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吾有三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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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琅琊台主島的一處海崖上,海風吹起一位窈窕的藍衣女子衣袍,似欲隨時乘風離去。
    她撫摸著麵前一塊高約三丈的巨石,巨石呈灰黑色,表麵平滑,從石中傳來如心跳般,綿綿不絕的濃鬱仙力。
    石中散溢出的威壓,讓日常前來觀石問道的素問,每一次都不免感到恐懼,仿佛連體內的靈魂都在隨時震顫。
    但這一股恐懼,每次卻讓素問都感到興奮。
    試問,修仙千餘載,誰人不是為了飛升成仙?
    素問聽到背後傳遞來的細微腳步聲,並未轉頭,幽幽發出一聲歎息,“你終於來了,顏宗主。”
    “哎呦呦,素問長老多年不出仙石崖,竟不知奴家早已卸任宗主多年了嗎?”
    顏如玉此時身著一襲紅豔豔,如嫁衣般火紅的華服,珠圍翠繞。
    她款步而至,於素問幾步開外停下,仰頭凝望眼前這塊似隨時隨地都散發無盡仙力的巨石。
    心神動蕩片霎,笑眯眯問道:“這便是貴宗的仙石麽?據傳貴宗祖師,便是從這塊仙石悟出碧潮生海功。”
    素問轉身,語氣清冷道:“顏宗主可真是對我宗了如指掌!”
    “嗬。”
    顏如玉發出一聲輕笑,一柄凜凜清光,閃爍寒芒的匕首出現在她掌中,兩根手指把玩著匕首打轉,一手懶散橫放胸下,挑眉笑道:“所謂知己知彼,奴家既然今日敢來琅琊台,自要將事情打聽清楚。”
    素問看著濃妝豔抹、打扮豔麗的顏如玉,不禁微不可察的皺眉,隨之歎氣道:“我知你的來意,但……”
    素問一招手,驚濤拍岸中,似從海中飛出一根一人高的水綠色玉杖,上端呈鐮刀狀,刀尖下懸著一顆水滴狀的水藍晶石。
    素問一手握著玉杖拄地,與堅硬的崖麵岩石發出“砰”地金石之音,擊出一團薄灰。
    素問義正言辭地道:“如山海鏡花鏡所示,我隻是為了修真界的未來,不致被你合歡宗毀掉!我,問心無愧!”
    “哈!”
    一朵朵豔麗的各色鮮花憑空綻放,自地麵逐漸蔓延向素問腳下。
    顏如玉忍不住發出一聲冷嘲,反手握住不斷被自己拋起把玩在手的匕首,眸子一凝,飛身迅捷已至素問麵前。
    素問腳尖輕點,瞬間飛身而起,躍過身後三丈高的仙石,飄飛在空,她手持玉杖一劃,杖尖徑直指向飛身而至的顏如玉。
    腳下海中碧濤白浪翻湧,匯聚出三條碧龍,威勢赫赫,煞時撲向顏如玉。
    但顏如玉看也不看朝自己撲來的碧龍,自她飛過之處,便有無數鮮花尾隨盛開,一時香氣與海水鹹腥味混雜,形成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下一個呼吸,漫天花海被撲來的三條碧龍攪碎,但這些花瓣並未往下飄落,而是旋轉著,化作花網,徑直包裹住三條碧龍周身。
    三條碧龍即刻在半空不斷翻滾,欲要掙紮出花網,但卻不得其法。
    “啪。”
    花網不斷收縮,最終將三條海水凝結出的碧龍網碎,化作一滴滴水滴,與無數各色花瓣一齊落下,如同下了一場飛花大雨。
    “砰。”
    素問玉杖一橫,架住飛身已至身前的顏如玉擊來的匕首,正欲抬杖上挑,挑開顏如玉的匕首。
    但顏如玉微微一笑,見一擊不中,搶先一步退開,在灑落的無數飛花中隱沒身形。
    素問微愣片霎,見顏如玉消失,鼻尖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馨香,當即察覺不妙,斂息閉氣,再次飛身後退數裏。
    她繃著一張俏麗的臉蛋,薄唇抿起,高舉起手中玉杖,杖尖那顆水藍的水晶石亮光大作,幾乎將她整個人染作水藍色。
    隻聽她從口中,輕誦道:“九淵玄水,明波鎖海,起!”
