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衣角微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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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霧如同被無形巨手撕裂,緩緩向兩側退散,露出其中蹣跚的身影。
    祁元重新化為人身,步履踉蹌,每一步都牽動著未愈的傷口,點點暗紅在破損的衣袍上暈開。
    一踏出濃霧的殘影,祁元便看到周衍的身影。
    整個人淩空而立,衣袂在微風中輕輕拂動,長劍斜指地麵,姿態從容,甚至帶著幾分刻意的瀟灑。
    祁元“......”
    “不得不說,周衍這一身賣相極好”
    “呸!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凹造型,劍修果然不得好死!”祁元看著周衍那一副姿態忍不住心底大罵。
    周衍的目光落在祁元身上,將他那狼狽不堪的模樣盡收眼底。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絲弧度,聲音不疾不徐的開口道:“哦?真是難得一見。我們堂堂的祁大長老,竟也有如此‘風姿’?”
    “嗬!”
    回應周衍的是一聲短促而充滿譏諷的冷笑。
    祁元強忍著腿上的劇痛,挺直了腰背。下一瞬,一股冰寒而精純的太陰之力自他周身穴竅湧出,如同無形的清泉流淌過身軀。
    那些刺目的血跡、沾染的汙穢,在太陰之力的衝刷下,竟如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消散。
    眨眼間,他身上除了衣袍的幾處破損,竟已潔淨如初,仿佛從未經曆過血戰。
    祁元伸手拂了拂衣角一處微不可見的皺褶,動作優雅,語氣更是雲淡風輕:“無妨,不過是衣角微髒罷了。”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個一瘸一拐走出來的人不是他。
    周衍看著祁元這行雲流水的“表演”,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
    大意了,論起這死要麵子、嘴硬如鐵的功夫,自己怕是要被這位甩出八條街不止!
    祁元步履看似從容地走到周衍身側,目光掃視著周圍狼藉的戰場和遠處正在啟動的飛舟,眉頭微蹙:“那三個金丹呢?料理幹淨了?”
    周衍斜睨了他一眼,眼神裏帶著莫名的意味:“跑了。”
    “嗯?!”祁元猛地轉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跑了?你小子……該不會是間諜吧?三對三你都能讓對方給跑了?”
    麵對祁元的質問,周衍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語氣也冷了下來:“你那遮天蔽日的濃霧一起,敵我不分,攪得天地元氣一片混沌,神識都探不出三尺遠!
    他們就是趁著這混亂,不惜引爆了那條碧晴龍蟒!那畜生自爆的威能攪亂了空間,阻了追擊,這才讓他們找到一線生機遁走!”
    周衍頓了頓,補充道,“若非你那霧來得‘及時’,他們一個也別想跑!”
    “呃……”
    祁元臉上那副“興師問罪”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即化作一絲尷尬。幹咳了一聲,眼神飄忽,聲音也低了下去:“誤會,誤會……當時殺得興起,氣血上湧,一時……一時忘了這茬。”
    祁元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不動聲色地將身後那片如墨的陰影悄然擴散,將隱匿在其中的兩隻氣息萎靡的倀鬼悄然收回溫養。
    周衍將祁元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冷哼一聲,卻也懶得再與他爭辯。
    手中長劍隨意一揮,一道凝練的劍光如切豆腐般破開了前方殘留的陣法光幕。身形一閃,便已落回飛舟寬闊的甲板之上。
    飛舟發出低沉的嗡鳴,重新啟動,平穩地向前駛去。
    祁元緊隨其後登上飛舟,目光掃過甲板上橫七豎八、麵色蒼白如紙、氣息萎靡不振的眾多長老和弟子,不由得露出詫異之色。
    走到周衍身邊,用胳膊肘碰了碰對方,壓低聲音問道:“你們這……是什麽驚天大陣?怎麽一擊就把所有人都抽幹了?跟被一群千年女鬼吸了陽氣似的。”
    周衍正閉目調息,聞言睜開眼,看著眼前景象,沉聲道:“這個大陣算得上是宗門底蘊之一。具體傳承由來,非核心長老不可盡知。
    其威能確實驚天動地,但代價也極大。”周衍指著那些癱軟在地的弟子長老,“陣成之時,所有布陣者體內的靈力會被瞬間抽空,毫無保留地匯聚於陣眼,化為一擊。
    方才那一道劍光,便是集眾人之力所發,其鋒芒之盛,縱是元嬰修士親臨,也未必敢輕攖其鋒!”
    “乖乖!”祁元咂舌,眼睛瞪圓了,“那要是這一下沒把敵人打死打殘,或者打空了,你們豈不是瞬間變成一群待宰的羔羊?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所以,”周衍語氣平淡,“此陣非生死關頭,絕不輕啟。但它亦是宗門傳承之重器,每一位弟子長老,都必須修習掌握,以備不測。”
    “嘖,說到底還不是怪你不夠頂用?”祁元立刻找到了反擊點,晃著腦袋,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你要是能一己之力把那四個家夥都收拾了,或者至少拖住,哪還用得著這些後輩拚命?你看看他們,現在一個個軟腳蝦似的,看著就可憐!”
    “祁長老,”周衍停下腳步,轉過身,深邃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祁元,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我想你需要明白一件事。”
    “什麽事?”祁元被他看得有點發毛,下意識地挺了挺胸。
    “我現在的狀態,”周衍緩緩抬起手,指尖一縷精純的劍氣若隱若現,“可比你這副外強中幹的樣子好太多了。你若再聒噪不休,擾我清靜……”
    周衍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我不介意把你抓起來,當個代步的腳力。想來以祁長老的風姿,騎出去想必也頗為……‘拉風’。”
    “嗯?!!”祁元瞬間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勃然大怒,“好你個周衍!翻臉不認人是吧?早知道你如此狼心狗肺,剛才就該讓你被那四個家夥圍毆至死!省得現在來氣我!”
    “嗬,”周衍輕笑一聲,語氣帶著一絲戲謔的篤定,“我既能以一敵四而不敗,再加你一個……又有何妨?你自己算計失誤,硬要逞強去對付那個最強的,結果被打得灰頭土臉,怪得了誰?”
    “呸!吹牛不打草稿!”祁元氣得跳腳,指著周衍鼻子,“你一挑四明明也狼狽得很!還一挑五?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讓周圍這些弟子們聽聽,看他們信不信你這鬼話!”
    話音未落,原本在兩人附近或打坐調息、或整理物品的弟子們,瞬間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大佬鬥嘴,神仙打架,他們這些池魚遭殃啊!弟子們一個個臉色煞白,腳下仿佛裝了風火輪,低著頭,快步向外走去。