轉的五彩光華即刻黯淡下去。
    但幸好,白拂雪之前尚未察覺自己渾身被靈力包裹著,因此有靈力作為外殼,已抵擋住大部分雷霆。
    但白拂雪默默從口中吐出一股黑煙,整個人已經被劈黑了。
    白拂雪懊悔不已,想著我錯了,我就不該托大!
    什麽真男人就該直麵雷劫?
    我就不應該裝這個逼,還是應該縮在陣盤裏默默等天道老爺劈完收工。
    人家天道老爺那麽忙,一會劈這個一會劈那個,如果通過了,還要灑下一些靈氣作為獎勵。
    大家都是打工人,打工人何苦為難打工人?
    你好,我好,大家好。
    沒事瞎裝什麽逼啊?
    這般想時,白拂雪瞥了眼追著殘餘在身周閃爍的雷劫餘威的雷絲,被忘情訣旁若無人地拖回自己體內。
    不是,忘情訣你怎麽回事?
    這麽不給人家天劫麵子的嗎?
    哪有當著人家麵偷吃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白拂雪望向頭頂劫雲似對此感到挑釁,烏雲中不斷有紫紅雷霆竄動,最終自旋渦處匯聚出一道足有兩人合抱粗細的紫紅雷柱當頭落下。
    嗬嗬。
    人在無語的時候就會發笑。
    白拂雪嘴角微微抽動數下,企圖在心內辯解這是忘情訣幹的,不是自己。
    但毫無作用,唯有驅動腳下長劍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欲要極速逃離劫雲範圍。
    即便白拂雪清楚這不可能,按他打聽的信息,天劫的劫雷是有追蹤能力的。
    但能消耗多少能量是多少!
    這麽粗的雷電,別說劈死我了,就這麽粗的一根柱子倒下來,砸也能砸死我!
    但白拂雪禦劍的速度再快,哪裏比得上雷電的速度?
    他整個人呼吸一斷,隻感覺周身無數皮肉焦痛,體內五髒六腑皆被移位,直直被砸落進山頂。
    堅硬的石麵經過不知多少萬年的風吹雨打,卻被白拂雪砸得石子凹陷,在山頂形成一個碩大的坑洞。
    白拂雪如有所感,抬頭見眼前漂浮一枚流光溢彩的符籙逐漸變淡,隨之消散。
    瑪德!
    王舜英給自己這天甲符看著就知是個高級貨,本來還打算拿去賣了,換點靈石呢!
    “轟隆隆!”
    頭頂雷聲再次悶響,白拂雪悚然一驚,連忙從坑洞爬起,胸口起伏不定,往嘴裏塞了顆青木丹。
    臉色煞白地驚恐凝望旋轉不定的烏雲,見雲中原本的紫紅電光消失,轉而化作更為恐怖的金色在雲間流竄不定,又開始醞釀下一道劫雷。
    不對!
    郝老板騙我吧?
    不是說好煉氣期隻有三道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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