    “轟——。”
    隨她話音落下,即刻大海深處似傳來一聲沉悶的回應,忽地狂風吹過,漫天無數落花細雨亂舞。
    自素問身後,驟地被狂風掀起足足十丈來高的巨浪,素問如若透明,巨浪頃刻已近乎攜帶鋪天蓋地之勢,朝無數紛紛揚揚灑落入大海的千萬飛花壓下。
    那無數飛花似突然有了靈性,在半空一頓,哪怕這些花瓣與巨浪相比,自身微渺若一粒不起眼的塵埃,卻齊齊無畏地倒飛向巨浪。
    素問雖仍未見顏如玉身影,但見自身邊源源流淌過的水藍浪中,再次浮現出一朵朵若隱若現的鮮花。
    哪怕她已經閉氣,但仍仿若嗅到花香,她從跟隨海浪前湧的一朵軟弱無力的長春花,似從粉紅的花心,看到兩個小女孩,在一片爛漫長春花圃中追逐、打鬧。
    那跑在前麵的小女孩忽地停在原地,回頭招手,大聲喊道:“如畫,快點,快點,跟上我!”
    “姐姐。”
    恍惚間,素問瞬間醒悟,不由目子一凝,臉上顯出怒容,半眯起一雙丹鳳眼,“領域?”
    她手中玉杖一轉,再次虛空一拄,冷聲道:“說得誰沒有領域似的?”
    驟地,風停雲駐。
    波瀾靜止,裹挾飛花落於海麵,海潮湧動,那些漂浮在海麵的各色飛花盡數消失無蹤。
    天幕倏地晦暗如深夜,一輪明月自海平麵處緩緩升起,
    琥珀色的月輝灑下,波光粼粼間,映出半空一道透明的人影。
    顏如玉身形被月輝照出來,竟是不怒反笑,用一種可憐地眼神看著素問,捧腹笑道:“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
    如今你們這些琅琊台的弟子已廢物至此,連你們老祖的碧潮生海功都練不明白。
    還需觀想玄月門的月魄照波心法,才能東施效顰,模仿出一二。
    哈哈哈,此事若是教你們琅琊台老祖知道,不知該作何感想?”
    “你!”
    素問銀牙一咬,乍然被顏如玉說中心事,恨恨瞪視向她。
    顏如玉笑罷,理也不理會無能狂怒的素問,或者說是武如畫,隻望著那一輪停在海麵上的圓月,理順鬢邊有幾分散亂的發絲。
    幽幽道:“玄月仙子,別藏了,出來吧。”
    素問不知為何,毛骨悚然,心頭發虛,不敢置信地怒喝道:“你在說什……”
    “唉。”
    驀的,從素問的背後,自那輪圓月中響起一聲女子的輕歎。
    令素問不禁頭皮發麻,她緩緩轉頭,看見從那輪圓月正中有一位朦朧的女子身影,呈跪坐狀。
    怎麽可能呢?
    素問登時難以置信,自欺欺人地搖頭,不斷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這可是我的領域!”
    “傻姑娘,玄月門的心法哪裏是那麽好看的?”
    顏如玉見她天真之態,不由歎氣。
    素問這才後知後覺地一愣,憶及當初自己久久無法突破化神,心中煩躁。
    聽人說,玄月門有一門類似碧潮生海功的水係功法,乃“月魄照波心法”。
    姐姐武如詩知道以後,順利給她帶了出來,自己參照月魄照波心法,終於晉升化神,一路直升合道。
    她仔細回憶,卻恍然發現竟唯獨記憶不起,當初究竟是聽誰提起過玄月門的“月魄照波心法”。
    莫非……
    素問電光火石之間,便明白自己暗地被人給算計了!
    但此事究竟是玄月仙子暗中設計,自己的姐姐知不知情?
    若是她知道……
    素問不敢深想,頓時神色一斂,朝那月中人,沉聲質問道:“玄月仙子身為前輩,怎可如此設計晚輩?晚輩非你玄月門弟子,前輩如此行事,是否打算與我琅琊台為敵?”
    “唉。”
    月中女子再次發出一聲歎息,她完全無視質問她的素問,反倒目光一直凝望向顏如玉身後,歎道:“你我皆為靈族出身,何必刀兵相見呢?”
    素問對她答非所問,不由惱怒。
    然而從她的背後,忽然再次響起一個陌生聲音。
    使素問再次身體一顫,背脊發寒。
    她猛地回頭,深藍的海麵之上,憑空出現一棵幾乎遮天蔽日的合歡巨樹。
    自巨樹一出現,散溢出幾乎沁人心脾,仿佛能迷醉人神魂的芳香。
    它花枝微微顫動兩下,回道:“是玄月你一直苦苦相逼。”
    “我?苦苦相逼?”
    玄月顯然不認同合歡巨樹這種看法。
    殊不料,下一刻合歡巨樹的話,便徹底激怒了玄月。
    “昔年仙子根本不知你的存在,這一切不過是玄月你一廂情願。”
    玄月陡然憶起多年前的一幕幕。
    在月下自己終於渡劫化形,在一片熒光點點的望月花海中,與正心中煩悶仙帝相遇的場景。
    一夜春宵後。
    玄月原以為仙帝會帶自己回仙宮。
    哪怕自己隻作為一介最低級的禦女,但想自己本乃一朵望月花,僥幸化形。
    如此,她也算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孰料,在仙帝離開後,仿佛便忘了這麽一回事。
    直到一天,她被周圍山頭的地仙們帶去仙宮,為出嫁的長樂公主賀喜。
    她看著那一座座瓊樓玉宇,滿殿華彩,百官、群仙往來寒暄、迎賀。
    玄月無名無分,於是哪怕她和仙帝有過一夜春宵。
    卻無人得知,她隻能躲藏站在一幹鶯鶯燕燕的仙子中,偷偷仰望著仙帝。
    看高大威嚴的他身旁那張華美絕倫的鳳座,眼中全是羨慕與希冀。
    直至吉時將至,一位美貌不可方物的紅衣女子才姍姍來遲,突兀出現在那張鳳座上。
    而那威嚴甚重,不苟言笑的仙帝,沒有她想象中的惱怒嗬斥,也沒有埋怨一言。
    隻是默默脫下身上華麗的金色外袍,蓋到合歡仙子那條露出的雪白大腿上。
    那時,玄月就認定說什麽不願居於仙宮,自稱隱居合歡穀;
    還是故意在典禮上,刻意露出一條大腿,以此勾引仙帝,必定都是這位天妃故意的!
    這樣心思深重,隻知道勾引男仙又格外善妒的女仙,憑什麽能有名有份,位列天妃之首?
    而自己卻隻能如個不見光的老鼠,任自己此後在仙帝麵前怎樣討好賣乖。
    為何仙帝都不肯給自己一個名分呢?
    必定是合歡天妃在其中從中作梗!
    為什麽自己隻能終日在空桑山頂,被動等待、期盼仙帝的到來?
    為何仙帝每次都是去合歡穀吃癟,被那狐狸精趕出來後,才會想起自己,來自己這裏喝酒、發泄呢!
    憑什麽?
    都怪合歡仙子!
    玄月想起那令人妒火中燒的一幕幕,不禁目子蘊火,轉怒為笑,自月華中緩緩起身,嘲諷道:“你不過區區半仙之體,也想與我鬥?”
    合歡巨樹卻是平靜至極,感歎道:“餘有幸得仙子點化,可惜資質愚鈍,合歡宗雖非仙子所立,但仙子居於穀中,亦為宗內諸多弟子講道,餘自當報恩。”
    “嗬,報恩是麽?那麽就去地獄報吧!”
    玄月發出一聲冷笑,自月中伸出一隻素白的巨大手掌,當頭朝合歡巨樹拍下。
    合歡巨樹枝條伸展,枝上無數合歡花綻開,香味更加濃重。
    合歡樹枝條將顏如玉一卷,已將她拋飛出去。
    使顏如玉不由發出一聲驚呼,“前輩!”
    “此處非你的戰鬥,走吧。”
    顏如玉不甘心地一咬牙,眨眼已在千裏外的海麵之上,她驟然看到同時出現在身旁,一臉慘白之色,驚惶未定的素問,目子一凝。
    合歡宗上空。
    王淩秋感應到東海的震動,轉頭看向不遠處那尊上半身被白雲時而遮掩的合歡仙子玉像。
    “王真君,勞煩。”
    聽到玄月仙子的傳音,王淩秋微微一挑眉,正欲飛身前去。
    合歡仙子玉像掌間,那枚黃澄澄的合歡鈴,仿佛忽然被風吹動,傳來一聲清脆的鈴音。
    令王淩秋不禁回想起當年雪聖宗一役,合歡鈴的威能。
    他急忙停在半空,眯眼隱約見自合歡仙子玉像的腳下,開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血紅彼岸花,幾瓣花瓣似欲隨時綻開。
    七殺陣麽?
    王淩秋遙望一眼東海上的爆炸,天空通紅欲滴血,灑落無數紅雨。
    又看了眼合歡宗方向,再次身形隱沒雲間,輕笑道:“玄月仙子,不是我無雙府此次不幫忙,不過合歡宗七殺陣仍在。”
    “唉……”
    琅琊台,仙石崖上。
    素問在一片紅雨之中,近乎是被誰砸落在無言的仙石之前,激起塵土。
    她一襲藍衣破碎,鬢發散亂,白皙的肌膚泛黃,顯出枯敗、老邁之色。
    素問咳出一口血,感受自己體內飛速流逝的力量,轉頭望向那塊仙石,讓她不禁向往地伸出手掌。
    若我能吸收此石仙力……
    “噗嗤——。”
    素問手指即將觸到仙石表麵,卻被一柄利刃無聲無息地刺穿了她的心房。
    她驀的怔住,不甘心地回首,卻見光影一晃,一個年輕人扯下一身透明的薄紗。
    他俊逸的臉上帶著笑意,轉動另一手的玉笛。
    “曲無涯你……”
    曲無涯利落地抽出沾染暗紅鮮血的利刃,扔入崖下海浪之中,望著那塊仍是無知無覺的仙石。
    “無涯你為何?唉。”
    雲合真君手執拂塵,看著太上長老素問死不瞑目的屍體。
    曲無涯笑了笑,攤手道:“師父當知,但凡練過玄月門功法的,皆為玄月分身,實際早已不是她們自己了。”
    “唉,修行本乃奪天地之造化,既然逆天一途,生死自負,這也怪不得誰。”
    雲合真君不禁發出一聲長歎,一甩拂塵,素問的屍身冒出一股幽藍的火焰,頃刻已化作飛灰,飄灑入大海之中。
    雲合真君轉身,正欲乘風回浮槎島。
    “嘭——!”
    忽地從琅琊台鏡花閣位置發出一聲震天的爆炸聲,雲合不由佯裝高深的臉色一白。
    曲無涯感應一番,“不好!山海鏡花鏡!”說罷,即刻飛射而去。
    雲合一愣,連忙一跺腳,追上去道:“哎呦,徒弟你才一介金丹衝那麽前幹嘛?等等為師我啊!”
    藥王穀密室。
    無數飛花灑落,香氣撲鼻。
    坐於卷軸前的蒲團上,一位正入定的年邁老者一驚,即刻轉身,跪伏於地,磕頭道:“弟子見過世尊。”
    那卷軸中的六臂男子微微一笑,竟是始料未及地向老者問道:“你可有一個小曾孫在太虛宗?”
    冉老穀主一愣,急忙點頭,心頭有幾分發虛,正猜疑未明間,又聽卷軸上的男子道:“你小曾孫在此次星瀾秘境中失利,他們會在太虛鎮中休整,你可前去安慰一番,提升提升你和小曾孫的關係。”
    冉老穀主不明所以,試探問道:“世尊不知有何打算?”
    男子一歎,卻是道:“我看你壽數將至,最後的時光,也該去享一番天倫之樂。”
    “……”
    冉老穀主聞言,不由白眉低垂,額頭緊緊貼在冰涼的地下室地麵,懇求道:“老朽無能,望世尊指一條明路。”
    他的聲音在室內回響,“你雖無功,但也有苦勞,本尊自會在爾死後,指引你魂魄進入極樂之境,永享長生。”
    冉老穀主眼中不由冒出精光,又是重重叩首,拜謝道:“多謝世尊。”
    “去吧。”
    “是。”
    地下室的石門再次關閉,壁上燈火驟熄。
    卷軸中的男子背後一條手臂把玩著一塊亮晶晶的碎片,在黑暗中熠熠生輝,沉吟道:“師尊,根據山海鏡花鏡所示,您究竟跟長安仙君有什麽關係?”
    合歡宗,紫竹嶺。
    “師尊,弟子讓你失望了,求求您不要趕弟子走!”
    邵臨淵連忙一撩衣袍,跪在竹屋的地上,不明白白拂雪為何突然趕自己走?
    莫非是此次秘境表現不佳?
    邵臨淵一握拳,懊悔不已,果然當時師尊叫自己出來,是在測試自己嗎?
    自己是不是該再堅持一下?
    畢竟之後琅琊台出事,他們的弟子都撤走了。
    “不。”白拂雪極為無情,淡淡道:“這是合歡宗的規矩,未擔任職務的弟子,每百年需挑選一處百花閣獻藝十年。”
    “呃……”
    邵臨淵被一股無形之力托起,摸了摸腦袋,疑惑道:“可……弟子不會什麽才藝。”
    “沒關係。”
    白拂雪淺紅眸子一閃,拍了拍邵臨淵的肩膀,道:“我認識一位百花閣管事,管鼓蕭笙,百般樂器,無一不會。你可以先去找她學習,再去各地百花閣巡遊。”
    說到此,白拂雪故意頓了一下,微一蹙眉,做出為難的模樣,道:“臨淵,我有一個計劃,希望你能支持我……”
    他話還未說完,邵臨淵已連連點頭道:“師尊,我一定支持!”
    ……
    “百年已至,來。”
    白拂雪從睡夢中驚醒,迷茫地揉了揉眼,左右凝望一番陷入黑暗的房間。
    青霜提醒道:“合歡鈴在叫你!”
    怎麽大半夜叫人?
    白拂雪打了個哈欠,隻好用靈力打扮好,一路走到合歡仙子的玉像下。
    憑空落下一條長長的階梯,盡頭是黃澄澄的合歡鈴,白拂雪沿階而上,但當他踩上階梯,才發現兩旁場景忽地變幻,仿佛整個人身處無垠宇宙之中,點點星雲閃爍。
    盡頭是一間小木屋,屋畔一棵垂柳,柳下一位銀發曳地的紫袍美人,隔著矮矮的茶案,衝對麵的蒲團一指,簡單道:“坐。”
    白拂雪躬身拱手行了個禮,然後聽話的乖巧坐下。
    忽聽對麵合歡鈴毫無感情與波瀾的聲音,宛如ai徐徐道:“吾有三千道……”
    等等,三千道?
    一上來合歡鈴就這麽有排麵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